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家宴

蘇晚動了動腿,“嗯呀,”一聲,感覺到已碰到了某個點,身體嚇得一僵。

後背貼著床緩緩躺好,再不敢動,猶豫了幾秒隻得向沈時討饒,聲音極是柔軟,“你快別鬧了。拿……一會兒真出了事怎麽辦?”

鳳眸哀色地望著沈時,秀眉微蹙,胭色斑駁菱口輕啟著,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真的如她所說,到時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嗯?”沈時一笑眼,湊耳在蘇晚頰邊,溫熱的臉貼擦過她滾燙細滑的小臉,輕聲似醉,氣若遊絲,“拿什麽?夫人說清楚啊,不然……”

他頓了頓,在蘇晚淩厲的眼神中笑語道,“為夫又怎麽知道呢……”

他邊說著,一根修長好看的指沿著她瀲灩的唇一路滑下,隻到半掩在胸前的毛衣領口才停住,一雙深邃的眸莞爾朝底下一掠,複看過來時盡是雲淡風輕的淺笑,氣得蘇晚一瞪眼,貝齒微咬住唇邊,呼吸一沉,冷聲道,“那請你出去。”

真要被他氣死!

好好的良辰美景,奈何新郎作死。玩什麽道具?

蘇晚現在隻想把沈時趕出去,然後反鎖了門自己收拾殘局再好好洗個澡,雖然房間裏氣味清雅,可向來對氣味極其敏感的她仍是聞到了自己身上的煙酒味和混沌不清的其他濁氣,一皺眉,挑眉望去。

“你怎麽還不出去?”

沈時正站在床邊,上身不著一縷,隻一條米色的家居長褲赤足站在雪色地攤上傾身而來。

低笑著伸過手來掀開蓋到蘇晚膝處的被子,不顧她的僵凝硬是將那條軟綢禮服退了下來,卻任由那條雪色輕紗掛在她腿彎,就打橫抱起了她。

“好歹夫人今日過門,為夫自詡二十四孝,沐浴這檔子小事還是該盡綿薄之力的。”

這話說的極溫柔,麵上眼色也極和潤,笑眸淡淡,可蘇晚總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蜜粘裹住的蝴蝶,滿口瓊漿蜜露,卻好像撲騰不開翅膀。

這種感覺如靈光一現,下一秒她就被腿彎處晃蕩的布料吸住視線,想開口讓沈時拿走,卻又覺得不妥,隻得住了嘴,任他將自己抱離暗了顏色的床單。

沈時抱得輕柔,可舉掛在他手肘的腿彎卻讓體溫計遊移不定,直直地又往裏入了半分,蘇晚一聲嚶嚀差點就破了口,忙咬著唇死死忍住,一雙眼直望著三米外的洗手間門,暗恨房間太大。

不知他是故意還是怎麽,蘇晚總覺得沈時步子跨的比往常大,顛簸亦重,自然她感受到得也更不可言喻,沈時還沒跨進浴室的門檻,蘇晚便一驚眸,隻感覺有什麽沿著桃壑淌了下來,流進了被沈時毛衣覆蓋住的腰窩。

又慌又羞,帶著些難以言喻的躁動,蘇晚被沈時抱著徑直進了淋浴間才放下。

還好她背對著牆,沈時沒發現什麽,蘇晚看著他去外間開暖氣,又將門關上,區區幾十秒的工夫,蘇晚的思緒似乎繞著B市飛了三兩圈。她想趕緊自己拿出來,卻又怕被沈時打趣,就這樣等著沈時動手,似乎又說不過去。

蘇晚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猶豫難決的時候,怪就怪沈時太喪心病狂!這才舉行婚禮半天,他竟然連這種驚世駭俗的事也對她做了,之前她怎麽沒發現……

“嗯?想什麽呢?冷不冷?”

蘇晚還沒怪罪完,沈時已回來了。伸手到她後頭開了花灑,淅淅瀝瀝的溫水從蘇晚後背上方落下來,沿著她雪膚冰骨的身段一路徜徉,順著她一雙小腿滑到了地上,也掩蓋了她身後的罪證。

蘇晚才一喜,沈時便探身壁咚了她。

她本能地一仰頭,水簾裏沈時的吻便鋪天蓋地而來,一隻大手穿過她腋下,攀著她的後背扶住發髻濕亂的後腦讓她無處遁形,隻能踮著腳尖承受他炙熱的吻。

蘇晚看了沈時幾秒,實在在水簾裏睜不開眼,隻能闔眼,眼前一片漆黑,小手摸黑攀上沈時的後背,觸手皆是光滑結實,安穩地讓她看不清方向也無所畏懼。

趁蘇晚意亂情迷,沈時一下一下地輕啄著她,從唇瓣到眼,又從額頭依稀而下,撐在牆後的那隻手卻探下分花拂柳地將露出的一截細線抽了出來。

“嗯……”蘇晚微驚,身體一緊,便聽沈時笑道,“乖,放鬆。一會兒繩子斷了我可真沒法了。”

蘇晚細聽之下,忙順著他的話。

直到體內一鬆,她才睜開霧眼看著沈時笑眼瞧了眼手裏的東西,浴霸的光極為強烈,一切無所遁形,蘇晚看到晶瑩剔透,忙尷尬地撇開眼,雲霞旖旎的小臉分不清因為熱,還是因為新郎太過孟浪。

