第112章赤儒、魚婦、劉常升
蒼淩饒有興致地走上前，微微彎身看著擺開一地的各種蔬菜、水果、肉類、活禽、水產……
的確是豐富，尤其那幾尾活魚，還在水缸裏暢遊。
突然他伸手進去，抓出一尾活魚，細致端詳，道：“長隋啊，你可認識這是什麽魚？”
賈長隋仰頭看了一眼，又低頭去點收食材，正要說答案的時候，猛然一怔，複又抬頭竟然是望著那條魚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你也不認識吧！想必如今能認出這條魚的人已經不多了。去打聽打聽，魚是誰送來的，我要見見這人。”
蒼淩狠狠地將魚摔在地上，那魚掙紮兩下，再也不動。
“中午就把這魚燒了吃吧！”說罷，蒼淩轉身一手背在身後就往屋裏走。
可賈長隋坐在地上仰頭一直看著他，自然是連蒼淩麵容上那一絲的怒氣都盡收眼裏。
於是，賈長隋趕忙起身，顧不上拍掉褲子上的灰塵泥土，就往院子外麵走，他可是還記得方才蒼要他去找送魚來的人呢。
村裏就一個大魚塘，家家戶戶都出錢一起修建的，隻不過魚塘暫時歸在村長老劉家裏照管著，送魚來的隻能是老劉家的人。
可就在去村長老劉家的半道|上，賈長隋就碰上了手裏提著兩隻水桶，一臉笑意迎麵而來的村長老劉父子倆。
“村長，您這是往哪兒去啊？這麽高興！”賈長隋先出聲問候，他其實知道，這條路上走的隻能是往他家去。
老劉一看是賈長隋，更是高興，說：“一大早起來讓二小子幫忙撈了幾條魚，這不趕忙給你送過來了麽，中午讓你媽好好給蒼先生做頓好吃的。”
賈長隋一愣，問：“您早上不是送過一次了嗎？還又送魚來？”
老劉沒多想什麽，說：“你這孩子瞎說什麽，早上我哪兒有時間送魚來，大小子帶著農家樂的幾個客人進山打獵去了，二小子本來也要跟著去的。
“被我拽住撈魚，這會才撈上來幾條肥碩的大魚，都沒什麽刺的，有條魚還有不少魚蛋呢，趕緊的養水缸裏吐吐泥沙，中午就能做了吃。”
等仨人進小院兒的時候，蒼淩已經站在堂屋的門廊下，正望著院門。
“先生，您醒來了啊，那可巧了，吃過早飯了嗎？要是沒吃，正好可以做點兒新鮮的魚片粥，長隋他|媽做的魚片粥可是我們村裏最好吃的。”
村長老劉放下手裏的水桶就走過來。
蒼淩望著他，問道：“你可認識地上的魚？”
村長老劉順著蒼淩的手指望向摔死在地板上的魚，走過去，翻來覆去地看了好久。
這魚的魚頭看似很像是普通的常見魚類，卻又總感覺魚的麵容很肖似蛇的麵容，魚身很長，軟而似乎沒骨頭，更像是蛇身。
說是蛇，卻又長著魚鰭和魚尾，掰開魚嘴，上下魚唇裏細細密密的長著白牙，不尖銳卻有些割手。
老劉伸出手指塞進去，摸了一圈兒，並沒摸到類似蛇信子的舌|頭來，再看魚頭兩側也都有魚鰓和鰓骨。
一時間，老劉也說不清這到底是什麽魚？又或者是不是魚？
他喊自己的小兒子過來一起看，父子倆都沒認出來，這個類似鰻魚，又像是黃|鱔魚，也像水蛇的東西到底是啥。
老劉的兒子抬頭很認真地看著蒼淩，說：“你認識這魚！”
蒼淩稍稍低頭就能看見這個看上去年紀就比他大的男人，鼻子前似有似無地飄過一絲氣味，眼睛眯起來。
道：“你不認識這魚？”
老劉聽他們倆的對話更顯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問：“先生，這魚可是有問題？”
蒼淩轉而問老劉，道：“魚可是你早上送來的？”
老劉也收起笑容，想想才說：“不是，我們村兒的魚塘裏可沒這種樣子奇怪的魚。這魚看上去身量挺長，又不像是鰻魚鱔魚，更不是水蛇。
“再說我們這裏都是淡水湖，普通水塘養不出這樣的魚來，沒準是海魚。雖然我還不算是什麽養魚專業戶，但是這種模樣的魚還真是沒見過，不知道叫什麽魚。”
蒼淩聽完這話，麵容稍稍放鬆些，道：“你可還記得，你們魚塘裏是否還出現過其他模樣奇怪的魚？”
這話一說出來，老劉自己也意識到不對，他想到了月前從水塘裏撈出來的那條比這個更奇怪的魚來。
“想必也你想到了那條長著人麵的魚，它叫赤儒，聲音仿若鴛鴦的叫聲，吃了它可以讓人不長疥瘡。”蒼淩緩緩道來。
“那玩兒意可以吃？”老劉大驚。
蒼淩道：“今天這個叫魚婦，吃了也沒什麽用處也沒壞處。長隋啊，安排安排，中午喊上你爹娘一起過來吃飯吧，你們帶著赤儒過來也好。”
他曉得，赤儒肯定沒被宰殺，隻不過是暫時養在老劉家裏的水缸裏而已。
老劉的小兒子聽到‘魚婦’這兩字的時候，身體不由的一震，往後退了有一小步，正好倚在廊下的木柱子上。
