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鑄一愣,覺得這人笑起來竟然挺好看。隨即他又覺得君連棠是不是有病,無緣無故地笑什麽?

君連棠笑的時候其實不少,不過都是冷笑和嘲諷的笑,而不習慣這般發自內心地笑,不自在地轉頭倒茶,才道:“放心……”

他正準備說“萬侯九霄和桑榆都不是輕敵的人,一定自有主張,不必擔心”,忽然覺得這是一個親近鳳鑄的好機會,立即改口道:“放心,我找你也是為了此事。既然你這麽擔心,不如我們就在附近轉轉,看一看是否有可疑之人。”

鳳鑄不疑有他,爽快地答應了,站起身來就催著君連棠動作快些。

君連棠隻得把剛喝到嘴的一口茶趕緊吞了,兩人一起出門,繞著宅子漫步。

鳳鑄用靈識探查周圍,神色不自覺地有些嚴肅。

君連棠注視著他,唇邊帶著幾分笑意,論外貌,鳳鑄隻算過得去,但他的個性其實很容易讓人喜歡上。君連棠甚至擔心若是他的動作不再快些,會有其他人發現這塊寶。

鳳鑄這個粗神經半晌沒有聽到君連棠說話,總算是覺出不對勁,轉頭見君連棠盯著他看,納悶的同時,難得地不自在起來。

“你看什麽看?”

君連棠移開目光,道:“對了,我一直沒有問你,你和萬侯他們是怎麽認識的?看得出來,你非常在意他們。”其實鳳鑄這般跟著桑榆和萬侯九霄跑來跑去,君連棠心裏頗有些吃味。

“第一次見麵時,他們倆救了我,後來就成為朋友了。”鳳鑄坦然道,“我的朋友也不算少,但真正能交心的卻不多。他們是我的朋友,我當然在乎他們。這和他們救過我多多少少有些關係,但更大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合得來。緣分的事很難解釋清楚,總之,一切皆由本心。”

如此說,君連棠立即懂了。就像他喜歡上鳳鑄不需要任何理由一樣,與人相交亦然,隻憑本心。

“對了。”鳳鑄看著君連棠,疑惑地問,“你為什麽一直跟著我們,不打算回去?”

“你這是在關心我?”君連棠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變化。

鳳鑄一臉奇色,覺得他如此問不可思議,強調道:“隨便問問則已。”

君連棠篤定地道:“你潛意識裏肯定是關心我的,若不然,為何不談別的反而問我的事?”

鳳鑄莫名,下意識想反駁,仔細想一想,自己似乎確實對君連棠一直這麽跟著自己感到奇怪,這是關心?

“我隻是好奇而已。”鳳鑄肯定地道。

君連棠忽視了心底的失落,強詞奪理道:“非也。若說好奇,你為何不對其他人感到好奇,偏偏對我感到好奇?”

其實這問題很容易反駁,因為這時和鳳鑄在一起的隻有君連棠一人,他們的話題圍繞著他們倆中的誰展開都不奇怪。可惜鳳鑄是個直腦筋,硬是不會拐彎,頓時被君連棠弄糊塗了。

“就算我是關心你又如何?”鳳鑄梗著脖子道。

“不如何,甚妙。”君連棠揚起一笑,“我一直很關心你,如今你也關心我,豈非很公平?”

鳳鑄忽然覺得自己背心有些毛毛的,沒接茬。

君連棠頓時失望不已,不過今日能取得如此進展已然不錯,心情大了,步伐也輕快了些。

正在此時,暗處忽然襲來一陣殺氣。

君連棠一樣,他和鳳鑄修為相當,他知道他能躲得過,鳳鑄也能躲得過,但身體的反應比大腦快,將鳳鑄一摟,兩人同時往旁邊避讓。

鳳鑄瞪了他一眼,暫時沒空和他計較,轉向來人。

來人卻是魂卻。

“不用緊張,我可沒有惡意。”魂卻笑著走近,看著不遠處的小樓,“看來萬侯公子是住在這裏了。”

“你果然不安好心!想招惹我們,我勸你先去查查清楚他們是什麽身份。”鳳鑄冷笑一聲,叉腰看著他。他能感覺到此人修為遠在他之上,但並未因此生了怯意。

君連棠麵無表情地看著魂卻,沒有說話,與鳳鑄並肩而立的姿勢表明了他的立場。

魂卻挑眉,不以為然地道:“本公子隻是想和萬侯公子交個朋友而已,交朋友貴在交心,查身份做什麽?”

