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天色昏暗陰霾,沉甸甸的烏雲滿布在蒼穹上,仿佛鉛塊一樣會隨時墜落下來。

密林裏,一條蜿蜒流淌的淺淺溪流旁,有一大隊人涉水而行。從柴門寨出來,狄小石其後又尋到慕容氏族派來烏方國的一個商隊,加起來已有四百來人,抄小道兼程趕往雷公湖,與秋鋒鏑與宋謙那一路人會合。

林中影像越來越陰暗,隊伍前方,蘇涯抬眼從密密的樹木枝椏空隙裏望上去,隻見黑雲似乎已然壓到了林梢上,回首叫道:“二公子,這雨馬上就要下來了,讓大夥兒先避一避吧。”

狄小石擺手道:“你安排好了,隻要明天能趕到雷公湖就成。”

隊尾的施全跑過來,笑道:“二公子放心,走出這片林子就是雷公湖了,如果趕夜路,今晚下半夜就能到。”協同蘇涯指揮大家就近找地方歇息躲雨。

“嘩啦啦啦”

剛剛安頓好,急驟的大雨便鋪天蓋地傾瀉而下,直打得葉片急墜而落,猶如蝶蛾紛紛翻飛。沒多久,漏下的雨水就在林間匯成了無數道晶亮的水簾,淡淡的白色水靄也隨之騰起,霧氣茫茫。

這麽大的雨,再躲也是無濟於事,一忽兒間,除了水火難浸的狄小石和夏青顏之外,所有人都給澆成了落湯雞。還好已是暖和的夏季,眾人又大都身強體壯,不怕被淋出病來。

夏日暴雨來得快也歇得快,半頓飯的工夫便停了。大家擰幹身上衣裳,又即匆匆上路。

雨後的林子裏顯得岑寂許多,光線卻並未亮堂,隻聽見四處“嘀嘀嗒嗒”的滴水聲,林深處偶爾有短促的鳩鳴傳出,更顯得幽森晦暗,給人一種極為陰鬱壓抑的感覺。

行到一處林木稍顯空曠的地方,天空中忽地響起一聲短促尖利的厲嘯,眾人紛紛抬頭去望,卻隻見一隻體型怪異的巨大飛禽從高空急速降落,不由盡皆驚叫:“那是什麽怪物?”

狄小石凝目一瞧,已看清來物,心中亦不禁一奇,他身側的厲岷微帶驚異道:“噫,此處怎麽會有風神冀龍?”

風神冀龍,狄小石在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晚上便遇見過,也見識過其它恐龍。後來了解到,恐龍這種大型動物全都生活在太沌神洲極其邊遠的蠻荒之地,各國有實力的才捕捉了少許溫和的草食恐龍圈養,以供王公大臣觀賞,平民百姓難得一見。

風神冀龍的飛行速度比一般的修行者更要快捷幾分,相傳一個撲翅便可翔出數百公裏,雖有誇大其詞之嫌,但與實際情況卻也相差不遠。而且它屬於性情凶殘攻擊欲極強的食肉恐龍,攫食人類便如老鷹抓小雞般輕易,眾人聞聲色變,無不張皇失措。

“奶奶的,發瘟不長毛的畜生也敢來尋老子晦氣,老子斬了你的頭下酒。”

狄小石當初被那頭風神冀龍唬得幾乎屁滾尿流,耿耿於懷引以為奇恥大辱,一直想找回這個場子,當即擎出奔雷刀,欲待飛上天去一雪前恥。

夏青顏忽道:“不要魯莽,這頭風神冀龍是白澤穀高手的座駕。”

狄小石一怔:“娘的,是白澤穀的王八羔子找來了麽?”

風神冀龍急降至百餘米高處,闊大的雙翼略一展開,墜勢立緩,折轉巨大的軀體盤旋於空中,一把生冷的聲音倨傲傳下:“我乃白澤穀青龍真君,自號糊塗大聖傷我弟子的鼠輩,速速給本真君滾出來。”

狄小石氣往上撞,仰麵喝道:“什麽青龍真君?口氣不小,你師祖都不見得有本大聖輩份高,還不快點滾下來拜見本大聖?”

