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從密室中出來,對沙青吩咐道:“沙總管,父皇出關後會很餓,朝陽殿內要隨時備著熱食。”

沙青笑道:“請四殿下放心,屬下早已吩咐下去。”

“很好,沙總管辛苦了。”桑榆對他微微一笑,掠上屋頂,檢查了朝陽殿周圍的防衛,確保萬無一失,離開朝陽殿會紫霞殿。

冷若離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準備後,於昨晚進入第一次閉關,紫霞殿內少了他的影子,安靜不少。

送福為桑榆倒了一杯茶後,道:“殿下,這幾日各位娘娘給若離送了不少禮物,說是若離很討人喜歡,讓他有空去其他各宮做客。”其實誰不明白?殿下如今是殿下跟前的紅人,而若離隻是個小孩子,沒有什麽防備心,如果能接近若離,就等於接近了殿下。

桑榆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

“若離都收了,問奴婢怎麽處理,奴婢讓他列了一個名單。”送福非常佩服殿下,最近這段時間這麽忙,殿下處理起事情來,仍是信手拈來,有條不紊,且不知疲倦似的。

“等他出關後,你告訴他,如果有喜歡的就自己留下;不喜歡的都收起來,以後總會用得著。”

“是。”

送祿快步走進:“殿下,韓護衛在殿外求見。”

“本殿不是說過讓他把報告交給你即可。”桑榆有些意外。他做事一向講究效率。書麵報告會更容易囊括各個重點,相比與人交談,直接看報告能更快地得到消息。

送祿道:“奴才這麽說了,但韓護衛說另有要事稟告。”

“讓他進來。”

“是。”

片刻,送祿領著一襲褐色衣袍的韓正宇走了進來。

韓正宇一進門,第一眼便看見坐在上座的那位少年,一襲淡青色衣袍,綴以淡竹,清新俊逸;墨發挽頂,以青玉束發冠相綰;雙眸燦爛如星辰,清澈如流水,隨意地看過去,清清淡淡的一眼,卻有一股天生的威儀。

韓正宇暗緩呼吸,快步走近,單膝著地:“正宇叩見殿下,殿下千福。”

“免禮。”

“多謝殿下。這是今日的報告。”

桑榆接過放在桌上:“韓護衛,你要求麵見本殿,所為何事?”

韓正宇在一邊站定,道:“啟稟殿下,杜大人遇刺一案已經結案。今日上午,張大人到刑部報案,他帶去的還有一具屍體,正是我們所追查的那位凶手。據張大人所說,那人與他府內的一名丫環暗中通奸,所以才一直躲在張府內。他並不知道他是刺殺杜大人的凶手,張府的人教訓那凶手時,錯手殺了他。大殿下提審那名丫環,丫環供認不諱。”

桑榆皺起眉頭,問道:“那丫環是何背景?”

韓正宇麵上露出佩服之色,道:“殿下聖明。經過屬下調查,那丫環一家六口,其父雙足殘疾,其母聾啞,全家隻靠這丫環和其兄養家糊口。”

桑榆的眉頭皺得更深。顯而易見,張從言大概是得到了消息,先一步殺人滅口。而那丫環便是為了家人,不止犧牲了自己的名聲,還犧牲了自己的性命,真真悲哀。

“本殿心中有數,如無他事,就退下吧。”

韓正宇猶豫了一下,道:“是。”

桑榆起身,不緊不慢地往花園走去,心中疑惑,到底是誰把消息泄露給張從言。又或者說根本就是萬侯桑劄讓人報的信?這並非不可能。畢竟,張從言是萬侯桑杉的外公,而萬侯桑杉是萬侯桑劄最大的對手。張從言久居吏部尚書一職,不是那麽容易就扳倒的。如今尚不是“決戰”之事,萬侯桑劄若是報信給張從言,恰好可以暫時免去他們之間的衝突,延遲他與萬侯桑杉之間的較量。

桑榆微一搖頭,暗歎一聲。天知道他隻是一個商人,而不是一個政治家,與那些老狐狸相比,他還是太嫩了些。

不過,此事也隻能到此為止,等父皇出關,交給他處理算了。

多日後,桑榆去觀看舉賢賽的一場複賽時,再次遇到萬侯桑劄。在這幾天內,值得一提的是,朝陽殿內多次又不知來曆的殺手企圖潛入。目的大半是為了試探雷霆帝國那個天生沒有任何力量的帝王如今是否真的可以修煉。但朝陽殿在巡邏禁軍、侍衛與暗衛的三層保護之下,固若金湯,殺手們幾乎是剛靠近朝陽殿,便被發現,全部無功而返。

再次與萬侯桑劄見麵,不可避免得提到杜書倫一事,不知是萬侯桑劄確實無辜,又或者是他掩藏得太好,桑榆沒有發現他有任何異常。但從為政者的立場來看,若此事真的是萬侯桑劄所為,他表現得不錯。

