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狄小石突然出現將自己救離險境,何朝蘭先是無比驚喜,但轉又無比的羞愧,一直無地自容地緊閉雙目,此時聽得噩耗,如聞晴天霹靂,亦不可置信地驚叫道:“什麽?婆婆和子仲,還有家裏的人都死了?”

此際狄小石才向她投去了冰冰冷冷的一眼,麵無表情道:“你已經不是狄家的人了,我娘更沒福氣當你這種女人的婆婆。”

被他似欲將人凍僵的眼神一掃,何朝蘭一窒,再無法說出一個字來。

候公子情知大事不妙,趴在地上拚命仰頭狂叫:“狄大爺,我什麽也不知道,我發誓,我隻是出錢讓彭應春去偷寶衣,殺人的事我根本不知情,請狄大爺饒了小人吧。”

狄小石漠然道:“那個彭應春在什麽地方?”

候公子急忙道:“彭應春的叔叔是達人府的知奉彭潞,他也跟著住在達人府,小人願意帶狄大爺去找他,洗刷小人的清白。”

狄小石彈出一縷指風將他擊暈,又駢指斬斷縛住何朝蘭的繩索,將兩人一並提出密室。

外麵橫七豎八躺著好幾名候府的武士與家丁,眾人均在靜候,見狄小石拎了兩人出來,令狐輕煙迎上來問道:“怎麽?”

童磯也疑惑地問:“姐夫,你怎麽不把他們殺了,還留著這兩條狗命幹什麽?”

狄小石簡潔道:“事情有點蹊蹺,先去達人府找到那個奸夫再說。”

大家旋即飛往達人府,他們這次並未隱瞞行跡,這麽多人禦劍急飛,聲勢自是非同小可,還未抵達,達人府中的知奉就被驚動,飛出五六名修行者來,飛在最前麵的可不正是如樽鐵塔般的楚大俠?

眼見眾人禦劍洶洶而來,達人府眾知奉均是為之一呆,一時搞不清狀況,楚大俠掣出看家法寶八角鎏金錘,嗔目大喝道:“何方同道來此?”

狄小石越前,笑道:“老黑,你莫不是想跟我幹一架不成?”

見得是狄小石,楚大俠怒目金剛的架勢頓時消去,開心地大笑道:“原來是老弟你啊,這麽久也不來看看俺,跟俺切磋切磋,未免太不夠意思了。來來來,擇日不如撞巧,咱哥倆來玩上幾手。”他是個魯莽貨色,也不管現在是什麽情況,說畢便禦起一柄八角鎏金錘就猛轟過來。

這一下大出雙方意料,狄小石一手提著一人,不便出手招架,不由得苦笑一聲欲待避讓開去,令狐輕煙從他身際閃出,揚手灑出一片銀光閃閃的綾網,將八角鎏金錘接了下來。跟著令狐輕煙十指疾捏法訣,銀綾網帶著八角鎏金錘嗚嗚飛轉起來,轉又反望楚大俠急轟而去。

“嘿,女娃兒有點門道。”楚大俠掐訣欲控製住八角鎏金錘,但旋即發現竟不受使喚,不禁唬了一大跳,眼看著自家的兵器朝自個的腦門砸將過來,趕緊飛掠避開,哇哇叫道:“不得了,這女娃兒邪門得緊。”再急提真元掐訣,方才能夠重新禦使八角鎏金錘。

這下交手大家看得非常清楚,心中都是一驚,令狐輕煙禦出的法寶十分古怪,能暫時切斷對手與法寶之間的聯係,雖然時間極短,但在一息瞬變的激烈決戰時可就能夠左右輸贏生死的局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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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俠收回八角鎏金錘,嚷道:“好小子,你從哪找來了一個厲害的女娃兒幫手?”

狄小石笑道:“老黑你客氣點,別一口一個女娃兒,她可是大楚的聖母。”

眾知奉又為之一驚,雖然大家都本質上都是散修,不過令狐輕煙這位聖母可就比他們混得不止強出一兩籌了。楚大俠瞪起眼道:“怪不得,怪不得。令狐真人,俺楚大俠是個粗人,你別往心裏去。”

令狐輕煙看得出他與狄小石的關係甚好,含笑道:“沒關係,我貿然出手,也請楚知奉勿怪。”

雙方落到達人府中,略略通名見禮之後,狄小石便找上曾有過一麵之緣的彭潞,開門見山道:“彭知奉,令侄可在?”