“小輩無狀。”

滿含怒意的一聲冷哼之後,翔空的風神冀龍陡地又滑下數十米,張口吐出一道狹長風刃,呼嘯著淩厲斬下。

誒,這頭畜生還有這種能耐,狄小石微感驚奇,大喝道:“炎旋斬。”

一輪熾烈的赤色氣芒應聲飆起,疾速迎上那道風刃,轟然對撞,連聲“噗噗”悶響中,風刃消散於無形,迸起的勁氣將周遭樹梢壓得激烈地波伏起來。赤芒尖嘯急旋,複射向風神冀龍。

“好個小輩,難怪能傷我座下大弟子,倒是不能小覷了你。”

一隻半透明的巨大手掌驀現空中,輕輕一掃,有如春風化雪,無聲無息地,便將來勢悍然的赤色光輪盡數消彌。

狄小石大大地吃了一驚:“你是修出了元神的高手?”

他適才感應得非常清楚,這一記炎旋斬對方並非是以本體真元力硬行擋架,而是通過法寶之力凝聚周邊的自然能量將之順勢化去。若非元神有成,絕無操縱天地元氣擬虛為實的本事。

“小輩還算有點眼力。既知本真君的神通,再不主動上來領罪,本真君定不輕饒。”

一道身影從風神冀龍脊背上緩緩升起,盤膝懸浮在半空裏,麵目清矍古樸,長袍隨風飄飄,頗有些翩然出塵的氣派。

金丹期和元神期修行者的差距就好比幼童對上了壯漢,屬於兩個截然不同的級別,實力之隔不可以道裏計,狄小石在肚裏狠狠地罵起了娘,情知仗著滿身法寶,逃跑雖然可能不是大問題,但打是絕對打不過人家。嘴上隻是不肯服軟,嚷道:“本大聖有什麽罪?你那個不成器的徒弟惹我在先,本大聖教訓他當然是天經地義,沒要那家夥的命已經算客氣了。你這個做師父不好好管教徒弟,還好意思蹦出來護短,這天底下到底還講不講規矩講不講理?”

“我白澤穀又非邪門歪道,豈能不講道理?”

青龍真君居高臨下,眸中精光電一般射下,冷哼道:“縱使本真君座下弟子有小小的不是,也自有本門長輩懲處,再怎麽也輪不到你來教訓。你行事如此狂妄,豈非是全然沒將我白澤穀放在眼裏。”

狄小石挑起下巴,嘿嘿冷笑道:“那你是說,你徒弟要打本大聖,本大聖就隻有任他打個夠,然後回去讓你數落兩句噴兩口口水就算事了?”

青龍真君一窒,但轉又厲聲道:“此事姑且不論,天下修道者本為一脈,你不顧同脈之誼痛下辣手,幾乎滅了本真君弟子的金丹,令他多年苦修毀於一旦,這等行徑與魔道中人亦是無異,本真君定當先行嚴加懲戒,再向你師門討個說法。”

向師門討說法……狄小石眼珠轉了一轉,忽然明白到一點,自己非妖非魔,又沒跟白澤穀結下解不開的血海深仇,不管怎樣,青龍真君都無法明目張膽地置自己於死地,最多隻能讓自己吃點苦頭罷了。當下心中大定,笑嘻嘻道:“青龍真君,你徒弟我打也打過了,你想把我怎麽樣就直說吧,至於找我師門長輩,那就免了。他老人家飛升功虧一簣,脾氣變得非常古怪,瞧誰都不順眼,我勸你就別去自討沒趣了。”

沒法子,誰讓自己拳頭硬不過人家,隻能再次扯起虎皮作大旗,看能不能唬住人了。

青龍真君一時還沒聽出名堂來,傲然道:“哼,便各宗各派德高望重的長老甚至掌教,亦對本真君客客氣氣地道友相稱,你師長何許人也,難道還能強過……噫,你剛才說什麽?你師長飛升功虧一簣?”

