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我叫歐陽誌國

回到豐市餐館,已經是深夜,樓下店堂中傳來食客們熱鬧吃喝的聲音。

紅狼玄月仰頭,深嗅了這裏的空氣,隨即呲出牙齒低吼。

“你也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味道嗎?這次碰上的狌狌是雌雄兩隻,不過都還是幼崽,威脅性倒是不大,隻是比較麻煩。”

蒼淩換下衣|服,指著房間角落裏一處早就鋪墊好的厚毯子,道:“這幾日就委屈你在這屋裏休息,狌狌暫且不用搭理,左右它們也不敢招惹你。”

鼻子裏哼哼兩聲,紅狼玄月走到厚毯子邊上嗅嗅,才慢慢爬上去休息。

蒼淩推開男孩兒住的房間門,隻看見他和妹妹兩人緊緊抱著縮在屋子一角,驚恐地望著他。

“你……你弄了什麽東西過來?狼族?”男孩兒壯著膽子問。

蒼淩冷笑,道:“你不是說要讓我捕食玄龜嗎?沒有狼族,我可沒那個本事直接捕捉玄龜。”

“那……那你……你現在要做什麽?”男孩兒瞬時瞪大雙眼。

“出來,帶你去個地方。你妹妹就在這裏等著,玄月不會傷害她的。”說完,蒼淩走過去拎著男孩兒就走。

小女孩兒緊緊抓住他的褲腿,眼睛裏盛滿恐懼,巴巴地想要蒼淩帶著她一起走。

蒼淩也不說話,就直直地跟小女孩兒對視。

就在這時候,紅狼玄月踱著小步子從門外進來,張開嘴皮露出四顆尖銳的狼牙,一雙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小女孩。

“不要,不要傷害我妹妹,先生我跟你去。”男孩兒看著紅狼玄月把妹妹逼到了牆角裏縮成一團,生怕紅狼一口吃掉妹妹,趕緊叫著求饒。

蒼淩看看紅狼,道:“看好她!餓了就去找雙胞胎,這隻還不夠你塞牙縫。”

紅狼玄月打了個響鼻,表示自己會看著辦的,就趴在小女孩附近的地板上閉上眼睛休息。

提溜著男孩兒到一樓店堂裏,正好阿與手中提著兩個大保溫外賣袋準備出門,蒼淩叫住他,得知他正好要給刑警隊送宵夜過去,於是主動接過這活兒。

兩人背著兩個外賣袋走進刑警隊大辦公室,就看見白素素和幾個刑警隊員都湊在一個桌子上看著電腦屏幕。

“白警官,我們送外賣。”男孩兒說,這幾天蒼淩不在店裏,有時候就是他和阿與一起過來送外賣的,說起來也算熟悉。

白素素抬頭看見蒼淩,一愣隨即走過來說:“你回來了啊!”

蒼淩心情略好,道:“嗯,回來了。先吃東西,等會有事找你。”

幫著蒼淩把外賣分配下去,她提著自己的那份放在辦公桌上,說:“那你們先跟我來吧,去谘詢室談。”

男孩兒垂頭跟在兩人身後。

坐在谘詢室裏,有其他警員送了三杯清水。

蒼淩對男孩兒道:“既然你現在都到這裏了,就不用我幫你說了吧。”

白素素莫名其妙地來回望著他倆,心裏不免嘀咕,蒼淩又搞得神秘兮兮的。

這小男孩兒她認識,最早見到他是在施食的那天清晨,被店員阿與背在背上回來的,旁邊還牽著一個小女孩兒,是他的妹妹。

後來她查了一下這兄妹倆的戶籍,發現並非本地人,而是距離豐市大約百來公裏的一個小鎮上的走失兒童,他們雙親在外地務工,因意外身亡,隨後隻有一個年老多病的爺爺帶著他們。

可是沒多久爺爺也過世了,他們倆兄妹就離開了那個小鎮,大約三年前來到豐市。

兄妹倆年紀都還很小,又沒錢,更別提想要打工賺錢,早前還有福利機構找到他們,想要救助,很快小姑娘就被一對無法生育的夫妻看中,想要領養。

卻不想領養哥哥,而兄妹倆也不想分開,鬧得福利機構也挺頭疼,最後領養也隻能取消,再後來哥哥不知道怎麽就帶著妹妹跑出福利機構,棲身於大學城內的一個旱橋下。

哥哥白天零零碎碎地打黑工,換錢養活妹妹,而妹妹白天就一個人老老實實躲在紙盒做的屋子裏等著哥哥回來。

這情況一直到阿與把他們接到餐館住下,才算是結束。

白素素在這個事情上,對蒼淩一副萬事不關心的印象終於好了不少,不過現在看來似乎蒼淩也沒有想要領養兩兄妹的打算。

而今天,看蒼淩主動帶著男孩兒過來,借由送餐的時間找她談話,莫不是這男孩兒還犯了事兒?

