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了。”冷若離拍一拍胸口。這次出門給他的震撼很大，在這些高手麵前，他經常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不光是因為他們的修為，也因為他們身上強大的氣勢。難怪那麽多人都渴望變強，就算不是為了飛升，光是為了呼吸輕鬆些也該好好修煉。

淩劍秋若有若無地看了他一眼，轉向萬侯九霄，有些擔憂。

“公子，他們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吧？”

萬侯九霄牽著桑榆往裏麵走，看他似乎心情恢複了，微微一笑。

“不會。鬼界和魔界似乎鬧得很嚴重，他們應該沒有功夫的事。”

眾人都放下心來。

鳳鑄興致高昂地道：“聽說天黑後的天陰城特別熱鬧，各位可有興趣晚上出去逛逛？”

“我就不去了。”萬侯石韋暗自瞟他一眼，趕緊表態。他知道鬼修與凡人界所謂的“鬼”不是一個概念，也知道修為低於他的鬼修奈何不了他，但他隻要一想到夜黑風高的夜晚，那些鬼影在空中飄啊飄的，就覺得毛骨悚然。

“我也不去了。”冷若離搓搓手臂，也有些滲得慌。

萬侯九霄道：“我和榆兒還有事。”

一聽他這麽說，四位忠實的手下沙青、淩劍秋、暗黑和暗夜都是興致缺缺。

鳳鑄垂頭喪氣地歎了一口氣。

君連棠道：“晚上也沒有什麽事，我和你一起去。”

“就我們倆去沒意思，不去了。”鳳鑄擺手道。

萬侯石韋幾人偷偷地笑起來，君連棠忽然有一種揪著鳳鑄的衣領使勁搖晃的衝動。

天黑之後，天陰城果然如鳳鑄所說開始熱鬧起來。不是別的，正是鬼修們。鬼修們在結成鬼嬰前通常隻在夜晚出現，兼具吸收靈氣和月光。夜晚是他們的盛宴開席之時。尤其今晚，月色如水，月光下，鬼影魅魅。隻有極少數仙修、魔修和妖修在街道上出現。

桑榆和萬侯九霄隱身後，直接飛到城裏最大的茶樓，偷聽一個多時辰，總算弄清楚鬼界和魔界的紛爭源於何事。仍是與修煉資源有關。

眾所周知，修真界星球無數，有人踏足和居住的星球隻是少數。俗話說，萬物皆有趨利避害的天性，人類亦如是，在這少數的星球之中，修士們會選擇靈氣充沛，修煉資源豐富的星球居住，並為其命名。

在修士們的開拓中，越來越多的星球被發現，鬼界和魔界的矛盾即因為一顆新的星球。這顆新星球處於鬼界的範圍之內，但是卻是被魔修發現的。或許是因為這顆星球上的自然環境從來未被人類破壞過的緣故，此星球不止靈氣充沛，而且還有不少珍貴的煉丹材料和煉器材料，就像一個天然的寶庫。

為何鬼界的修士們以前沒有發現這顆新星球？這其實並不奇怪，就像地球上的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之前，誰積善成德那兒會有一塊大陸？更何況，鬼界範圍如此之大，不可能將每一顆星球都探測到。

魔界和鬼界都不願意放棄這顆星球。但是，鬼修在數量上比起魔修要少得多。因此鬼界若與魔界鬥起來，肯定落於下風。鬼界和魔界的談判還在進行之中，仙界的散修大賽給了鬼界眾位老大靈感，由此想到可以通過散修大賽擴充門派力量。畢竟，鬼界若是和魔界開戰，起主要作用的肯定是各大門派而不是勢力零散的散修。

桑榆和萬侯九霄聽到想聽的內容又悄無聲息地回了客棧。

翌日，所有人聚在大廳，等著兩位老大領著他們出去“玩”。萬侯九霄拿出一把靈卡讓沙青發下去，打發他們自己去玩。這靈卡經過他的再加工，可以互相感應。如果遇到危險，隻要呼叫，萬侯九霄和桑榆就能立即瞬移趕到。君連棠暗自高興，這下能有更多機會和鳳鑄獨處了。哮天犬和鯤鵬也被萬侯九霄打發了，他和桑榆有正事要做，帶著它們倆不方便。鯤鵬、哮天犬和萬侯九霄、桑榆之間是有契約存在的，不管是誰發生何事，另外三個都能知道。

冷若離也是樂滋滋的，偷瞄淩劍秋一眼。故意磨蹭到眾人各自散去，冷若離猶豫一下，走到淩劍秋旁邊。

“哎，一個人沒意思，不如我們倆一起吧？”