他的臉色陡地變了一大變,渡劫飛升失敗後,不是魂消魄散便是轉世重修,能留在這一界的唯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修成地行仙。

地行仙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修的,需要的修為道行之高深強大非比等閑,艱難至極,飛升失敗的修行者當中萬中無一,否則天下的地行仙早就滿天飛了。

作為太沌神洲上的頂級存在,地行仙可不是實力弱小,隻能跟在各大門派屁股後麵搖旗呐喊的小小白澤穀所能得罪的,青龍真君暗暗吸了一口涼氣,滿心的傲慢頓時全數收斂,失聲道:“你師尊竟然是地行仙?”

狄小石察顏觀色的一點點小狡猾還是有的,立時知道奏了效,得意不已,以退為進大大咧咧道:“不錯,我師父就是地行仙。青龍真君,你硬要替弟子出頭教訓我,我鬥你不過,現在也隻有逆來順受,以後再請我師父他老人家為我出頭,來跟你理論理論。”

青龍真君麵色瞬息萬變,這話可說到了點子上,他幫徒兒撐腰,別人自然也可以幫徒兒撐腰,誰也沒法挑出刺來。更何況,如今的的確確是自己的徒弟招惹狄小石在先,結果技不如人被打慘了,自己才急急忙忙跑來找場子。報複教訓一下眼前這小子不成問題,但勢必會引出他身後的地行仙,到時弄得不可收拾又該如何是好?

想到此處,青龍真君頗有些進退維穀的感覺,暗悔自己這次來得太過倉促,沒有先行調查一下對方的來曆,氣勢姿態不知不覺就矮了幾分。他一邊飛快地轉著心念,一邊緩緩降下高度道:“糊塗大聖,本真君以往結識過許多高人前輩,說不定便認識令師,不知令師是哪位仙人,可否見告?”語氣客氣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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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一下子服了軟,狄小石心下大樂,拽拽地道:“這個麽,他老人家曾特意囑咐過,嚴禁我向外人透露名諱,恕不奉告了。”

青龍真君心中一怒,暗忖:“本真君已經給出麵子,隻要你報出師長名號,本真君借機收篷,雙方便可免動幹戈和氣解決,這廝卻連來頭也不肯吐露,莫不是在信口開河招搖撞騙?”又自忖念:“這廝神色有恃無恐,行事又這般張狂,背後真的大有來頭也不一定,此事須得小心處置才好,以免捅出大簍子來。”

他心中驚疑不定,便道:“冤冤相報何時了?糊塗大聖,本真君一向寬大為懷,你傷我弟子之事我也不欲過多追究,隻要你能接下本真君三招,此中恩怨就既往不咎。”

青龍真君老謀深算,把目前的形勢分析得非常透徹,狄小石的身份來曆未得到證實之前,他絕不能痛下殺手釀成不可知的禍患,但也不能就此任其離去,否則自己乃至白澤穀的顏麵就沒地方擱了。出手的分寸掌握在自己手上,先放這小子一馬也沒關係,日後再慢慢計較也不遲。

狄小石如何不明白他打著什麽算盤,心中更是大定,招呼夏青顏和厲岷看護住蘇涯等人,縱上空中,哈哈笑道:“好,本大聖就來領教領教。”估摸著反正對方不敢下死手,正好借這個機會見識下元神期高手的能耐。

青龍真君鼻子都差點氣歪了,修行者之間的輩分雖然無從明明白白地劃分出來,但再怎麽說,自己已是元神有成,區區一個金丹期修行者,連句賜教都沒有,實在是太過狂妄。他強行壓下了火氣,道:“很好,很好,糊塗大聖,令師已然是功參天地造化超脫物外,想必你在技藝道法方麵亦得真傳不同凡響,這就準備接招罷。”