可即便是犯事兒了,由於男孩兒還沒成年,又情況特殊,回頭找康隊求情的時候也比較好說話。

抱著這樣的心理,白素素放鬆下來,心裏想著這男孩兒最多也就是小偷小摸的行為,算不上什麽很要緊的大事兒,最多等會口頭教育教育也就算是完事兒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就算做好心理建設一百遍的白素素,直接就被小男孩兒的第一句話驚得跳起來,同時掀翻了自己的座椅。

他說:“我叫歐陽誌國!”

“你說你是誰?剛才風太大,沒聽清,你再說一遍,你是誰?”白素素瞪著一雙本就溜圓的大眼睛望著小男孩兒。

男孩兒整理整理自己的麵容,他著實被突然跳起來的白素素嚇到了。

“我是歐陽誌國,我知道我已經死了,不過那隻是軀體而已。”

白素素摸摸自己的額頭,又摸摸男孩兒的額頭,說:“你沒病吧?你沒發燒吧?你沒問題吧?你小說看多了吧?這麽小就會幻想了,可不太好。”

男孩拂開她的手,說:“我死的那天,你去我家的時候穿的還是實習警員的製服吧,沒警號的。跟你一起在現場負責的是叫康智永,也就是現在的刑警隊隊長。

“那天早上第一個進入臥室的是佩婷,我的女兒。隻不過那時候她的身份還是我年輕的妻子。然後是老管家和我的小兒子嘉祺。

“報警和叫家庭醫生的是老管家,你和康隊長是最早到現場的。後來你單獨和佩婷了解情況的時候,還抱著佩婷輕聲安慰她,我說的都對嗎?白警官。”

男孩兒帶著微笑,一字一字說得很清楚。

白素素不由自主地點點頭,這的確是她在接案的那天早上所發生過的事情,如果不是在現場親眼看見,肯定說不出這些來。

可是,眼前這個男孩兒卻說他是歐陽誌國?

之前那個案子的結果已經讓白素素對於自己一直堅信的無神論觀念有了小小的疑惑,而今帶著歐陽誌國的記憶的小男孩兒,則更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跟曾經熟悉的那個世界揮手告別了。

莫不是,這裏又是一個新世界吧?

重新建設自己的內心情緒,再看看似乎完全不意外小男孩兒這番言辭的蒼淩,白素素扶起椅子,再次坐下,“那你現在來找我們是為了什麽?”

“我不是自然猝死的,我是被害死的。”歐陽誌國再次丟出一個重磅言論。

白素素聽了這話,立刻反駁:“不可能。法醫科和你的家庭醫生針對當時你的屍體進行了全麵的解剖屍檢,反複證實你的死因是心髒病突然發作引起的猝死。”

歐陽誌國輕聲一歎,說:“其實在死亡之前,我隱約有種仿佛身體在逐漸變差,離死期不遠的預感。隻是那時候我並沒有太重視,當時家庭醫生慣例給我做完檢查之後,我把這種感覺隱約跟他提了。

“他抽取了幾管血液帶回去化驗,隻是一周後我收到的報告卻是一切都很正常。而我並沒相信,一切正常反而更值得懷疑。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麽會有這種感覺的,隻是覺得很恐懼,似乎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卻沒有時間讓我一一完成這些事情,於是我開始提早準備新的遺囑和財產的分隔。

“在這期間,我最擔心的是佩婷。她還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她的母親過世的太早,沒來得及告訴她和我的關係。

“我想要補償佩婷,想要補償她的母親,但是我知道,如果這時候或者在最初找到佩婷的時候,我就公布她的身份的話,嘉譽嘉靖和美玲一定不會那麽容易接受她。

“我並不擔心嘉祺和佩婷是否能相處得來,學藝術的男人,心底裏總是善良和溫柔的,所以我隱瞞了佩婷真正的身份,而是讓她在表麵上合法的成為我的妻子。

“這樣即便是我突然死了,作為合法的妻子,她也能直接享有我全部身家的一半的資格和權力,當然在我更新了遺囑之後,她的這一半更為穩固。

“我想,我的死應該是中毒的緣故。我不知道是否有種慢性毒素,在人服食之後會漸漸的引發身體裏的一些器官和機能出現問題,但是我知道,在被家庭醫生診斷出有心髒病之前,我一直都是很健康的。

“也就是那時候開始,我開始慢慢的在身邊尋找蛛絲馬跡,沒想到我還沒找到這個想要置我於死地的凶手出來,我卻突然猝死。”

男孩兒的臉上的神情隨著他的敘述慢慢的變化。

當提到現在的歐陽佩婷時,他表露出疼惜和惋惜,疼惜這個從小就流落在外,辛苦生活的孩子;惋惜自己沒能陪伴她更多的時間。

說起他的另外幾個孩子,卻是一股不屑的語氣,隻在說出‘嘉祺’這兩字的時候,依然還是顯露出些驕傲。

而談到自己的家庭醫生和驗血報告,卻是十足的不信任,甚至對自己的醫生保持著懷疑的態度。

白素素聽他說完這些,竟然不知道要怎麽接下去,如果是中毒引發的心髒病猝死,那為什麽他們法醫科都沒檢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