鳳鑄還想說什麽,君連棠阻止了他,沉聲道:“有人要找死,我們何必阻攔?”桑榆手中有白映仙弓,而萬侯九霄會千百種陣法,魂卻縱使修為高至渡劫末期,這兩個人他一人都打不過。

鳳鑄轉念一想,確實如此,與君連棠相視一眼,兩一起飛起,落在五六米之外。

魂卻看得莫名,隻道這二人懼了他,微微一笑,飛身往樓門去。豈料,剛靠近門口,道道銀光忽然連續不斷地飛出,猶如片片利刃,直射向他。

魂卻一驚,急急後退,揮袖掐決,化解所有的攻擊。

“陣法?”

鳳鑄得意洋洋地一笑,道:“有本事就進來啊!”

魂卻臉色一沉。他是渡劫末期的修為,無論走到哪裏,恭迎的人都一大堆,今日卻被一個後輩小子如此嘲笑,他如何咽得下這一口氣?然,今日他是為萬侯九霄而來,先解決了萬侯九霄,再解決這合體中期的小子也不遲。

“萬侯公子,魂卻特來拜訪。”魂卻揚聲道。

外麵這麽大的動靜,正在房裏溫存的桑榆和萬侯九霄自然注意到了,桑榆身上氣息徒沉,手心微動便想拿了小黑出去會不會魂卻。

桑榆遇到與自己有關的會如此容易衝動,萬侯九霄心中愉悅,卻也不願桑榆委屈,安撫地用嘴封住他的唇,深深地吻了一番,才摟著他從**坐起身。

“榆兒,不急,先看看戲又何妨?”

桑榆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冷靜下來,但心裏的怒意半分未消,隻要一想到魂卻對萬侯九霄抱著齷齪的心思,他就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萬侯九霄隨手甩出數枚晶石,陣法又變,魂卻便看見萬侯九霄和桑榆的虛影出現在半空,桑榆坐在萬侯九霄的腿上,右腿架在左腿上,神色淡漠地看著魂卻。

萬侯九霄笑道:“魂公子的修為在渡劫末期,讓人望塵莫及。但本座的陣法也非常人能敵。不知魂公子可有興趣較量一番?”

魂卻臉色微變,問道:“聽萬侯公子的口氣,似乎尚未達渡劫末期,既是如此,萬侯公子如何知曉我的修為?”

萬侯九霄笑而不答:“這個問題卻是關係到本座的身份了,之前魂公子不是認為沒有必要知曉本座身份?”

魂卻又是一驚,萬侯九霄竟然早就聽到他和鳳鑄、君連棠的對話?他居然絲毫沒有察覺。

桑榆瞥萬侯九霄,淡聲道:“說這麽我做什麽?今日我可沒有那麽大的耐心,你若不動手,便由我來。”

萬侯九霄笑眯眯地在他的臉頰上啄了一口。嗬嗬,榆兒果然還是吃醋了。當下,他也不再多話,隻淡淡地看著魂卻。

“魂公子,若是不敢的話,及早離去。”

魂卻怒極反笑,一連道三聲“好”,道:“本公子就來討教一二!”

語畢,他便縱身飛向小樓,兩手齊推,鬼元力如驚濤駭浪,洶湧滾滾。萬侯九霄長袖一甩,兩道銀光飛出,一左一右奔向魂卻,魂卻急忙防守,卻見眼前場景一晃,他已處於懸崖之巔。縱使他身經百戰,見多識廣,此時麵上也不由露出驚駭之色,暗道這陣法果然厲害。不止眼睛看得見麵前的危險,耳朵聽得到崖下激浪的,鼻子甚至能嗅到青草的氣息,隱隱還有泥水的味道。

魂卻縱身飛起,揮劍斬森林,眼前茁壯的樹木確實被砍倒,但在他麵前卻出現五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不止相貌與他相同,連衣著打扮也一樣,均對他虎視眈眈。

魂卻譏誚一笑,不以為然。幻覺便是幻覺,總不至於這五人的修為也和他相同。他隨意地一揮劍,五個人卻沒有像他以為的那樣消失無蹤,而是及時避開後,同時向他攻擊。其中一人的劍劃向他的手臂,竟然真的在他的袖擺上麵留下一道長痕!

此時此刻,魂卻才意識到他惹到不好惹的人。

此時,萬侯九霄和桑榆已不在房內,而是出現在大街上,魂卻的身份似乎不一般,若真這麽殺了,隻怕會留下後患。他們出來就是要打聽一下魂卻究竟是什麽人。沒有想到這魂卻還是個知名人物,桑榆剛問了一個鬼修,就得到了答案。但這答案卻讓他和萬侯九霄的臉色都難看之極。

魂卻之所以知名倒不是因為他在鬼界的地位多麽高,而是因為他是鬼界出了名的通過與人頻繁雙修提升修為的一人。他盯上萬侯九霄的原因便可想而知。

桑榆周身氣息驟然降溫至冰寒,不再平靜的眼裏閃爍的光芒是濃濃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