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總有一個人來克你

景山玉居

蘇晚剛掛了寧憐的電話,那丫頭聽說顧九要出國會診,心血**想一塊兒去旅遊,順道叫上蘇晚,“晚晚,你說你嫁的可是沈時啊,連蜜月旅遊都沒有像話嗎?你再好好想想啊。”

蘇晚暫時回絕了寧憐,心裏哪裏能不為所動,寧連說的動容,水清沙白,椰林樹影的馬爾代夫,她何嚐不想拋開這一切紛蕪和沈時去那人間樂土自在逍遙地享受婚後的甜蜜,可眼下她連蘇氏董事會還沒進……

好不容易和沈氏聯姻,新聞正熱,是最該握住籌碼的時候,一旦錯過,再難有回頭之路。

卻隻好道,“你先去吧,等我有時間再說。”

沈時在廚房裏倒剛煮好的咖啡,蘇晚話裏的停頓和落寞,他都聽在耳裏。

端著兩杯咖啡出來,一杯遞與蘇晚。

“如果實在累,就不要喝咖啡了,去眯會兒也行。”

蘇晚聞言,淡眼看他,強撐著睡意,她向來有飯後犯困的毛病,今天自己下廚吃得難免多了些,便更困了。但一點半就是蘇氏的例會了,她若惺忪未醒,如何打好這場仗?

她不敢。

“有我呢。”沈時見她硬眨著眼提神,心疼地抬手撫了撫她的眼角,細滑的肌膚似緞若錦,眸底確難掩疲色。“晚晚,你不需要這樣辛苦。”無論是家務還是外頭的勾心鬥角,他都不希望蘇晚勉強透支自己去獨自麵對,他沈時娶的妻子該是被他寵著慣著的,否則,要他做什麽?

“晚晚,你這樣,我很怕有別人競爭上崗。”

這句話似是而非,蘇晚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還是心有觸動,心頭微驚,淡著眼順著他仍拂在自己鬢邊的手看去。

沈時回家後褪了西裝外套,如今上身隻著一見青灰修身襯衫,淡雅顏色襯得他益發沉穩俊儒,那雙墨漆的眼正淡如日光下的靜海般望著她,淡而若無的笑意在眼底淺淺暈開,和著那份深邃,一時讓蘇晚有些愧疚。

她隻是想做的更好,隻想為一直單方麵保護自己的沈時做點什麽,但似乎,反而讓他顧慮更多了,可她又沒法真的去睡,心有牽掛也睡不著啊。

隻得一眨眼勾著笑意盈盈望著他,語笑嫣然,“那可得看你表現。外頭覬覦我美貌的人可能從這大門口排到巴黎。”明眸善睞,染上刻意的調皮自負更明豔嬌絕得令旁人睜不開眼,沈時淡淡一笑。

輕撫著她的鬢發,溫語道,“那我們去馬爾代夫吧。就讓他們在這排隊,你說好不好?”

蘇晚心頭一滯,忽又疏朗朗,似浸在漫天碧金的日光中,眸一彎,笑抿著唇望著他點點頭。

轉而又一覷眼,眉梢微挑,勾人奪魄,“夫君,下次不要聽牆腳,不好。”

“……”沈時無言,重重歎了口氣,“好。為夫遵命。”

“嗯。”蘇晚沉聲長“嗯”了一聲,神容端莊地舉起咖啡杯低頭喝著,唇角笑意半掩在精白的瓷器後,一雙眼挑笑著,似乎已看到了白沙椰影下她和沈時的笑影。

一點半的例會,蘇晚從十二點半便開始梳洗打扮,出浴新妝,一襲銀灰潑墨的連體套裝,細致挽編起每一絲鬢發,姣好的麵龐精致端雅,自然淡金色的妝容掩蓋了眉眼的青稚氣,配上一雙10公分的魚嘴細高,十足的資深白領,辦公室白骨精。

從試衣間出來,外頭等著的沈時也驚了眼,上下打量了蘇晚,方笑眼道,“夫人美豔不可方物。一出場必驚倒無數,隻可惜為夫小氣,舍不得與他人分享此等美.色。”

“嗯~”蘇晚笑著眼上前攀住沈時,一雙玉臂似藤蔓般柔軟幽香,笑盈盈望著他道,“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走吧。”

她說得嬌軟,又故意對沈時的醋意視而不見,徑直攬著他便往外頭去,邊道。“粵茶的點心定了沒?”

