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圓的圓形洞穴內,充盈的金光忽然散開,露出兩個人影。桑榆一身白衣勝雪,萬侯九霄一身黑衣如墨,緩緩睜開眼,目光平淡,卻高深莫測。兩人的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比以往任何時間都充滿威嚴和霸氣,神聖不可侵犯。

桑榆和萬侯九霄看向彼此,不約而同地悠悠一歎,閉眼到睜眼,實際已萬年。

在與魔皇一戰後,五色梭凝聚起驚天動地的一擊。洞穴內的神氣也因此暴動,強硬地向他們三人衝擊。魔皇神識被毀,神氣強行灌注於桑榆和萬侯九霄體內,讓他們不僅在很短的時間內修暴漲,還讓他們恢複了往世的記憶。果然是,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

他和霄本來不是人,生於日精月華,無情無欲,有幸修得人形,後來甚至分別成神界的光神和暗神,地位淩駕於萬物之上。

數十萬年前,兩人無意中發現,在神界之上還有一界,是為混沌界。不知是何緣故,混沌界與凡人界的一些空間相通,混沌界的古神不通世事,隨意將修煉方法外傳,凡人們擁有了神奇的力量,因此對於各種欲望包括權欲,錢欲和情欲等更加著迷,最終導致凡人界大亂,嚴重幹擾到時間法則和空間法則,即天道。天道雖然依舊能對得到神奇力量的凡人們進行懲罰,但他們導致了可怕的後果是不容忽視的事實。短時間內可能看不出太明顯的後果,但長此以往,會引起連鎖反應,不止凡人界,就連修真界,仙界和神界也會被波及。

要想徹底解決這一問題,必須打開神界和混沌界之間的通道,讓神皇們在修為達到一種新的高度時能夠飛升混沌界,使凡人界,修真界,仙界,神界和混沌界五界之間形成更完整的循環。

但是,要解決這一問題何其不易。光神和暗神為了尋找解決之道將一些仙器投落修真界,將一些神界投落仙界,目的就是為了培養更多的人才,為開通由神界去往混沌界的甬道儲備力量。二神甚至帶著坐騎哮天犬和鯤鵬親自投入輪回,輪回千世,輾轉於各個空間,另辟蹊徑。其實,哮天犬是萬侯九霄的坐騎,鯤鵬則是桑榆的坐騎,陰差陽錯才換了主人。

所幸,當初輪回時,光神和暗神都選擇了在第一千次輪回之前每次輪回時都刪去前世的記憶的輪回方式,也就是說桑榆和萬侯九霄現在隻有作為光神和暗神的記憶以及作為桑榆和萬侯九霄時的記憶,否則兩人現在早已被各種各樣的記憶弄得混亂。

桑榆成為萬侯桑榆時還有陶右的記憶是因為那位仙帝而發生的意外。萬侯九霄即使當初不接受冷若離的修煉功法,將來依舊會踏上修真路。因為作為萬侯九霄時是他的最後一次輪回,時機一到自然而然就會知道修煉的功法。

“兩人輪回一千世都沒有找到開通神界和混沌界之間通道的捷徑,但並不算毫無收獲吧……”桑榆的心緒漂浮不定,愣愣地看向萬侯九霄,目光眷念而不平靜。之所以用不確定的語氣是因為他不確定已恢複暗神記憶的萬侯九霄對他的感情是否依舊存在,當初的暗神根本不懂愛情。

萬侯九霄剛好也看向桑榆,眼中同樣閃爍著不確定的光芒。光神驕傲,自信,恢複了記憶的榆兒還看得上他嗎?

兩人在對方眼裏看到一樣的不安,心疼得胸口發緊,隨即釋然地笑了,快步向彼此靠近,緊緊地抱在一起。光神和暗神的記憶是真實的,萬侯桑榆和萬侯九霄的記憶是真實的,他們的感情當然也是真實的。

“榆兒,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萬侯九霄靠在桑榆肩上,語氣幽怨地堪比深閨怨婦。

桑榆將霄此時委屈的表情安裝在以往暗神冷漠霸氣的麵容上,隻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住,認真地低語,語氣帶著滿足的歎息:“怎麽會?”

