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非輕蔑地看著韜風,他幾乎比韜風高出兩個頭,且長得壯實,腰有兩個韜風粗。身材瘦削的韜風在他麵前顯得不堪一擊。他從頭上拔出一根銀色的簪子,簪子在他手中變出原形,原來是一把神錘。他舉起神錘,便要揮向韜風。

“慢!”韜風抬手輕喝。

吳非沒把他放在眼裏,便止住攻擊,傲慢地道:“怎麽,小子?打算投降?那本侯讓你死得痛快點!”

韜風輕輕挑眉,慢吞吞地道:“前輩修為高深,晚輩自知不是對手,但就算死,晚輩也希望知道是死在何人手中。不知前輩可敢留下姓名?”

吳非牛目一瞪,粗聲道:“本侯有何不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吳非!”說罷,他又要動手了。

韜風再次製止他:“且慢!不知前輩何門何派?晚輩雖死,但師兄師弟,親朋好友有朝一日定會為晚輩報仇。”

封疾在遠處看著,低聲讚道:“這位朋友機智過人,是在用這種方法為萬侯公子爭取時間。”

古奔不置可否,他對韜風頗為了解,也看出了這一點,可歎吳非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絲毫不知被韜風耍了。

碧喜看向正與章承苦戰的桑榆,遺憾而又擔憂:“小公子怎麽沒有想到這種方法?處境似乎不妙。”

萬侯九霄思索著如何利用黑布袋布陣,聽到她的話,淡然不語。榆兒當然不會采取韜風的辦法,一來,章承不同於吳非,非常精明,不會那麽容易上當;二來,榆兒不會放過任何可能提高實力的機會,他有幾件神器傍身,完全可以和章承一戰。更何況,此戰也為拖延時間,並非為了求勝。榆兒的機會很大。

章承雙手執杖,拍向桑榆,下端利刃或者猛鏟,或者急戳,或者閃劈,招式變幻莫測,急速如風。

桑榆身上的披帛飛在空中,騰空一躍,踩在披帛上,披帛如同一道紫光,在空中靈活地遊來遊去,閃避著章承的攻擊。桑榆不時揮出一劍反擊章承。

萬侯九霄心念一動,火雲受命令驅使,不時竄到章承身後偷襲。它本身沒有生命,即使受到章承的攻擊也不會有任何操作。章承一時根本奈何不了它。

桑榆很清楚章承是一個多麽有心計的人,任何一線破綻都可能引起他的懷疑,所以隻要找到機會他仍然會全力攻擊章承,以免章承看出他在拖延時間。

章承確實是老狐狸,半晌沒有聽到吳非那邊打起來,又聽韜風不時用言語挑撥吳非,頓時反應過來,高呼道:“吳非,動手!”

韜風心知自己的計策到頭,暗自防備。

吳非和章承的結盟目前還非常穩固,一聽到他的命令,也不管原因,不再和韜風廢話,舉起神錘狠狠地錘向韜風。

韜風的姿態還是那麽悠閑,但眼神已認真起來,身體向旁邊閃避的同時,手中飛出一把手掌長的飛刀。

吳非嘲笑一聲,握住錘柄向懷中一帶,神錘便收了回來,在半空拐個彎,擊向那把脆弱的飛刀。但那飛刀卻並未如他所料想的飛走,微微一顫之後,“咻”的一聲,反向他飛過來,一靠近就繞著他的手臂疾飛數圈,而並未攻擊他。吳非正一頭霧水,覺得手臂一陣鑽心的劇痛,低頭一看,他的手臂居然被從肘部直接割斷,露出白骨!斷口如此平整,就像是被一把刀一切而過!

他定晴一看,過才發現那把飛刀的柄上綁著一根接近無色的細線,細線的另一頭儼然在韜風的手腕上!

吳非大驚失色,忍著劇痛,驚呼道:“冰絲神刃?”

“看不出你很識貨嘛。”韜風笑吟吟地道,涼絲絲的聲音比往常更冷幾分。

“冰絲神刃很有名?”碧喜茫然地問。

封疾也好奇地看向古奔。

古奔解釋道:“冰絲神刃本身隻是中品神器,但據說它曾經的主人之一是一位神皇,冰絲神刃在他手中經過改造,將嬰鳴蟲的韌筋換成雪澗冰蠶的蠶絲,之後威力大增,在神界也是排得上號的。”

萬侯九霄目光落在桑榆身上,神識在識海裏急轉,以往見過,學過和用過各種仙陣一一在他的識海裏複製。他來到神界的時間不長,還來不及研究和學習神陣,唯一的切入點還是在仙陣上。用神石複製仙陣的模式或許可行。一遍遍地推演之後,他已有了七成把握。

