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不要胡來!快讓開……”

正在這時,桑榆全身忽然竄起一陣白光,強勁的力量將萬侯九霄彈了出去,而桑榆整個人則被包裹在白光之中。白映仙弓也不知所蹤。

“榆兒!”

萬侯九霄大驚,疾奔上前,卻被白光排斥,不能靠近分毫。正在他打算強行突破時,腦海裏忽然響起一道虛弱卻堅定的聲音:“霄,我不會有事,相信我。我要與‘它’鬥上一鬥!”

萬侯九霄頓時冷靜下來,立即傳音道:“榆兒,外麵交給我。無論如何,記著父皇都和你在一起。”

“放心”兩個字響起後,腦海中再沒有收到任何信息,萬侯九霄沉著臉看向紅櫻真人和永羨真人,吩咐道:“紅櫻真人,永羨真人,你二人為榆兒護法,不許任何人靠近方圓百裏。記住,本宮主不希望任何人知道白映仙弓如今在榆兒手中。”萬侯九霄麵無表情地環顧二人,清冷的目光中含著嚴厲的警告。

“是,宮主請放心。”永羨真人和紅櫻真人齊聲應道。

萬侯九霄默然片刻,又道:“稍後本宮主會在這裏擺下陣法,隱匿此處情形。萬一本宮主和榆兒出了什麽事,還要麻煩兩位把哮天犬和鯤鵬送去妖域,交給虎峰界主。”

紅櫻真人和永羨真人神色一凜,道:“是!”

“宮主……”魯爾和伊蘭麵麵相覷,均一臉焦色,可惜他們幫不上任何忙。

“陛下……”哮天犬不讚同地喚了一聲,沒有想到這次的情況會這麽嚴重。

“主人!我不去妖域,你和小主人一定不會有事的。”鯤鵬的聲音有些無措,無助地看向哮天犬。

萬侯九霄沒有再理睬它們,晶石一塊塊地從他手中飛出。此時,他無比痛恨自己的弱小,若是他更強一些,榆兒怎麽會吃這種苦?但如今,懊惱與痛恨已經無補於事。他能做到隻是避免榆兒受到來自外界的威脅。

萬侯九霄花了十天的時間,以桑榆為保護中心,一共布下四層陣法。第一層,隱匿,在外人看來,此處不過是一處平凡無奇的地方,滿地亂石和荊棘;第二層,實化,就算有人無意中撞入陣法中,也會產生被荊棘刺中的真實感;第三層,幻象,若是闖入者仍不離開,會陷入一層又一層幻象中,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不知所見是虛是實,道行稍淺者,即使瘋掉也不誇張;第四層,攻擊,若闖入者不識趣,逗留此地超過一炷香的時間,陣法會發動毫不留情的攻擊。半個時辰後,會再次重複經曆這四層陣法的折磨。如此反反複複。

布置好一切後,萬侯九霄讓魯爾和伊蘭帶著哮天犬和鯤鵬離遠些,以免讓人注意到這裏的異常,隨後他便進入陣型中,帶著對愛人的擔憂,開始打坐,許久之後才靜下心來入定。

此時的桑榆如萬侯九霄所擔心的一樣,處境確實不太妙。他的身體已經陷入昏迷之中,唯有意識仍然清醒,卻也處於一個混沌區域。丹田內的陌生力量仍然在湧動,試圖摧殘並吞噬他的身體。他完全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在與其對抗。

那股力量一波又一波地襲來,時而從頭頂向腳下洗刷,時而又從腳下向頭頂洗刷,就像有人拿著一把大刷子把他全身上下、裏裏外外都搓洗了一遍。如此大約一個多時辰後,劇烈的灼痛感變為無法忍受的撕裂感,他又覺得自己的身體無數次被拆卸,又無數次被重組。這種非人的折磨讓他幾欲昏厥。然而,他知道,他不能暈厥。萬侯九霄還在等他。如果他真的失去意識,隻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死又有什麽可怕的,他隻怕失去他的萬侯九霄無法獨自成活,即使活著隻怕也會瘋狂成魔。心中隻有一個信念,絕對不能丟下那個男人一個人。

當捱過又一波痛苦之後,那種“攻擊”終於未再侵襲。桑榆暗自鬆了一口氣,一點兒也沒有留意到自己的臉上、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跡,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從殺人戰場歸來。忽然,他看見前麵遠處出現一點亮光。他頓時一喜,無論如何,總算有了希望。他的意識向著亮光的方向不斷前進。似乎走了很久,亮光終於越來越近,原來是一扇“門”,並不是實體的門,而隻是一個門形狀的入口。

桑榆隱約能感受到一股舒服的氣息從門那邊傳來,又見四周再無其他的路,桑榆隻頓了一下,就舉步邁了進去,身後的“門”立即消失不見。桑榆卻因眼前所見而睜大了雙眼。

這是一個如同桃源一般的仙境,放眼望去,一片綠色樹林,偶爾有三兩株綴滿粉色花朵的樹木夾雜其中。一棟精致的小木屋矗立在樹林裏,屋前正對一個藍色的湖泊。湖邊芳草菲菲,鮮花綴地,美景如畫。小木屋旁有四五畦地,種滿各種各樣的花草。往遠處看去,蒼茫高山,雲霧繚繞。