遠處這時有兩人禦劍飛至,正是佘自奇與白澤穀的那名女弟子。兩人向青龍真君行過禮後,那女子眼中冒火,狠盯著狄小石憤恨地叫道:“師尊,這狂徒重傷了大師兄,師尊為何還要同他這般客氣?便不廢了他的修為,至少也得抓回穀中禁錮起來才是。”

青龍真君沉臉斥道:“放肆,此事為師自有主張,何須你來多言?給我退下。”

見師父聲色俱厲,這女子不敢再作聲,恨恨退開。

狄小石笑眯眯地瞧熱鬧,心裏忽地驀然一動,嘀咕:“奶奶的,老子和天工老祖那老鬼原來都想岔了……什麽時時刻刻小心注意,盡量避免惹事生非?老子如今這半桶水不到的低微本事,要是碰上打定主意跟老子過不去的高手,再低三下四也是白搭。隻有反其道而行,越囂張越好,讓別人摸不清底細,以為老子身後真有一個勞什子的地行仙,多少有點忌憚,行事才會更加便利幾分……當然了,老子也不能一味猖狂,免得撞上鐵板,還必須看人裝瘋賣傻。嘿嘿嘿嘿,此計大妙,以後就這麽著辦。”

他在這邊廂琢磨,青龍真君已在那邊催促了:“糊塗大聖,你為何還不作準備?”

狄小石抬手虛空一招,大搖大擺地從如意戒裏取出一套戰甲,又即擎出奔雷刀,虛張聲勢地嚷道:“青龍真君,不怕老實跟你說,我的本領是不怎麽上得了台麵,不過我師父他老人家把他壓箱底的寶貝統統都傳給了我,要是你三招內能傷得了我,我也沒臉去見他老人家,幹脆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得了。所以呢,你用不著放水,有多少力隻管使多少力就是。”

果然,狄小石越是狂傲,青龍真君就越是心生顧忌,暗忖:“本真君所用還僅是儲物腰帶而已,這廝在金丹期就用上了儲物戒,而且他的戰甲兵器無一不是罕見的頂級法寶,看來這廝是當真幸運地拜了一位地行仙為師無疑……罷了,為了個不爭氣的弟子得罪地行仙,實為不智之舉,更會影響本門振興大計,今日之事便權且走個過場罷。”

主意既定,青龍真君的態度又自改變不少,頜首道:“同道之中,本真君鮮見大聖這般豪氣的道友,名師調教出來的氣度果然令人心折。我這便出招了,大聖自己多加小心。”

虎皮啊虎皮,老子愛死你了。狄小石肚裏樂翻了天,一揮奔雷刀,神氣十足地大喝道:“來罷。”

青龍真君彈指間,一抹青色冷光閃電擊出,轉瞬化為一匹體型巨大的惡狼,神態猙獰,須毛皆具栩栩如生,破風聲有如望月狂嗥般淒厲驚心。森森寒氣繞體,更隱隱地逼發出一股令人恐怖的凶殘氣息。

“轟隆隆隆……”

奔雷刀迸起刺目長虹,若一道能焚毀一切的烈焰,挾著狂暴的雷鳴,悍然斬前,去勢猛急得仿佛將斬擊途中的空氣都抽取得幹幹淨淨。

滾滾雷聲中,烈焰轟然劈至。然而青色巨狼似有著靈性,青光微一閃動,巨狼聳身閃撲,迅捷之極地避過,張牙舞爪獰然噬來。

這種攻擊手段已經超出金丹期修行者所能施展出的範疇,狄小石見炎旋斬無法攔截抵禦對方的攻擊,非但不驚,反是一振,大喝道:“娘的,還真有點鬼名堂……風雷動九天,給老子破。”

他急提混元力,奔雷刀上耀起熾芒,連續劈出十數刀,霎那間風雷聲大作,一道道長長的赤焰呼嘯迸飆,掀起無比猛烈的氣浪,狂潮洶湧,頃刻之間席卷了整個天空。

底下茂密粗壯的林木若勁風中的小草一般擺搖,那些商隊中人驚得麵色發白,厲岷亦是微微動容,不料狄小石一擊之威竟是狂猛至斯。他卻不知道,狄小石這一擊連吃奶的力都快使了出來,隻是肆無忌憚地攻擊,要讓青龍真君好好見識一下自己的狂態。

