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火如同在費炻心上猛烈焚燒,正待不顧一切地回身去救,中軍帳中突然大鳥般躍出兩人,身上煙火直冒,急急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手腳並用,才撲熄身上火焰。請牢記情狀雖極是狼狽,但好在並無性命之憂。

費炻瞧得真切,正是魯王的貼身侍衛將其救出,心下稍定,厲聲喝道:“快帶王爺離開。”隻要魯王能活著逃離危境,便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否則一切都是枉費。

帳中隨即又奔出好幾人,身上衣衫盡燃,驚恐萬狀地呼叫撲打。

歸拾兒手中攻勢未停,眸中閃過一抹冷酷的譏誚,忽一發力,方天畫戟首端迸出尺許長的耀眼寒芒,閃爍吞吐脫刃急飛,如逆流而上的一尾銀蛟,循著一條詭異絕倫的軌跡,望費炻襲去。

這一擊的聲勢並不顯得特別淩厲凶悍,但費炻卻是麵容一凜,目中爆起精光,駭然疾退兩步,虯龍鞭迅捷無倫地扭曲跳彈,幻出兩條須發儼然栩栩如生的墨龍,卷起兩道高速旋轉的小龍卷風,飛快迎向方天畫戟。

三道兵器所化的幻像轉眼狠狠撞上,登時氣流狂迸塵土飛揚,連地麵的勁草都給連根卷起,擊人生疼,威勢煞是驚人。

高二牛狂吼一聲,奮不顧身地搶進二人之中,身上肌肉高高凸起,怒眼圓睜掄斧悍劈。這兩柄巨斧亦是寶器級別的神兵,他的修為尚淺,未能發揮出其中功用,但竭盡天生神力轟擊之下,氣勢之狂猛無儔實在讓人心悸,兼費炻全力與歸拾兒一拚,真氣驟然間難以回複,不得不再後退了兩步,與魯王府其他高手聯成的防禦線因而出現一個短暫的斷層。請牢記

覷住這個空檔,歸拾兒抖手甩出了一枚複合型戰符。

“轟隆隆。”一聲石破天驚的劇響,營地中爆起一團丈許方圓的雷火,便仿佛有一枚炮彈直直轟炸了下來,地麵一陣震動,呼嘯卷湧的氣浪中,泥土碎石紛飛激迸。

從帳中逃出的幾人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便被炸得高高飛起,肢體皆斷,至於爆炸的中心點,魯王與那名貼身侍衛已是蹤影全無。

氣喘籲籲狂奔而來的魯王親兵像中了定身法一般,步伐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望見,一大蓬根本分不出本來形狀,似是血肉碎片的零散物在一片腥紅的雨霧和火焰中紛紛揚揚地從天灑落……

殊死拚鬥的眾高手也自行住了手,魯王府中的高手們渾忘了傷痛,個個呆若木雞仰麵呆視。

殺聲震天的營地空氣突然凝固,變為幾能令人窒息的死寂,歸拾兒氣沉丹田,揚聲大喝:“魯王已死,放下兵械投降者,既往不咎,否則格殺勿論。”聲音如雷霆滾滾,回蕩在營地上空,清晰傳入每一人耳中。

盧彬率數百武士跟著齊聲呐喊起來:“魯王已死,繳械不殺。魯王已死,繳械不殺……”

主子既亡,魯王的親兵已無鬥誌,更失去了拚殺的意義,聽得喊聲,均無比茫然地握著手中兵器,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所措。

您的一次輕輕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登錄yy.,支持正版文學

猛烈燃燒著的中軍帳旁,忽有一個滿麵黑塵看不清相貌,身上仍是餘煙嫋嫋的人艱難撐起身來,聲嘶力竭地狂叫:“縉王,你喪心病狂手足相殘殺我父王,必為天下人不齒,日後必定不得好死……”

“咻咻咻。”一串鐵翎羽箭將他如刺蝟般釘在地上。

“費兄。”

歸拾兒向亦已停手的費炻笑道:“魯王既然身死,識時務者為俊傑,費兄不若就此投效縉王,我保證費兄定可受到重用。”

費炻心死如灰,慘笑一聲:“閣下好意,費某心領。費某雖是不才,卻也沒厚顏到一身侍二主的地步,閣下就請動手吧。”抖起虯龍鞭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剿殺,眼下大勢盡去,隻有拚力殺出重圍了。

歸拾兒卻搖頭笑道:“費兄以為我會斬盡殺絕麽?我早說過了,你我是各為其主,並無私仇,也就沒有再鬥個你死我活的必要了,費兄不願投效,自行離去就是,我絕不加以阻攔。”

費炻大出意外,怔了怔才道:“那他們呢?”他指的是那些魯王府聘請的護衛高手。

中軍帳裏後來逃出被炸死的,才是與魯王休戚與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中堅人物,這些高手隻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而已,這時聽問,都緊張地注視住歸拾兒。

歸拾兒又笑道:“他們自然與費兄一樣,都可自由離去,若是願意投效,縉王可以給予他們在魯王處享受的一切待遇。”

費炻又長歎了一聲,回首環視眾高手,頹然道:“費某這便離開,各位意下如何?”

眾高手猶豫不決,都在心中忖度歸拾兒之言究竟是真是假,一時無人出聲。

歸拾兒催促道:“現下時間急迫,還需盡快穩定局勢,各位請速作決斷,以免出現意外。”

眾高手這才各自下了決心,大部分人站近費炻身旁,顯是要隨其而去,有三人則停在原地,扔下兵刃道:“我等願投效縉王。”文成武就,均需賣與帝王家才得飛黃騰達,他們出身草莽,投身在魯王府中享受慣了富足的生活,如何還耐得住清貧?不如搏上一搏。

歸拾兒很感滿意,笑道:“幾位適時應務當機立斷,不愧為英雄豪傑,將來前程定然不可限量。此刻我們便算同僚了,廢話少說,請幾位出麵招撫那些魯王舊部,先立一功,縉王必會重賞。”

那三人既已決定投誠,倒也幹脆,抱拳應聲是,領令而去。

歸拾兒向費炻拱拱手:“費兄這便請去罷,日後有暇,我當登門向費兄告罪。”

“不敢。”

費炻亦拱了拱手,強打精神道:“閣下留手之德,該當費某感謝才是,日後有緣再會,費某再行謝過。”

他心下卻也有些佩服。他們雙方的確本無私怨,歸拾兒手段雖狠毒,但為人十分光棍,麵子給足,就算想恨也難以恨起。待得費炻領著眾高手安然無恙地從縉王武士的包圍圈中撤出之後,連心中忿然敵對之意也減輕了許多。

有了那三名高手招降納叛,魯王親兵再無絲毫抵抗意誌,當第一名士兵扔下兵器之後,就像瘟疫傳播一般,“嗆啷啷”棄械的聲音迅速傳遍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