他抬眼望蒼淩麵上看去，蒼淩也正好瞧著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難怪，蒼淩會跟他說，前麵那句話，這魚他應該是認識的。
村長老劉回去的時候可沒來的時候那麽高興，背著雙手在身後，慢悠悠的跟二小子走在小道|上。
“老二啊，你看看這蒼先生是什麽來頭？”老劉低聲問著自己的孩子。
劉常升，老劉的第二個兒子，小時候發過一次高燒之後，整個人就變得不太喜歡說話，但是腦子卻是最好用的，可惜那時候老劉家窮，二小子沒讀完高中就輟學。
但是即便讀書不多，劉常升卻是老劉家裏最被倚重的孩子。
劉常升今天一直在旁邊觀察著蒼淩，昨天蒼淩來的時候，他遠遠地看了一眼，覺得這看上去很年輕的男人似乎於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今天近距離看過之後，這熟悉感更強烈了些。
“爹，我也說不好，看不出什麽來，隻是覺得蒼先生沒惡意，不是個壞人。”劉常升很實在的說道。
老劉沒出聲，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長長歎息一聲，說：“常升啊，我的兒啊，如果你還想著要出去看看的話，這次就抓住機會吧。”
劉常升一直想走出這個地方，去外麵看看，可是老劉總是不放心這個沒什麽文化知識，書讀得不多，又沉默寡言的兒子。
於是一年拖一年，如今兒子都快三十歲了，卻依然什麽都沒有，並不是說這個兒子不好，而是老劉覺得，劉常升一旦離開村裏，似乎就再也不會回來似的。
老劉看得出，劉常升對什麽都沒有很強烈的興趣，也對什麽都沒有表示過想要擁有的欲|望，他似乎看盡了百態，看盡了紅塵。
隻是，從今天他帶著常升送魚這一趟，他能看出來，常升似乎再次動了想要出去的心思。
這邊老劉一家人正在準備中午去蒼淩的小宅院吃飯的事兒，順便帶著養了個把月的赤儒過去。
那邊，賈長隋已經去找父母安排午飯，順便把小宅院的廚房都收拾妥當，灶台刷洗幹淨，調料都準備一套新的擺上，鍋碗瓢盆也都在廚房外的水井邊上洗好。
等顧承晃悠悠地從大食堂那邊吃早飯回來，這邊午飯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了。
賈長隋本來還想著要不要去別家借兩個媳婦過來幫幫打打下手的，結果老劉帶著小兒子和老婆，提了赤儒先過來了。
劉堂客倒是勤快人，看見賈長隋坐在廚房外的大石板前洗菜啥的，趕忙接過去幹活，她剛開始做，賈母也過來幫忙了。
賈長隋和劉常升從農家樂的大食堂那邊借了張大圓桌麵兒搬過來，架在小桌子上，顧承就幫著擺上碗筷和酒杯。
老賈更是從自己地窖裏取了幾壇老米酒，點了個紅泥小爐在院子的一角慢慢的熱酒。
老劉陪著蒼淩，坐在堂屋裏喝茶，講真，老劉坐如針氈似的，也不知道要跟蒼淩說什麽，隻捧著喝茶的小瓷碗，一點點的咗著。
蒼淩抬眼看看他，道：“你告訴我，赤儒是你是怎麽得來的。”
老劉精神一震，說：“那天本來是不打算撈魚的，不知道怎麽的，二小子自己就扛著漁網準備去撈魚，幸好那天釣魚的客人不多。
“我算算看也有大半年沒撈魚，索性就隨著二小子折騰。我們開魚塘的，一般會定期自己撈魚，把一些長得快，個頭大的魚先撈出來。
“要麽賣掉，要麽自己做些幹貨，等農家樂有客人來了，也可以賣賣幹貨。第一網下去打上來的魚，二小子挑挑揀揀留下十來條。
“第二網那條奇怪的魚就在網子裏頭了，二小子當時抱著魚，對，就是抱著，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地，就覺得二小子和那條魚似乎有話說。
“別的魚上來的時候，二小子看一眼就往岸上丟，隻那條怪魚上來，二小子好像等了好久的熟人似的，迫不及待地抱著那魚就上岸。
“等我回家，二小子已經把魚養在我們家後院的一口水缸裏。後麵我一時奇怪，就想著問問長隋這孩子。
“就叫老賈堂客過去拍照片發給長隋，沒想到他也不認識。村裏來看熱鬧的年輕人都想把這怪魚做菜吃，結果都被二小子打跑了。
“一直到你們來！”
蒼淩點點頭，又道：“你們家是不是從不在自己院子裏養家禽或貓狗！”
老劉根本不掩飾自己的驚訝，這事兒蒼淩是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