雖是征詢的口氣，他卻沒有打算給人拒絕的機會，抓住劍秋的胳膊就往前走。

淩劍秋沒有反抗，暗自打量身邊的人，當初的小少年已長成俊俏的小青年，二十出頭的模樣，其實仍像個毛孩子一樣，偶爾會毛毛躁躁，但活潑的個性卻非常討喜；頭發不厚，垂直而順滑，如今已及腰際，懶得打理，所以隻是在左耳上方和右耳上方各挑起一撮後綁在一起，以免剩餘的發絲會散亂不齊。如此雖然簡單，卻不乏清純。

冷若離一路抓著淩劍秋的手臂沒鬆，東張西望，似乎在找些什麽。淩劍秋心中疑惑，但沒有說什麽。等到他發現街道越來越偏僻，不由深深看了冷若離一眼。

冷若離見前後左右都不見人影，嘴邊不由得帶了幾分笑意，深吸一口氣，正打算說點什麽，遠處忽然傳來打鬥的聲音，不時有人發出一聲慘叫。

“啊——”

淩劍秋臉色微變，拉住他的手腕往回走。如今他和冷若離修為尚淺，若是被卷入什麽紛爭，勢必會很麻煩。

“哎……”冷若離倔著不肯走，麵上一陣懊惱，“我——”

淩劍秋打斷他的話，道：“去其他地方逛也一樣。”

“可是——”

淩劍秋推著他往前，沉聲道：“走！”

冷若離心有不甘，回過頭，忽然注意到淩劍秋的手臂虛攬著他的腰呈一種保護的姿勢，暗暗一笑，配合地快速往前跑。

離得遠季，兩人才慢了腳步。

冷若離拽著淩劍秋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直視著淩劍秋，一臉嚴肅。淩劍秋的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些。

“淩劍秋，我們認識也有四十多年了吧？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冷若離看起來泰然自若，其實心裏非常忐忑，右手在袖中不自覺地捏著布料。

淩劍秋沉默了一會兒，有四十多年了嗎？其實很多時候是在閉關中度過的。

“你很好。”

冷若離雙眼一亮：“真的？那——”

“不過，有時候很聒躁。”

冷若離一僵，正要說話，淩劍秋又開口了。

“但那隻是小小的缺點。”

冷若離一笑：“那——”

“這缺點有時候也很麻煩——”

冷若離的臉黑了。

“不過——”

“夠了。”冷若離及時製止他，狐疑地盯著他看了半晌，是他的錯覺嗎？他總覺得此時這個人平淡的情緒下隱藏著一顆戲弄他的心，他板著臉，正色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淩劍秋點了點頭。

冷若離默然片刻，抬起頭，認真地道：“我很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你喜不喜歡我？”

淩劍秋沉默不語。

冷若離坦然地看著他，心裏七上八下。在太白山宮，就有不少女修士對淩劍秋有好感。雖然這麽多年以來，他從來沒有見過淩劍秋和哪個女人走得近，但他還是拿不準淩劍秋到底喜歡女人還是男人。如果是女人的話，他……

等了一會兒，淩劍秋還是不說話，冷若離的心頓時挖瓦涼瓦涼的，強顏一笑，若無其事地擺擺手：“不喜歡……就算了，不用太在意，我們以後還是朋友。”

話沒說完，他的兩隻眼就發酸，像是要掉下眼淚來，心裏委屈得不行。父母雙亡後，他雖然秘了不少苦，但小時候也是嬌養著長大的，跟隨在師父身邊後，更是無憂無虎慮。身邊所有的人都對他不錯，他沒有受過任何委屈，此時卻是真正傷了心，就像全世界都拋棄了他一樣。

他倔強地昂著頭，正準備轉身就走，手腕被捉住了。

“你想好了？我很悶。”

冷若離一驚，隨後又是一喜，抬眼看他的表情，眼中光芒點點。

“想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自己不喜歡自己悶又有什麽關係？我喜歡就行了！”

淩劍秋一怔，隨即淡淡地笑了。

“那就在一起吧。”

“太好了！哈哈……”冷若離像個孩子似的跳起來，整個人掛在淩劍秋身上。

淩劍秋被他撞得往後退了一步，連忙用雙手將他摟住，沒有說什麽，目光卻凝視著懷中的人，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

冷若離又像猴子似的敏捷地跳下，勾住淩劍秋的脖子，湊上去就是強勢的一吻。淩劍秋沒有任何遲疑，將他摟進懷中，加深了這個吻。

蹲在一邊牆頭上看了半天戲的君連棠默默地一齜牙，右手五指輕敲膝蓋，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