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熱過後,萬侯九霄盤膝在**坐下,慵懶的神色轉為慎重。一個堪稱完美的男人無論何時、無論做什麽,都會給人一種迷人的感覺,萬侯九霄便是這樣的一個男人。玩笑時的他有幾分狡猾,而正經時的他,則尊貴威嚴,霸氣攝人。但見他腰背挺直,雙眸淡定,散發出一種深沉悠遠的不凡氣韻,對桑榆揚唇一笑。

“榆兒,父皇希望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

桑榆點頭,道:“當然。”

萬侯九霄這才合上雙眼,紋風不動,如同雕像,儼然已經入另一個世界。

桑榆站在龍床對麵,很快便看見白色靈動的氣息向男人移動,輕輕悠悠。隨後靈氣湧動的速度加快,迅速將萬侯九霄包圍其中。片刻,萬侯九霄身上的氣息變了顏色,赤色、黃色和綠色像是彩色的雲霞環繞著他,雲霧繚繞。

桑榆瞬間凝神,銳利的雙目密切注意著萬侯九霄的一舉一動。他之所以堅持為父皇護法,一方麵是對父皇的第一次閉關不放心,另一方麵正是因為他一直沒有忘記以前曾在男人修煉時見到的異景,唯恐有變。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之後,萬侯九霄仍然一動未動,表情平靜。桑榆安下心,轉身上了暗道,不一會兒拿了幾本書下來,坐在大床對麵寬大舒適的太師椅上閱讀。

萬侯九霄如今是八級靈力,丹田內的靈氣十分充沛。因為不了解修真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先按照登天笈裏的修煉方法將靈氣轉化為真元力,以確保萬無一失。或許是他第一次用這種功法轉化靈氣的緣故,靈氣的轉變非常順利,速度也極快。以他的意識估計,僅半個小時,他的丹田內的真元力已增加一倍。而此時,他也隱隱體會到靈力與真元力之間那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區別。

因為這種體會,他突然頓悟,如果說登天笈裏的功法是將丹田內的靈力轉化為真元力後,再匯集在丹田內,那麽他之前自己無意中發現的那種方式則是直接將丹田外的靈力直接煉化為真元力。簡而言之,他本所發現的方式比登天笈裏的方式更直接。

這一發現讓萬侯九霄大喜,但她並沒有急躁冒進,始終記得榆兒對他說過的話:修真之路充滿危機,唯有循序漸進、穩紮穩打,才能無往不利。

因此,他沒有立即放棄登天笈裏的方法,而是仍舊按照登天笈裏的指導修煉。待他對真元力的掌握更加熟練之後,他會再認真地研究他自己發明的那種方法。不如就暫且命名為“九霄錄”。

感覺到沙青出現在上方的大殿內,走來走去,似乎是有什麽事,桑榆放下手中的書,從儲物手鐲裏拿出四個沒有蓋子的木盒,放在龍床四角。盒子的設計非常簡單,就是一個正方形的托盤,底部平滑,大約手掌大小,正中心有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珠子裏灌注了桑榆的真元力,四個盒子構成一個簡單卻好用的防護陣法。

這個防護陣的靈感來自桑榆曾經讀過的一本偵探小說,有一位凶手自製一種滾珠式炸彈,隻要炸彈裏的滾珠碰到敏感的電子晶片,炸彈的計時器就會立即啟動。同理,在他不得不暫時離開密室時,隻要萬侯九霄醒來,或者有人闖入這間密室,他們的氣息波動都會促使滾珠滑動,無論他在何處,都能立即察覺到。

回到上麵,桑榆步出內殿,沙青立即迎上前來。

“沙總管,何事?”

“啟稟殿下,文相大人在殿外求見。”

“他?”神途頗覺意外,“可知是何事?”上午才見過納蘭呈。

沙青道:“屬下不知。”

“請他進來。”

“是。”

少頃,納蘭呈徐徐步入。

禮罷,桑榆問道:“納蘭大人此時進宮不知有何要事?”

納蘭呈見沙青站在四殿下背後的位置與以往站在陛下身後的位置相同,微微一笑,環顧兩側隨侍的宮女,道:“舉賢賽的名單已經整理好,微臣特來向四殿下匯報。”

桑榆揮退所有宮女,暗中觀察他的神色,道:“若真為此事,應該不足以讓納蘭大人親自跑一趟才是。”

納蘭呈奧:“四殿下英明。微臣是特意來向四殿下表決心的,不瞞四殿下,五位皇子中,微臣看重的僅有一人……”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見桑榆無動於衷,眼波微動,繼續道:“那人便是四殿下。”

桑榆輕輕一笑,輕啜一口茶,才不緊不慢地道:“原來納蘭大人此來是為試探本殿。”

納蘭呈恭敬地彎腰垂首,不置可否。

“納蘭大人見父皇對本殿頗為信任,甚至把帝印與虎符皆交給本殿保管,所以懷疑本殿放棄繼承權隻是本殿與父皇公共設計的障眼法。本殿猜的可對?”