“四皇弟,不知父皇何時出關?”萬侯桑劄關切問道。除了桑榆和沙青,沒有任何人知道萬侯九霄閉關的地方在朝陽殿,更不知道那密室就在朝陽殿下麵。

“暫時不知,不過,父皇再出關時,將讓人刮目相看。”桑榆掩不住唇邊的柔和淺笑,眼中含著一抹思念。雖每日都能見到父皇,畢竟無法交談,他非常想念那個男人。出宮之前,他去看過父皇。父皇身上的靈氣非常穩定,可以肯定他的修煉進行得非常順利。

“本殿也相信父皇定非常人,終有一日會登頂峰。”萬侯桑劄笑道。不是不對父皇能修煉的原因感到好奇,但他明白所以不會回答,既是如此,他又何必自找不快?

桑榆環視一圈,未發現萬侯石韋,有些吃驚。參加舉賢賽的人有不少擅長煉藥,按理來講,身為藥部尚書的萬侯石韋一定會出現才是。

“送祿,去問一問零淩總領,這幾日六皇叔克曾出現。”

“是。”

送祿一離開,韓正宇便補上他的位置。送福隱隱覺得有些怪異,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

送祿很快返回,帶回的消息讓所有更加疑惑。

“殿下,自從舉賢賽之後,六王爺一直未曾現身。”

“有這種事?”桑榆沉思。自從與萬侯石韋一起出宮後,他們之間的交情也深了些。且萬侯石韋是父皇最在乎的一位兄弟,如今父皇閉關,他更該代父皇多關心萬侯石韋。

“送祿,你去一趟藥圃,看一看皇叔是否有什麽需要。”

“是。”

送福無意中瞥見韓正宇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越發覺得奇怪,連忙道:“殿下,送祿服侍您慣了,不如讓韓護衛辛苦一趟。”

韓正宇麵色微僵。

桑榆淡淡道:“無妨,韓護衛對藥圃不熟。”萬侯石韋並不認識韓正宇,而送祿是他身邊的人,派一個親近的人去看望六皇叔比派一個陌生人去更為合適。

送祿剛離開,萬侯桑梳和萬侯桑椏兩人邊說邊笑地走近。

萬侯桑梳笑嘻嘻地走到桑榆身邊,語氣極為親近地道:“四皇弟,剛才聽你提到六皇叔?我前幾天去看過六皇叔,沒見著,據說是在閉關煉藥呢。”萬侯石韋作為藥部尚書,也是各位皇子極力拉攏的對象。

桑榆點了點頭,待萬侯桑梳和萬侯桑椏對萬侯桑劄行過禮後,才問道:“七皇弟可知六皇叔已閉關過久了?”

“已有六天了,大概是在練什麽新藥。”萬侯桑梳道。

萬侯桑椏看著桑榆的目光有些謹慎。四皇兄讓大皇兄調查杜書倫一事,已被他知曉。舅舅推測,四皇兄的舉動是為考察大皇兄。他在猜測,下一個被考驗的對象不知會不會是他。他的舅舅其實不是別人,正是武相郝封。

桑榆被人盯著看,不可能察覺不到,抬眼看向萬侯桑椏。

萬侯桑椏露出一笑,在他身邊坐下,看一眼賽場:“四皇兄,你如今身在吏部,想必已經發現不少可造之材。”

賽場內,幾場賽事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桑榆也看向正在比賽的幾個家族,含糊地道:“確實有些發現。”結合前幾日韓正宇送上的幾份報告,他發現有一個叫做“尋月”的藥堂表現突出,若無意外,可能會進入團體賽的前五名。但這尋月的所有成員都不是雷霆的人。雖說這片大陸的人都是同一種族,但各國人之間的相貌還是有細微的差別。比如原杭柯的人眼珠帶著極淺的紫色。

萬侯桑椏一副感興趣的模樣,追問道:“喔?能被四皇兄看上的,想必極為出色,將來也定是朝中棟梁吧。”

桑榆淡淡一笑,道:“六皇弟折煞本殿了,是不能被重用,還是要父皇拿主意。”

萬侯桑椏架起腿,露出幾分輕蔑。

萬侯桑劄適當地插話道:“四皇弟所關注的應該不是比賽本身。”

“何以見得?”桑榆挑眉,看向萬侯桑劄。

萬侯桑劄微微一笑,道:“若父皇到時已出關,必定會親自考評參加終賽的人。四皇弟與父皇感情深厚,最擔心的應該是父皇的安危。”

桑榆笑而不語,心中卻甚是驚訝。萬侯桑劄比他所想象的更加敏銳,以後與父皇相處怕是要更加小心,不然的話,隻怕這人真有可能會發現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