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侯九霄和桑榆都沒有住在宮中的打算,就在仙王府裏住了下來。萬侯九霄經常出門處理一些後續之事,桑榆抽空去拜訪了一下瞿淩澤。瞿淩澤算是他唯一的一個朋友。若他是孤家寡人,桑榆倒是有心把他帶入修真界,隻可惜他已經成家,且是瞿家定下的下一任家主,是不可能脫離俗世的。桑榆走時,送給他一枚可保健康的靈藥。

餘下的時間,桑榆便帶著哮天犬和送福、送祿在皇城的大街小巷閑遊,品嚐一下小吃,欣賞一下美景,愜意無比。

未過兩日,仙王府來了兩位稀客,萬侯桑杉和萬侯桑椏。

“四皇弟,我們來打擾了。”

“四皇弟安好。”

“三皇兄,六皇弟?”桑榆挑了挑眉,將二人迎入天庭居。

萬侯桑杉和萬侯桑椏相視一眼,跟了進去。這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仙王府內庭雅景,萬侯桑杉眼裏不由得閃過一抹嫉妒之色。雖說裏麵沒有黃金珠寶等這些貴重物品,但光從內庭的布置之獨具匠心便可看出所費絕對不低。這些,都是父皇給四皇弟帶來的。曾經,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父皇為何獨獨對四皇弟偏心?

萬侯桑杉以為他是甘心的,但如今,他清楚地知道,他不甘心。

“杉王爺,椏王爺,請喝茶。”送福為兩人倒茶之後,輕盈地退下,與送福一左一右地站在桑榆身後。

萬侯桑椏心中迷惑不已,不知是否是對待萬侯桑榆的心情變了,如今看這位平凡的婢女,竟也覺得與往日有所不同。

萬侯桑杉品一口茶後,隻覺滿口清香,不由讚道:“好茶。”

那是自然。桑榆和萬侯九霄在修真界喝多了靈茶,無法習慣凡界的茶葉,是以如今的茶葉都是從修真界帶回來的。

淩劍秋等人雖已開始修真,但畢竟未曾服用築基丹,所以比起其他同等級的修士差了許多,此次桑榆和萬侯九霄歸來時帶了不少築基丹,他們服用過之後,又飲多了靈茶,如今氣質都早已改變。莫怪萬侯桑椏覺得送福與往日不同。

桑榆心知這二位無事不登三寶殿,但一時之間也參不透他們的來意,隻以不變應萬變,聞言,淡淡一笑,道:“本王這裏正巧還有盈餘,三皇兄若是喜歡,便拿些回去。”隨即對送福示意。

送福微福身後離開,少頃便拿了兩隻一模一樣大小的紙袋置於托盤之中,放在旁邊桌上。

“那就多謝四皇弟了。”萬侯桑杉一愣之後,笑道。

萬侯桑椏也滿臉笑意,輕快地道:“謝過四皇兄,本王有口福了。”

桑榆笑而不語,隻悠然品茶。

片刻,萬侯桑椏終是受不了這靜,看一眼萬侯桑杉,見他也是淡然不語,反而平靜下來,也捧起茶杯輕抿,做出享受這靜謐的姿態。幾年的成長,萬侯桑紮早已不是以前衝動的小鬼,長了不少心眼,心道:今日的拜訪本就是你提出的,莫非又是想讓本王出頭?本王卻偏不如你意。

萬侯桑杉暗中看他一眼,見他無動於衷,無奈之下,開口了。

“四皇弟,這幾年來,我們兄弟幾人一直念著你和父皇,日日憂心。唉,未曾想,幾年未見,我們兄弟之間竟如此生疏了。”

送福和送祿在桑榆身後不以為然地瞥向遠處,心中均道:就是以前你們可也不曾與四殿下親近,反而是欺負的多!

桑榆不動聲色,奇道:“三皇兄可是冤枉本王了,本王對三皇兄和六皇弟可是一如往昔。”

好一個“一如往昔”。送福暗暗想笑,萬侯桑杉的臉卻是漲紅一片,心下暗恨這個四皇弟如今越來越難以捉摸。

“嗬嗬,四皇弟說的是。本王的意思是,如今天下大定,我們兄弟幾人也該更加親近,”萬侯桑杉抬手為桑榆續茶,笑容滿麵地道,“聽聞四皇弟喜歡美景,本王恰巧知曉一處名勝,不如什麽時候我們兄弟幾人一起過去看看。四皇弟以為如何?”

桑榆道:“有此勝景,桑榆確實心動。不過,近日諸事繁忙,怕是無暇前往。如今逢春,正是景色最美時,三皇兄一向與六皇弟交好,何不結伴而行?免得誤了最佳時節。”

萬侯桑椏睇一眼萬侯桑杉,笑嘻嘻地道:“好主意,桑椏但憑三皇兄吩咐。”

萬侯桑杉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今日算是見識到了,與萬侯桑榆拐彎抹角是自討沒趣,略一沉吟,看向桑榆,眼神多了幾抹陰沉,微微一笑,道:“隻我二人去,卻是有些無趣了,隻好等到四皇弟以後有空了。對了不知這幾年四皇弟和父皇都去了哪些地方遊曆?這名茶想必也是從遊曆的地方搜集而來吧?”