納蘭呈讚道:“殿下英明,微臣佩服。”

桑榆的語調仍是慢悠悠的,聲音卻忽然冷了幾分:“納蘭大人可知‘君無戲言’?本殿之事,當初父皇可是下了聖旨的。也就是說納蘭大人在質疑父皇的話了?”

“微臣不敢,納蘭隻是為江山社稷才如此謹慎,”納蘭呈頭顱更低,不慌不忙地道,“之所以在陛下閉關後才來麵見殿下,正是因為微臣對陛下的敬畏。”

桑榆暗道一聲老狐狸。不過,他並未真的生氣,方才假意發怒也是為了試探納蘭呈。納蘭呈確實是個值得尊重的角色。

“沙總管,給納蘭大人賜座。”

“是。”

納蘭呈微微一笑,泰然自若地坐下,似乎早已料到桑榆會有如此舉動。

“四殿下,您真的不再考慮考慮?”

桑榆笑道:“你看本殿像是一個搖擺不定的人嗎?”

納蘭呈遺憾一歎,道:“微臣會謹遵四殿下的吩咐,為培養一位後天的帝王而盡心盡力。但不能追隨四殿下,將是微臣此生最大的遺憾。”

“無論追隨何人,都是為了我雷霆,納蘭大人何必分得如此清楚?若納蘭大人不嫌,未嚐不可與本殿做個忘年之交。”桑榆道。對納蘭呈,他頗有幾分欣賞。

納蘭呈眼中浮出幾分驚奇,朗聲笑道:“哈哈,這是微臣的榮幸。”

“卻不知舉賢賽的事進行的如何?”

納蘭呈回道:“此次一共有來自全國各地的七十二個家族或者組織參加舉賢賽,初步估計此次舉賢賽將進行二十餘日。”

“比起上次似乎多了不少。”桑榆甚是敏銳。關於以往舉賢賽的資料他看了不少。

納蘭呈頷首道:“確實如此。想必雷霆與幕景一戰大獲全勝有關,雷霆的日益強大吸引了更多的人才。其中還有極少數是來自原杭柯民間的有誌之士。”

“這當然是一件好事,不過,也要加強排查,以防他國的奸細。”

“微臣明白。”納蘭呈暗讚四殿下心細。

納蘭呈離開後,桑榆用靈識查探萬侯九霄閉關的情形,未發覺異樣,對沙青揚手。

沙青幾步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桑榆交給他一樣東西,道:“本殿有事出門,你留在朝陽殿,傳令下去,加強對朝陽殿的保護,不可讓任何人進入。這是聖旨。記住,本殿說的是任何人。”

“是,屬下領命!”

桑榆滿意地點頭,走出大殿。哮天犬從椅子上跳下,寸步不離地與他並行。在殿外等候的送福和送祿連忙跟上。

無巧不成書。桑榆剛離開,蘭妃娘娘扭著翹臀帶著一大幫人往朝陽殿來。

沙青暗道,消息傳得真快。陛下才剛閉關,後宮就蠢蠢欲動了。

侍衛們按照吩咐,毫不客氣地攔住蘭妃娘娘。

“蘭妃娘娘請回,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朝陽殿。”

蘭妃臉上堆笑,甚是親切,示意身後的宮女將捧在手中的盒子交給她,道:“本宮親手給陛下做了一件袍子,進去放下後就離開。”

侍衛不為所動,道:“不如奴才去請沙總管來,蘭妃娘娘可以把東西交給沙總管,代為轉交。”

蘭妃俏臉一沉:“你是個什麽東西?本宮可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你敢對本宮這樣說話?”自從陛下回宮之後,對後宮的妃子包括她都很疏遠,未曾再在任何一個妃子處夜宿,如今竟然又忽然宣布閉關。她懷疑陛下在朝陽殿內藏了什麽妖女,甚至假稱閉關是為了與那妖女相會。今日她之所以來這一趟,名為送衣,實則是打探消息。

侍衛毫不退讓,語氣不卑不吭:“奴才不敢,奴才隻是謹遵四殿下的吩咐。”

沙青在暗處搖頭,此時才假裝剛發現殿門口有人吵鬧,快步走近,一邊道:“誰敢在朝陽殿外喧嘩?原來是蘭妃娘娘。”

沙青連忙行禮。

蘭妃傲慢地整了整衣裙,高高在上地道:“沙總管,你來得正好。讓這些奴才讓開,本宮要進去給陛下送衣服。”

沙青為難地道:“蘭妃娘娘要進去,沙青自然不敢阻攔。隻是陛下閉關前曾擬下聖旨,請娘娘過目。”

蘭妃麵色一僵,掃一眼聖旨,臉氣得通紅,憤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