萬侯九霄輕哼一聲,直起腰,霸道地將人吻住,在他唇邊喘息:“榆兒,我要你。現在。”

桑榆的回答是雙臂將他抱得更緊……

光芒再起時,兩人已打理整齊,彼此的氣息更加契合,纏綿。

“榆兒,我們先解決索招。”萬侯九霄陰沉地道,“他兩次盜取天煞令,你都沒取他性命,隻是禁錮他,如今他居然還想著對我們不利,趁早殺了以免後患。”

桑榆眉頭擰起,語氣含著冷意:“確實該殺,當初是我婦人之仁了。若天煞令遺失,開通通道會更難。”

萬侯九霄摟住他的腰:“別想太多,所幸並未鑄成大錯。”他隨意一甩袖,擁擠的碎石被消融,一條石道出現在他們麵前。

兩人順著石道漫不經心地往前走,來到一個洞內湖邊。這個洞穴布著高官顯爵陣,是以之前的坍塌絲毫沒有影響到這裏。湖心石台上,黑色的玄鐵柵欄圍著一個萎頓的灰色人影。那人四肢上綁著鏈條,丹田處黃色的光線忽明忽暗,有節奏地閃爍著。隨著光芒的亮起,透過接近透明的腹部肌肉,隱約能看到一個嬰兒大小的小人。

灰色人影感應到他人的氣息,狐疑地抬起頭,看到桑榆和萬侯九霄,神色一震,猛然站起,鏈條發直響。他激動地抓住欄杆,欄杆上卻騰起一道紫色的電流,將他的手燒得焦黑。

索招似乎毫無所覺,仇恨的目光死死咬住他們:“你們!居然是你們……”

“索招,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你仍然死不悔改。”萬侯九霄冷聲道,“光神本為有意放過你,可惜你錯過了機會。”

他妄圖讓光神和暗神殺他們自己,這真是天大的諷刺!索招急促地喘著氣,叫道:“本皇沒錯!沒何要悔改!天煞令有本皇的一份心血,憑什麽不能為我所用?”

桑榆冷聲喝道:“放肆!本座說過,天煞令關係到神界存亡,豈能為一人所私用?”

“哼!”索招冷笑不止,“那隻是你的借口!你是害怕我用了天煞令後修為超過你,威脅到你在神界的地位和威信!”

桑榆看著他無可救藥的樣子,麵沉如水,轉身離開。

“霄,解決他吧。這人在神界多活一天就浪費一天的神氣。”

“你敢!”索招淒聲厲喝,“暗神!你敢——”

萬侯九霄被桑檢束逗樂,手心飛出一道金光,快步跟上他。

“不——”叫聲戛然而止,索招斷氣。

萬侯九霄攬著桑榆,須臾,出現在山腳下,不疾不徐地下山。

一道青色人影從遠處掠來,無聲無息地落在二人麵前,臉上帶著驚喜,衝桑榆單膝跪下。這人卻是曾在仙界現身的那位天神!

“屬下恭迎陛下回神界。”

這“陛下”是尊稱。

“霄,他是我的手下,向卓。”桑榆抬手示意他起身,笑道,“免禮。向卓,你現在可是神皇了,讓人看到你下跪可是有傷臉麵。”

向卓神皇站起來,笑容和煦:“無論屬下修為到何種程度,都是陛下的屬下。”

說完,他轉身萬侯九霄,躬身一禮:“見過暗神陛下。在仙界時多有冒犯,還請暗神陛下不要見怪。”

“若是見怪又如何?”萬侯九霄慵懶地靠著桑榆。

向卓神皇求饒地看向桑榆:“這……”

桑榆好笑地拍拍萬侯九霄的腦袋:“他當初也是一片好意,霄就不要怪他了。”

“我聽榆兒的。”萬侯九霄笑眯眯的。

向卓神皇暗自咂舌,縱然在仙界時他就看出主子和暗神在一起了,親眼見到還是覺得驚奇。當年的暗神總是一副陰沉冷漠的樣子,誰能想到他會有今天——會笑不說,還對主子撒嬌,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桑榆看向遠處:“霄,你的屬下也到了。”

話音未落,四個身穿黑袍的男子已立在他們麵前,整齊劃一地跪在萬侯九霄麵前。兩位神皇,兩位神尊。

“參見陛下!恭迎陛下回神界!”

萬侯九霄挑起眉,侯笑非笑地道:“你們比光殿的人慢了很多呢。”

桑榆輕笑。

那四人沒想到轉世後的主子是這種性格,完全不見以往的陰暗,有些錯愕,隨後,再次齊聲道:“請陛下降罪。”

“行了,都起來吧。”萬侯九霄無趣地撇嘴。

四人又畢恭畢敬地對桑榆行禮。看他們的主子和光神那般親密,不敢不敬。

萬侯九霄對桑榆道:“榆兒,我給你介紹。他們分別是遇狂,驚雷,淩普和邵天。”

桑榆點點頭。

萬侯九霄唯恐天下不亂:“榆兒,怎麽隻有一個人來接你?你的其他手下是不是趁你不在叛變了?”

向卓神皇鬱悶地瞥了他一眼,快速道:“啟稟陛下,其他人有要事耽擱,稍後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