不成想狄小石是為自己的侄子而來,彭潞一訝,忙道:“狄真人說的可是舍侄應春?舍侄前番外出,今日剛回,不知狄真人有何事相詢?”心中忐忑,暗想難道彭應春在外招搖撞騙被狄小石逮住了痛腳?這種事雖無大礙,但畢竟有損聲譽,若被抖落出是自己暗中示意唆使侄子所為,不免顏麵掃地。

何朝蘭與候公子已被放到一旁,狄小石這時將後者拎出來道:“彭真人,我狄家滿門被害,跟這個姓候的及令侄有莫大幹係,此番我是來尋求一個明白的。”又簡略說了一遍狄家慘劇及追蹤過程。

彭潞驚得麵色立時發白,駭然道:“狄真人,舍侄生性有些頑劣是不錯,但決計做不出這等謀財害命傷天害理之事,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還請狄真人多加明辨。”

狄小石還未答話,童磯便跳將出來,厲聲道:“能有什麽誤會?我姐夫家十來條性命可就擺在那兒,難道還會冤枉你那個混賬侄兒不成?趕快把那個畜生交出來讓小爺活劈了,你若是敢包庇護短,休怪小爺連你一塊收拾。”

彭潞又窘又急,更是氣怒,卻又不敢發作,老臉陣紅陣白一時出不得聲。

眾知奉亦都驚詫莫名,隱為眾人之首的穆長離道:“彭老弟,其中是否誤會,將令侄叫來一問便可知曉。”

彭潞醒悟,迭聲道:“是,是,是。”

不片刻,彭應春就被帶來,一直不聲不響的何朝蘭甫望見他,就像頭瘋貓般撲了上去,又抓又撓,淒聲厲叫:“你這頭畜生,你騙我害我也就罷了,為什麽還要將我婆婆一家全害死?為什麽?”

彭應春見到何朝蘭便知事發,登時麵如土色,一句話也不敢辯說,任她將自己抓得滿臉是血,稍後聽得狄家上下橫死之事,更是魂飛魄散駭得一跤跌倒,撞天價叫屈道:“這是天大的冤枉啊,當時我隻是下了一道**符,將狄家人迷暈後,找到寶衣就連夜跟你離開臥牛鎮,後來回灞水城的路上也從沒與你分開過,又怎有機會去殺人?”

狄小石問何朝蘭道:“他說得是否屬實?”

何朝蘭點點頭,她一向自恃姿色,滿心的不甘怨恨,又悲憤地去摳彭應春:“你甜言蜜語口口聲聲說要與我長相廝守,為什麽又如此絕情拋棄我?”

彭應春為求活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圖得隻是銀子,有了銀子,哪裏都能找到女人,你又不是什麽天姿國色,何必留在身邊?”

猶如一盆冰水當頭潑下,何朝蘭當即麵轉死灰,眼神散漫,便似一刹那老了十年,再無氣力撒潑,踉蹌坐倒在地。

狄小石也不去管她,弄醒候公子,問他與彭應春:“知道們們合謀引誘何朝蘭偷盜火眼貂皮袍還有誰?”通過觀顏辨色,這兩人委實不像是凶手,也沒有置狄家上下於死地的動機及必要。

兩人一齊搖頭,異口同聲道:“沒有人了。”又均痛哭流涕哀求道:“我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絕無害人性命之意,請狄大爺饒過我們一條小命,我們日後必定做牛做馬為奴為婢感謝狄大爺的恩典。”

“閉嘴。”

狄小石皺眉略微思忖,又問候公子:“你早知我有火眼貂皮袍,為何等了這麽久才起意下手?”

候公子想了一想,道:“小人雖然早知道狄大爺有寶物,但更知道狄大爺的厲害,所以一直隻敢在心裏想想而已。但是去年年前,有一天徐軒瑞徐公子請小人和彭應春喝酒,無意中聽他說起狄大爺上京趕考之前把這件寶衣留在了家裏,所以小人又動了心思,這才與彭應春一起商議圖謀,說定由他出麵,事成後我給他千兩黃金作為酬勞。”

彭應春雞啄米一樣點頭附和。

“徐軒瑞?”

狄小石眼前如撥開一層迷霧,豁然開朗,心中疑問頓時有了答案。徐軒瑞完全有理由這麽做,緣由就出在自己與龐慧珠所立的三年賭約上,為了讓自己無法參加今年的春闈,徐軒瑞暗地挑動候彭兩人的貪念,在他們謀財之後派人下手害命,如此一來,便可以讓候彭二人當替死鬼,誰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盡管這隻是自己的推斷,徐軒瑞既然如此處心積慮謀劃此事,想必亦會將凶手滅口,叫人找不到任何證據。不過,自己需要證據去定徐軒瑞的罪麽?狄小石冷冷一笑,對候公子道:“不錯,現在我知道了你不會是凶手,所以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候公子情知不妙,瘋狂大叫道:“我爹是灞水城的通判,我也有功名,就算你是修行者,也不能隨便殺我。”又拚命向達人府的眾知奉求救:“穆知奉,楚知奉,你們拿官府的銀子,可不能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