好在沈時這次沒有多話,隻將溫度計放在外間的流理台上,便回來重新移上門,扶著蘇晚的臉頰輕輕印了一吻,轉身在牆角的置物架上拿了沐浴乳過來認真地替蘇晚洗澡。

隻是洗著洗著,劇情又順理成章起來。水汽朦朧裏皮影旖旎,淺吟輕喃,淅淅瀝瀝的溫水伴著甜濕砸到了地上。

兩人足繾綣到暮色時分,蘇晚睡意困倦地考躺在沈時臂彎裏。

窗外已是一片愁色,壁燈迷離地灑下一片淡光,映著雪色地毯上的腥紅花瓣在影子裏愈加妖豔媚然,似蘇晚此刻半掩在墨發裏的臉龐,半清半妖,引人遐思又令人未敢輕狂。

沈時擁著她,半闔著眼,瞥眼看了看床頭的電子鬧鍾,因為蘇晚極討厭時鍾的滴答聲,所以連沈時的腕表也都習慣褪在房外,又為了不耽誤事,特意買了這隻電子鬧鍾,此刻已是17:15。

離晚宴開始已不足一小時。

沈時隻一言不發,呼吸也極淺淡,低頭望著蘇晚沉靜的睡顏時,墨眸方浮起似濃又淺的笑,微勾的唇角似掛了三月數萬裏的春風,隻一掠眼便能吹開漫山遍野的花,但他萬裏而來,隻為走過這一枝桃花。

兒時,蘇晚喃喃學語,方學了詩經。明眸善睞地背書給沈時聽,口齒尚不清晰。

一張口,一嘴的乳牙足換了三分之一,冒著嫩茬的新牙漏著風,“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宜……”

宜了半天,蘇晚一雙明眸溜溜打轉,計上心來,笑著一雙月牙似的眼望著沈時,亂背一氣,上闕混了下闕,下闕全不知跑哪兒去了,完了還笑眯眯纏著沈時。

“朝兮哥哥,我背得好不好?”

“好。比上回的終風不知好了多少。”那首終風啊,才四分之一便讓他差點笑岔了氣。“晚晚長進了。”

沈時淡笑著看她,遞了剝好的一碗荔枝給她。

蘇小晚搖了搖頭,歪著頭直勾勾盯著他笑,一雙瑩然剔透的眼不足總角便已帶了桃花,“獎勵。”

沈時淡淡一笑,看著她。

蘇小晚得逞地養了下巴,湊過去親了沈時的嘴角,退開,灼灼看著他,“蓋了章,就是我的了。”

那時,沈時隻當她是個孩子,如今想來,那時的蘇小晚便已有了先見之明。一語成讖,他還真沒能逃出她的手心。

以前是懶得去想,以後,怕該是換他來三不五時蓋章續約了。

17:30,沈家來了電話。

蘇晚睡意朦朧地睜開眼,蹙著眉聽沈時淡聲點頭,隻回了對方一句,“好,就來。”

她啞著嗓子嘟囔一句,“誰啊?”

“媽。”

簡短的一個字,被蘇晚困著眼含糊聽過,正又闔上眼準備再眯會兒,沈時輕描淡寫地掀開被子下床,淡道,“六點晚宴。問我們是不是在路上。”

“!”蘇晚神思一凜,眸色清明地睜開眼,靜靜看著沈時沒說話。

沈大少爺一笑,風姿清華地轉身拉開櫃子閑適挑選衣裳,仍是雲淡風輕,卻讓蘇晚凜得一滯眼,忙掀被子下床衝進了洗手間。

他說,“聽說這會兒碧雲路的車從十字路口堵到楓隱路了。半個小時……誒?夫人小心地滑。”

“知道!”蘇晚腳步未緩。心道,地滑?

她恨不得這會兒直接滑到沈氏酒店門口!

B市的交通有多糟糕,她清楚得很。他們住在市中偏西,而沈氏酒店在B市東南麵,跨了小半個城,半小時……就是再來半小時都不知道趕不趕得上。

沒有新郎新娘的晚宴……蘇晚都不敢想飯桌上的話題有多善良。

蘇晚慌忙套了皮筋攏馬尾,忙又朝門外探出頭,“等會開你的恩佐!趕緊先去倒車開大門啊!看什麽看?這件西裝和你中午的顏色重了,把我那件水藍鴕鳥毛的禮服拿出來,還有鞋子,裸粉鑲鑽那雙,靠牆左數第一排第三個抽屜,盒子上有照片,謝謝。”

“不客氣。”沈時淡笑,看著蘇晚妙語連珠地閃進洗手間,難得看到她這麽慌亂接地氣的樣子,還真像個妻子該有的樣子。

至少,他很享受妻子的奴役。

轉身把手裏的西裝掛回衣櫃,替蘇晚拿出禮服,又比對了一番挑了身般配的西裝換上,沈大少爺便趕緊去倒車開大門。

蘇晚向來精益求精,這會兒卻片刻不敢耽誤,顧不上腿軟腰酸,匆匆撣了一堆化妝品進包,出來倉促換上**的禮服,拎了擺在玄關的高跟鞋趿著拖鞋摔門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