桑榆還來不及細看,越來越多的舒適氣息向他湧來,腦袋逐漸變得昏昏沉沉,終於還是承受不住地昏倒在地。因此,他不知道一團白光包裹著他,逐漸將他身上的髒汙洗淨……

萬侯九霄的丹田內,此時也在發生變化。源源不斷的靈氣不斷湧入,被萬侯九霄煉化,將其轉為真元力。包裹著金丹的五片彩色蓮花瓣受到其元力的滋潤,緩慢地綻放,露出裏麵的金丹。磅礴的真元力立即覆上金丹,將金丹緊緊裹住。金丹貪婪地吸收所有真元力,越變越大。

馬上就要突破了!

日複一日,金丹不疾不徐地成長著,終於有一天,金丹由拳頭大小變成海碗大小,幾乎占據整個丹田。這時,對真元力的需求更大。丹田憑著本能吸收著更多的靈氣,快速煉化為真元力,真元力飛快地湧動著,逐漸在丹田內形成一個漩渦。金丹開始飛速地旋轉起來,突然,表麵出現一道裂縫,金丹像是融化了一般,慢慢化成樹膠一樣的柔軟體,隨後逐漸凝成一個隻有三尺高的小人。這個小人和萬侯九霄長得一模一樣,盤膝坐在蓮花中央。

元嬰成了!

萬侯九霄大喜,心念一動,視覺已轉移到元嬰身上。小人緩緩睜開雙眼,先是好奇地看了看周圍,又低首看一看五片仍然鮮豔欲滴的蓮花瓣,隨即勾起唇角,傲然一笑。入了元嬰期就可帶榆兒一起禦劍飛行了。

想到桑榆,小人剛起的興奮頓時消散,被擔憂所取代。

萬侯九霄睜開雙眼,立即看向陣法正中的白光。這次閉關近一月,那團白光似乎少了許多。

“榆兒?”萬侯九霄試著喚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心知急不得,盤膝坐在一邊等待。

入定一月,頭發上、身上全是灰塵。萬侯九霄掐出一個靈訣,立即恢複清爽,隨後將靈識放出,看見伊蘭和魯爾都沒有離開,帶著哮天犬和鯤鵬住在大約二十裏外的帳篷裏。此時二人二獸正在離帳篷不遠處采集著什麽。

萬侯九霄收回靈識,沒有出去的打算。

過了片刻,白光忽然開始緩慢地湧動起來,萬侯九霄敏感地察覺到這一變化,飛身而起,目不轉睛地盯著白光。一陣強風在白光裏拔地而起,待光芒散盡,萬侯九霄臉色大變。榆兒已不知去處,原地隻有一個看上去隻有四五歲的孩童,茫然地從地上坐起身。

孩童長得甚為精致,唇紅齒白,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就像兩顆黑珍珠一樣閃亮,有些肉呼呼的臉蛋皮膚白皙,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玉娃娃。

“霄?”桑榆暗自奇怪霄怎麽會變得這麽“高大”,緊接著被自己奶聲奶氣的聲音嚇了一跳。

“榆兒?”萬侯九霄難以置信地走上前,雙掌伸到小人兒的腋下,輕易地將小人兒提了起來,“真的是你?”是榆兒沒錯,身上的衣服仍是銀波玉衣,隻不過自動縮小了,此時仍然合適地穿在榆兒身上。

“我,我變小了?”桑榆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雙手,“該死,我還以為是在做夢!”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萬侯九霄把手中的人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緊張地問。

桑榆緊皺著小眉頭,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腰:“沒有……”

萬侯九霄雙眼一眨不眨地打量著小家夥,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榆兒,你真可愛!”

桑榆的臉一黑,小短手拍了拍萬侯九霄的手臂:“霄,你先放我下來。”

萬侯九霄當做沒有聽到,仍然一直盯著桑榆看,覺得自己的心都軟了,情不自禁地在小人兒的臉蛋上使勁地親了親。榆兒的臉蛋更加光滑柔嫩,他真有在上麵咬一口的衝動。等他回神時,真的已經在桑榆臉上咬了一口。

“霄。”桑榆捂著臉,無語地斜睨著男人。

“我不是故意的,是榆兒太可愛了,”萬侯九霄忍不住再次放聲大笑,“來,小寶貝,叫‘爹爹’。”

桑榆揉了揉額角,歎了一口氣。

“榆兒,父皇記得你小時候似乎不是長這樣的?”萬侯九霄讓桑榆坐在自己的臂彎,臉上的笑意不散。

桑榆從儲物戒內掏出一麵小鏡子看了看,也有些意外,道:“這是‘陶右’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