桑榆心思微轉,已然明白,原來這才是他們二人來此的目的。萬侯桑杉確有幾分精明,隻怕是由他和父皇二人的吃穿用度以及父皇最近的一些舉動猜出了他和父皇終將離開雷霆的意圖。倒不是個蠢人。

桑榆想不透的是,如今萬侯桑紮的帝位已經坐穩,萬侯桑杉絕無指望,今日是想從他這裏得到些什麽?

“茶葉是父皇找來的,桑榆懶散慣了,倒是真不知從何而來,或許改日桑榆去問問父皇。”

萬侯桑杉哼笑一聲,陰陽怪氣地道:“四皇弟和父皇的感情還是那麽好。想必再多的皇兄也比不上一個父皇。”

桑榆輕笑,輕描淡寫地道:“三皇兄說話仍是這般有趣。‘父皇’隻此一個,獨一無二,對桑榆來說當然重要。”

萬侯桑杉臉上的笑此時是徹底消失了,放下茶杯,冷聲道:“四皇弟好一招四兩撥千斤。何必裝糊塗?不要以為本王真不知你和父皇的關係。”

“喔?”桑榆也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從容而優雅的姿態讓萬侯桑杉忽生一種惶恐。

萬侯桑椏之所以與萬侯桑杉同來,本來有心分一杯羹,此時卻聽出幾分不妙,索性絕不再開口,眼觀鼻鼻觀心。

萬侯桑榆畢竟有父皇做靠山,萬侯桑杉不敢鬧得太僵,臉上又露出笑來,誠懇地道:“四皇弟千萬不要誤會,本王沒有別的意思。往日,本王確實有心爭奪太子之位,但如今大皇兄治下,國泰民安,本王心服口服,如今隻想再次追隨父皇,所以才想請求四皇弟在父皇麵前美言幾句。”

桑榆麵色不改,心中卻有些意外。萬侯桑杉還真是個有遠見的,隻可惜,他還是太愚蠢,竟然敢威脅他,所以他的算計注定要落空。

萬侯桑椏也頗為意外地看向萬侯桑杉,他知道三皇兄找上門來是有所貪求,卻不知竟是這事。他到底在想什麽?

“三皇兄真讓桑榆驚奇了,第一次聽說,有人不願當王爺,反而要當商人的……”桑榆意味深長地看一眼萬侯桑杉,“三皇兄,父皇的性子說一不二,可不是桑榆幾句美言就能改變的。桑榆以為,三皇兄不如直接請求父皇。”

“商人?”萬侯桑杉緊盯著桑榆,“四皇弟又在裝糊塗了。看來四皇弟是一點兒也不擔心與父皇的關係了。”

“為何要擔心?”桑榆淡然一笑,悠然道,“三皇兄似乎忘了自己是在誰的地盤上。”

萬侯桑杉臉色微變,惱羞成怒,沉聲道:“你有什麽值得驕傲的?這一切不過是父皇給你的。如果不是父皇對你的寵愛,你不過是個平凡的皇子,你會有今天?”

桑榆笑意漸濃,起身踱至窗邊,一陣風起,黑發飛揚,隻如謫仙。

“你錯了,三皇兄,本王今日的一切,是你和六皇弟給的。或許本王還要感謝你們。”

“你什麽意思?”萬侯桑杉神色一凜,心底驟然騰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惶恐,仿佛接下來的一切一定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萬侯桑椏一臉莫名,完全摸不著頭腦,但也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桑榆盯著他們二人半晌,笑而不語,良久,直到萬侯桑杉的呼吸變得粗重而急促,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吩咐道:“你們退下。”

“是。”送福和送祿二人離開,帶上門之後,去了外庭。

“你到底想說什麽?”萬侯桑杉喝道,已完全亂了分寸。

桑榆撩起衣擺,飄然落座,斜瞥二人,徐徐道:“直到今日,你二人還以為本王是萬侯桑榆?”

萬侯桑杉臉色一白,疾退幾步,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沉聲道:“你不是萬侯桑榆?你,那你到底是誰?”

萬侯桑椏也是一臉見鬼的模樣,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落在地上,驚恐地瞪著桑榆。

桑榆輕笑一聲,目光若有若無地向門外瞟一眼,漫不經心地道:“真正的萬侯桑榆早在他十六歲的時候被你們兩人打死了,你們竟然不記得了?”

“什麽?”萬侯桑杉和萬侯桑椏同時失聲叫道。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道含笑的低沉嗓音。

“寶貝榆兒,玩得開心嗎?”

白衣俊美的男子緩步邁入,冷眼掃視萬侯桑杉和萬侯桑椏,轉向桑榆時,冷臉頓時變為笑臉,滿眼溫柔,輕巧地將桑榆勾入懷中,自己則落座,將懷中人安置在自己的雙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