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以防萬一,不得不穿黑色的。不過,這樣還是有些冒險,或者還是在紫霞殿和朝陽殿之間挖一個地下通道?”桑榆認真思索著可行性。紫霞殿和朝陽殿之間還是有些距離的,而且直線距離之間還隔著一個洛雲閣。

萬侯九霄將人拖到膝蓋上落座,無辜地道:“有地下通道啊。”

桑榆猛然抬頭盯著他,眉梢挑起:“為何不告訴我?”

“因為父皇想看看榆兒偷偷摸摸的模樣,果然很是可愛。”萬侯九霄又是幾聲大笑,在榆兒的嘴角落下幾個細密的吻。

桑榆看著桌案上的奏折,皺了皺眉:“這麽晚了還在忙?”

萬侯九霄將他圈在懷中,拿起他的左手按住奏折左上角,自己的右手則拿起毛筆,在奏折上書寫,一邊道:“這是最後幾份,正好一邊等榆兒。榆兒若是再不來,父皇就要親自去綁人了。”

桑榆靠著他,隨意掃幾眼奏折上的內容,沒有開口打擾他。

“聽說今日禦花園裏很是熱鬧。”萬侯九霄的嗓音帶著戲謔的笑。

桑榆知道皇宮內到處都有暗衛,並不意外,道:“嗯。那幾個小鬼還是不夠成熟,需要一些提示和刺激。”

他並不傻。今日在禦花園裏說的那番話,也可以說是他的一箭雙雕之計,一方麵是為了讓四個皇子將注意力從他的身上轉移開,讓他們把時間花在盡早提高自己的能為之上,以便爭取儲君之位;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轉移皇後和後宮各位妃子的視線。畢竟,要想助她們的皇兒一臂之力,她們必然會在兒子的身上花更多時間,那麽,花在萬侯九霄身上的功夫自然就少了。

他相信就算那些妃子纏著萬侯九霄,萬侯九霄也不會對她們多分關注。但他與父皇是一對情人,是情人就不可能不在意對方與那些女人接觸。

萬侯九霄讚許道:“榆兒做得很好父皇也是這個打算。之前已讓人傳旨,從明日起,幾個皇子都要參加早朝。”

“我就不用去了吧?”桑榆想開個後門。

小家夥沒把自己當外人,萬侯九霄當然開心,心中暗笑,卻是板著臉道:“不行。榆兒也要去,就當陪父皇。”

桑榆想了想,應了下來。正好可以順便觀察一下四位皇子的變現。他對雷霆並沒有歸屬感,但這是這個男人的帝國,他因為這個男人,會去在乎它。所以,他也會幫他選一位合適的繼承人。

隱在暗處保護的暗黑和暗夜默默地看著眼前的畫麵:白皙的燈光下,少年與男人都背對著他們,少年安靜地坐在男人的左腿上,為了避免妨礙到男人書寫,向左側微傾身子,左手按著奏折;男人的左臂摟著少年的腰,目光落在奏折上,臉卻與少年靠得很近,偶爾親昵地用下頷點一點少年的肩膀,或者用側臉摩挲少年的臉。雖然兩人都不言不語,兩人周身卻仍散發著暖人的溫馨。

他們是暗衛,很多時候也充當著殺手的角色,所以他們的心也是硬的。但此時此刻,看著眼前溫馨的畫麵,他們的心卻有一種受到震撼的感覺,還有一種羞於承認的感動。

“好了。”萬侯九霄放下筆,偏頭便是一吻,瞅著小家夥全身的黑,忍不住又是一笑,摟著人站起來。

“你先進去,父皇讓人備水沐浴。”

“我沐浴後才過來的。”

“榆兒,父皇一個人洗會孤單的。”萬侯九霄理直氣壯地道。

“父皇,你是帝王,要學會忍受孤單。”桑榆拍拍他的腰,自己走入內室,褪了夜行衣,換上睡衣,舒適地躺在**。

萬侯九霄無奈,隻得自己一個人去沐浴。

翌日早朝之上,五位皇子都現身在殿堂內,讓一些敏感的大臣眼裏浮起了深思,疑惑地你看我,我看你。上一次五位皇子同時上朝是為了出征之事。這一次會是為了什麽?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一件大事。

桑榆趁無人注意,掩口打了一個哈欠。他一向是習慣了早起的,但昨晚那個男人折騰他許久,如今還有些發困。男人本來堅持一起走的,他拒絕了,先回到紫霞殿,然後才裝模作樣地來議事殿。

大臣們聚攏,小聲地交換著看法;幾位皇子兄弟也聚在一起,臉上掛著或真或假的笑意,互相寒暄。

不一會兒,殿上傳來沙青的通報聲:“陛下駕到——”

