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輕煙啐道:“自說自話,臉皮厚如城牆,我什麽時候跟你很熟了?”

見平素冷若冰山,孤傲凜然不可親近的令狐輕煙此刻與狄小石談笑晏晏,不經意間更流露出些許輕嗔薄恚的女兒情態,朱燕不禁萬分驚詫,低下頭不敢多瞧。

令狐輕煙秋波盈盈掃了她一眼,又略帶不滿地對狄小石道:“弄影樓共有八名紅牌,之前其中止有一人被駱國舅重金贖身,這還是我瞧在娘娘多番說情的的麵子上方才應允。現在我將玉嬋許與了你舅子慕容遜,又將綠綺送給了你,你卻尚不知足,還叫你的朋友拐帶朱燕,難道把這弄影樓當你家開的不成?”

朱燕俏麵登即一白,顯是極為畏懼令狐輕煙,囁嚅道:“仙娘,我、我隻是見許公子身體虛弱,這才留下來照看,並無他意。若仙娘認為不可,我這便回房。”惶然起身欲去。

令狐輕煙哼道:“不用了,反正事已至此,留下便留下罷,免得有人又有話說。”

狄小石笑道:“令狐老板娘通情達理,我替我學友多謝了。”又笑道:“我可沒將弄影樓當作自家開的,除非你還送一個人給我,那就差不多了。”

見狄小石眼神灼灼在自己豐盈挺茁的酥胸上停駐了片刻,大是不懷好意,令狐輕煙嬌軀通了電般微是一顫,頓時泛起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但轉即回神,玉容登時一冷,怒道:“狄小石,枉我對你好顏好色,你未免太無禮放肆了,我可不是你能任意輕薄的凡俗女子。”

狄小石奇道:“你想到哪去了?我隻是想說,如果你還能把弄影樓的花魁舒輕寒送給我,那就算有點名符其實了。”

明知他睜著眼睛說瞎話,令狐輕煙卻也無法,更羞於反駁,同時心中亦浮上一絲極不舒服的微酸感,繃緊清麗絕美的俏臉道:“剛得到綠綺,又想向舒輕寒下手,臉皮厚到這種程度的家夥也當真是天下少有,告訴你,休想。”

狄小石聳聳肩道:“你遲早是要將舒輕寒送出去的,她對我又很有作用,你何必作梗?難道我付不起價錢麽?”

他越是說得輕描淡寫,令狐輕煙心中酸意就越甚,拂袖怒道:“我說不行就不行,狄小石,真沒想到你會是這樣一個人,你把天下女人當作什麽了?全當作你予取予求的貨物麽?”

狄小石表情無比驚奇:“令狐老板娘,你費盡心思訓練了這麽多顛倒眾生的絕色美女出來開設的這弄影樓,難道不是待價而沽的風月之地,而是培養才女的公益學堂不成?”

令狐輕煙一窒,心下更覺憤懣委屈,她好勝心與自尊感極強,隻想不被狄小石瞧不起,脫口道:“你把我看作什麽人了?若非為了救治師尊脫難,我身為修行者,更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又豈會自賤身份來厚顏經營這等下流行當?”

話一出口,她才驚覺失言,憤怒地瞪了狄小石一眼,恨恨一跺腳,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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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小石也未追出,心道這便是了,弄影樓中布下的無極歸元陣,顯然是用來聚集吸取元陽之氣,令狐輕煙本人並不需要,自是為其他人所設。而這個人定是她適才無意間說漏的那個師尊無疑,且她師尊必定中了極其陰寒劇烈的奇毒,憑本身修為無力驅除,需要大量的元陽之氣和丹藥來治療,這才解釋得通她為何設立這座弄影樓,及身邊為什麽有著品種如許齊全的珍稀藥材了。

再回憶了一下無極歸元陣的布局結構,狄小石已可斷定,令狐輕煙的師尊便藏身於弄影樓內秘密療傷,也或許,藏身地點是在畫舫下方的弄影湖中。令狐輕煙無心插柳偏成蔭,將弄影樓經營得紅紅火火,名滿上京日進鬥金,眼熱者自不在少數,為保弄影樓不失,令狐輕煙才多方結交籠絡大楚等權要。如今大楚局勢不明,一旦宣威帝殯天新皇登基,以前的關係網不見得能再確保弄影樓無恙,因此令狐輕煙又不得不涉入皇權之爭,選擇支持某一皇子爭奪皇位。而令狐輕煙亦又因此自感勢單力孤,便想將狄小石這個地行仙的弟子拉進陣營,引為援助增強自己的實力。

狄小石的這番推測已然極為接近事實,不明的地方是令狐輕煙師父的身份,及她支持的皇子究竟是哪一位。後一個問題倒還罷了,令狐輕煙縱使想瞞也瞞不了多久,日後總會自行浮出水麵,唯一可慮的還是前者。

但凡在俗世活動的修行者,彼此多少總有些往來交結,每人的師承來曆均有據可考,不過就狄小石目前所知,這令狐輕煙的來曆之神秘卻絕不下於自己。日間他曾詢問過倪姥姥和秋鋒鏑等人,都對其過往經曆知之甚少,隻知令狐輕煙數年前才突然出現在上京城,作風十分詭秘,一方麵非常低調極少與修行同道交往,但另一方麵又大張旗鼓地開辦起弄影樓,實在叫人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

令狐輕煙的修為境界也是一個謎,初至上京城時,曾有一個化丹後期的散修想試探她的深淺,結果還未真正交手就被令狐輕煙祭出的法寶逼得望風而走,從此便無人再輕易招惹,得以在上京城立下足來。

現在狄小石已旁敲側擊地弄清楚了令狐輕煙開設弄影樓的用意,對她身後那個隱於暗處的師父大起戒意。從其指使令狐輕煙開辦青樓、布下陰毒的無極歸元陣吸取世人元陽之氣、參與大楚皇子內鬥等等不擇手段的行事風格來看,絕非什麽良善之輩,定得小心加以防範。

這些事尚可押後,當務之急是找出毒害許承翰的凶手,以免他日後再遭毒手。狄小石讓高二牛留在房中,自去找到慕容闞,問他前幾日許承翰有沒有跟人起過爭執或口角。凡事總有起因,決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會有人對許承翰下毒。

慕容闞滿臉茫然,他實是想不起,也並沒有見過許承翰得罪過什麽人。

狄小石忽想起一事,道:“入京前不是遇見過一個叫趙思德的人麽?他跟你和許承翰看起來頗為投緣,一路同行相談甚歡,為什麽進京後反而不見來找過你們?”

“你怎麽會懷疑是他?”慕容闞大是不以為然,連連搖頭道:“趙兄氣宇軒昂頗具風骨,絕非歹人,而且進城後他說要尋個清靜之所潛心溫習學業,早已申明輕易不會出來交朋會友,不來找我們自是不足為異,小石你也太多心了。”

“是麽?”狄小石淡淡地一笑:“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見見這個趙思德,跟他好好聊一聊了,你明天就叫人把他找過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