青狼張口吐出一道氣勁,形成一片氣幕擋在前方,巨爪凶悍撲擊,如無形的鋒利刀刃割裂空氣,硬生生將漫天風雷撕開一個豁口,氣勢洶洶飛身急撲。

“好家夥。”

狄小石怪叫聲中,滿天風雷愈加猛烈,“喀喇喇喇……”,震耳欲聾的巨鳴轟響,一束接一束的雷電驀然自虛空中迸現,狠狠劈向青狼,聲勢之浩大連天地都為之變色。

青龍真君亦為之色變,狄小石手中的法寶強橫得出乎他的意料,若是由元神期、渡厄期的高手施展出來,威力豈非驚天動地?

修行者鬥法,本身修為和法寶缺一不可,雖然金丹期和元神期的差距等同幼童與壯漢之比,但如果孩童手中持著先進的槍支,而壯漢僅握有一根木棒,兩者之間的勝利天平就不一定傾向哪邊了。

青龍真君雖不懼狄小石真能傷害到自己,不過這個道理他還是清楚得很。這條青狼是他耗費心血以百條大漠蒼狼的陰魂煉就,與元神相通,煉製極為不易,既已打定主意暫時不欲跟狄小石結仇,萬一傷在對方的法寶下可是心疼都來不及,趕緊取出一塊樣式奇特的圓盤,厲聲道:“收。”

在雷電臨身之前,青狼驀又化為一抹冷光,飛速曳入圓盤中。青龍真君喝道:“糊塗大聖,你的實力本真君已然見識,既非性命相搏,點到為止便可,若真傷了你,倒顯得本真君以大欺小心胸過於狹隘,今日之事就此罷休。”

狄小石收起奔雷刀,滿天風雷散於無形。青龍真君變相服軟揭過這個梁子,再說什麽不招人待見的風涼話就未免太不光棍,狄小石也見好就收,哈哈笑道:“那本大聖就多謝真君了。”

那女子尖叫道:“師尊,你怎麽能就這樣……”

“住嘴。”青龍真君厲聲打斷她,向狄小石強笑道:“小輩有失管教,見笑了,本真君這就告辭……還不走?”再斥責了那女子一聲,也不招呼佘自奇,逕自禦著風神冀龍飛遠。

那女子萬分委屈地跟著青龍真君飛離,佘自奇自感無趣,狠狠地盯了狄小石一眼,禦劍駕風而去。但他卻渾然不覺,夏青顏的目光一直緊緊地盯著他,在他離去後,眸中閃過一絲未明的異芒。

從烏方國返回大楚,後麵的行程異常順利,順利得狄小石都感到非常意外。與青龍真君不痛不癢地比劃了一下猴把戲之後,狄小石率人在雷公湖與秋鋒鏑與宋謙會合,其後旅程中,無論義軍流寇,抑或仁王的大軍,再沒任何人加以阻截,一路暢通無阻,平安悠閑得有如遊山玩水。

對此,夏青顏分析道:“一位地行仙的高徒親自出馬,目的隻是帶一批無足輕重的商旅回國,姑且不論這位高徒身份的真實性,又有哪一方的勢力,會因此來自尋麻煩呢?”不管哪一個世界,很多事說穿了就是這麽簡單。

狄小石瞪起眼,反問她:“什麽姑且不論真實性?難道你以為我說的是假話麽?”

夏青顏沒有回答,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即便隔著黑紗,狄小石仍可依稀瞧出她流露的似笑非笑的神氣,不禁發狠嘀咕:“這毒妞兒太精明了,老子回頭非跟她劃清界限不可,否則牛皮遲早會被戳破。”

雁回關前,慕容度親自迎出,將大功臣狄小石熱情且不失恭敬地請入府中,大擺筵席為其接風洗塵,慶祝他勝利歸來,席間的熱鬧歡騰自也不必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