眾人迅速歸位,排成兩列,整齊地跪下。帶身著金色帝袍的帝王出現在龍椅之上後,眾人齊呼:“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免禮平身。”

“謝陛下。”

萬侯九霄的你目光落在桑榆身上,勾起一個笑容。他可不會告訴榆兒,他之所以讓榆兒上朝,一方麵是為了讓榆兒陪他幾天,另一方麵卻是因為想看榆兒穿上朝服的模樣。昨日下午才宣布讓皇子上朝的事,所以四位尚未成年的皇子都沒有正式的朝服。宮內的裁縫已經開始趕製,最多兩天就能做好。

眾臣不敢直視天子尊顏,視線都自覺垂下,並未注意到帝王的神色。

桑榆能感覺到男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還有幾分不懷好意,警告地瞥他一眼,示意他正經一點。

萬侯九霄對他一笑,才正色道:“本皇離開一月有餘,這段時間辛苦各位愛卿了。”

眾臣齊聲道:“陛下言重,為陛下分憂,臣等萬死不辭。”

“嗯,”萬侯九霄滿意地頷首,“看各位愛卿氣色都不錯,本皇深感欣慰。各位愛卿都看到了,幾位皇子都在。從今日起,幾位皇子都會參與早朝。”

眾臣吃驚地交換眼色。這是否意味著陛下打算設立儲君了?

納蘭呈道:“陛下聖明。幾位殿下早日接觸朝務,也可早日為陛下分憂,是一件好事。”

眾臣紛紛稱是。

萬侯桑杉、萬侯桑椏和萬侯桑梳三人皆麵露喜色。

萬侯九霄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又道:“接下來的三年會是幾位皇子的考察期,若無意外,三年後,本皇便會定下太子人選。”

眾臣雖然都猜到,卻仍是不由自主地露出詫異之色。要知道,人們的平均壽命是三百歲,即使陛下在位兩百年也不稀奇。那樣的話,就算更晚幾十年立太子也屬正常。但如今陛下才三十七歲,竟然這麽早立下太子,無怪乎他們如此意外。

宋大人出列道:“陛下,微臣鬥膽。如今最小的七殿下尚且年幼,即使三年之後,也未成年。現在就立太子是否有些太早了?”

張從言不以為然地道:“宋大人此言差矣。想當年,陛下以十六歲之幼齡登上帝位。我雷霆帝國在陛下的帶領下,國泰民安、繁榮昌盛,普天之下,人人稱頌。三年之後,七殿下也有十七了吧?”

眾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很明顯,朝堂之上,再次分為兩派。

萬侯九霄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略一擺手。

沙青高聲道:“肅靜!”

眾臣立即安靜下來,悄然瞥見龍椅之上帝王的神色喜怒難辨,高深莫測,暗自一驚,為剛才的吵嚷而後悔,再不敢大聲喧嘩。

“幾位皇兒意下如何?”

萬侯桑劄為長子,最先發言,道:“回父皇,兒臣一位不妥……”

此言一出,吃驚的人大有人在。大殿下是長子,也是最有希望繼承大統之人,沒有想到竟然不同意早立儲君。但也有精明的人有其他想法:陛下的心思向來難以捉摸,說不定這也是對幾位皇子的一種考驗。

“喔?”萬侯九霄微一挑眉,隻有一個字。

萬侯桑劄繼續道:“原因有二。如今雷霆正是鼎盛時期,但正因為此,這天下才更少不了父皇的英睿領導,以揚雷霆之威;其次,兒臣等人都尚且年幼,心性不穩,還有許多需要學習、參悟的地方。是以,兒臣認為,兒臣五人可每日上早朝,向父皇和各位大人學習,以便早日為父皇分憂。但設立太子之日卻言之過早。”

這一番話讓不少人暗暗點頭。

萬侯九霄仍是意味不明地嗯一聲,看向萬侯桑杉。

萬侯桑杉道:“大皇兄言之有理,兒臣也是這麽認為的。”

“四皇兒如何看呢?”萬侯九霄笑道。

這個笑臉讓眾臣心裏又是思緒種種。四皇子仍是如此受寵,陛下對其他幾位皇子可都麵無表情呢。

桑榆雲淡風輕,淡聲道:“無論是否立太子,都是在三年之後,各位似乎都能錯了父皇方才那番話的重點。”

這話不可謂不尖銳,尤其宋大人和張從言都有些心虛,實話說來,他們確實是激動了些。

萬侯九霄勾唇一笑,語氣裏已是習慣性地帶了幾分寵溺:“喔?那麽榆兒覺得應當如何?”

桑榆繼續道:“成語有曰,‘紙上談兵’。先不論這話是褒是貶,都不可否認‘紙’的前提。要想‘談兵’,首先要有這‘紙’。因此,一方麵,兩位皇兄和兩位皇弟不可放鬆課業的學習;另一方麵,便是‘實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