這時,桑榆的纏鬥方式終於將章承逼得失去耐性,口中念起梵音,類似嘟囔,無人能聽懂,那禪杖頂部忽而騰起萬丈光芒,陣陣漣漪,如同水波快速向桑榆逼近。

桑榆腦海裏遽然一震,胸腔裏血氣翻湧,無法抑製地噴出一口鮮血:“噗——”從披帛上往下墜落,小黑連忙從他背後飛出,及時將他托住。

萬侯九霄又怒又急,揮手欲布陣,視線下意識在碧喜手中的地圖上掃了一眼,神色又變,此時的地圖上居然隻剩下十四人!也就是說如今海島上除了他們小隊的六人,章承吳非二人組,武浩雲徉江彎彎三人組,甲修和乙修,隻剩下三個修士。一旦這三個修士被殺掉,剩下的幾個小隊就不得不對上。形勢已非常嚴峻。章承和吳非並不是他們唯一的勁敵,如果現在就使用陣法,再次用陣法對抗其他小隊時,陣法的效力會大減。

桑榆的實力畢竟和章承懸殊,處境越來越不妙。韜風那邊也抗得辛苦,古奔急忙上前相助。

萬侯九霄無暇考慮更多,閃身落在封疾身邊,沉聲道:“借琴一用。”

禪杖和七弦琴都是音波攻擊,封疾和章承交過手明白隻有七弦琴可能破解章承的梵音。

碧喜看著封疾,懷疑他是否信得過萬侯九霄。

封疾卻沒有半分猶豫,當即解除和七弦琴的血契。

“謝了。”萬侯九霄接過七弦琴,急掠遠去,隻留下一句傲然的話語,“本座自不會有負爾之信任!”

下一瞬,他已站在桑榆麵前,頭也不回地向章承劈砍一刀,低首在桑榆唇上一吻,左手將桑榆輕柔地往身後推。他的右手再次舉起,旋身之後,這第二刀正好擋住禪杖,與其激烈地碰撞。

桑榆輕輕揚起嘴角,吞咽一下,從萬侯九霄口腔裏偷渡過來的神丹已滑入食道。隨後他才飛到碧喜和封疾身邊。

“小公子,你怎麽樣?”碧喜快步走到他跟前,關切地問。

“我沒事。”桑榆應了一聲,目光追隨著萬侯九霄。

章承看見萬侯九霄抱著七弦琴,不由覺得好笑。封疾是真神末期,而萬侯九霄不過是上神末期,憑什麽能更好地利用七弦琴?他搖動禪杖,再次念起梵音。

“嘛咪哄咪咂咕哄……”

萬侯九霄盤膝坐在空中,雙眉冷橫,兩眼緊閉,雙手置於七弦琴上。當第一波音波來到他的麵前,他驀然睜開雙眼,寒栗的精光赫然迸出,十指在琴麵上用力一掃,同時喝道:“韜風古奔速退!”

韜風此時已身受重傷,古奔扶住他,急忙掠過,直退三四裏。

“叮!咚!當——”

激蕩的琴音拔地而起,宛如激浪,呼嘯奔出,澎湃的氣勢響如驚,疾如驟風,急衝向章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章承難以置信地看著滔滔音浪淹沒禪杖散出的漣漪,直奔自己的臉麵而來,肅殺之氣瞬息刺在身上。他還來不及露出驚訝的表情就被掀翻,無法自控地摔地上,四肢百骸一陣劇痛,甚至聽到了骨頭被炸裂的聲音。

“這,這怎麽可能?”

“啊——”吳非離得太近,也在衝擊的範圍內,腦海裏鑽心的疼一閃而過,慘呼一聲,隨即腦袋一懵,昏厥在地。

“打敗他們了!”封疾喜道。

碧喜,古奔和韜風也麵露喜色。

隻有桑榆神色凝重,看出萬侯九霄是用丹田內所有的神氣凝成這唯一的一擊。他閃身到萬侯九霄身邊,剛摟住他,萬侯九霄的身體就一軟,臉色慘白如雪。

碧喜,古奔和韜風也奔了過去,封疾捂著胸口,慢了兩步。

碧喜怒極,瞄見離得較近的吳非,靈光一閃,跳到他身邊,猛然一劍刺入他的丹田。吳非頓時擊斃,她又快速跑向章承。

章承暗道不妙,快速催動肉身和經脈裏殘存的少許神氣,拚力遁逃。

碧喜一劍落空,抬起頭時,章承的身影已竄入密林裏,不知所蹤,隻有樹枝還在嘩啦地響。

“霄,你怎麽樣?”桑榆的手有些發抖。

“無礙。”萬侯九霄對他回以一笑,安慰道,“榆兒別擔心,隻是耗了神氣,沒有傷到要害。”

小黑突然恍然地在他們兩人識海裏叫道:“我想起來了,好運是奉羲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