“定了。”沈時由她挽著胳膊,刻意放慢了步子好讓蘇晚能跟上她,瞧她穿得單薄,墨眸移看了數眼很想讓她回去換一身,可看蘇晚一臉自信從容,又知道她向來搭配衣服妝容耗時許久,他如果非讓她換,蘇晚是不會駁他的意,可心頭肯定會不暢快,終是沒開口。

隻上了車,不等蘇晚扣上安全帶便從後座拿了備用的西裝遞給她,“先穿上,一會兒再脫。”

蘇晚笑著眼覷他,終是乖乖穿上了,笑道,“謝謝你這麽體貼。”

“哼。”沈時這一聲哼得極輕,卻已經是他傲嬌的極致體現了,蘇晚自然知道今天她這打扮確實張揚了些,去見的又都是些風月場上的老流氓,明著是叔伯長輩,暗裏那些好色胡來的事在圈子裏都是公開的,沈時也知道,故而才說了先前那番話。

可她著實艱難才配了這身,如今也拉不了回頭箭,撇著眼笑看著沈時難得沉而不笑的臉,想了想,道,“我要喝水。”

沈時從手邊拿了瓶礦泉水給她,又單手擰好了才遞過去。

蘇晚接過喝了口又連著蓋子遞回給他,沈時接過隨手擰了才又放進儲備箱,麵色已緩和了些。

蘇晚才道,“下次讓你替我選衣服,也省得我弄亂了衣帽間。”

這會兒衣帽間還亂著呢,沙發上足扔了十來套衣服,走得匆忙也來不及收拾,回去又得再熨一遍。蘇晚想著,他們家是不是還得請個家政?

轉頭便對沈時隨口道,“要不我們請個家政吧,不住家,隨叫隨到的那種。”

她雖然有心做個賢妻,可想到洗衣做飯晾衣服打掃,家裏千百套衣服要經她一人手去熨燙,鞋子得自己刷,地上的頭發得自己撿,簡直無法去想象24個小時怎麽夠用?

“不用。我會做。”沈時目不斜視地看著前頭車流如潮。“我不喜歡我們家有外人進出,貴重的東西也都是隨手放,請別人來也不方便。”

“可你隻有兩隻手啊。”蘇晚看了看沈時,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保養得宜,白皙柔軟的小手,心歎道,那以後隻能委屈你了。

好在還有紅姨,有時候能過來幫她,還可以讓紅姨偷偷給她找個穩妥的臨時家政,沈時不在的時候,她可以讓人偷偷來打掃嘛。

“我們家有監控。實時。”沈時頭也不回,突然出來這麽一句。

蘇晚嗓子眼一堵,撩著眼梢去看他。

沈時側臉很好看,淡淡勾起笑意的眼也很好看,說出的話更是動聽。“晚晚,這些瑣事你不用操心。小心變老。”

“……”

蘇晚沉吟許久,聲無波瀾道,“那我不管了。你安排吧。”

“碗也不用你洗,手指會粗。”

“……”低頭看手,“嗯……”

“這些我都會做好。以後也是。”

“嗯。”

蘇晚低頭默然半天,嗓子眼裏有很多紛亂的話擠擠挨挨想湧出來,終隻遲聲問了句,“那我做什麽?”

沈時騰出手來摸著她臉側光滑的肌膚,笑道,“你做你以前喜歡的樣子就行了。真有需要,我會從家裏安排人過來幫忙的。”

“好。”

“乖。”

“夫君真好。”

沈時笑著眼,一句“知道就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聽蘇晚的後半句冷浸浸冒出來。

“但你蹭掉我臉上的粉了。討厭!”

沈時扭頭,剛才還乖巧的小妻子正冷著臉翻下遮陽板從包裏掏出粉底在補妝,越照鏡子眉頭皺得越緊,隨之一記哀怨的嗔眼瞪過來,“下次注意。”

“好。”沈時笑著拖長尾音,他這一生或許真是該敗在蘇晚手裏。

從小就聽爺爺念叨,一物降一物,萬物相生相克,又甘之如飴地聽奶奶頤指氣使,當年夜主沈風的氣概,怕是隻有背著奶奶,他才見過。

那時還不懂,直到遇到了蘇小晚,方知總有一個人來克你。

他們出發的早,恰好錯開了上班高峰,到蘇氏集團大樓前,車載時鍾才隻13:04。

離例會還有26分鍾。離林郡陽到公司起碼還有十來分鍾。

蘇晚款款由沈時扶著下車,在樓外花壇邊蹲點蹲到發困的記者還不察覺,旁邊正啃盒飯的攝像師一擦眼,忙放下盒飯推同僚,“快看,蘇晚和沈時來了!”

那人還發懵,腦子一激靈,翻身而起,蘇晚已挽著沈時到了旋轉大門外。

一幹人忙翻找過設備衝上去。

蘇晚正被林郡陽保安攔在門外,沉著臉要她出示林郡陽的手寫批示。

蘇晚淡淡一笑,“沒有。”又拿出包裏蘇氏閑職經理的名片遞給他。

那保安看也不看,隻咬著批示不放,蘇晚不想理他,拂手就要進去,孰料那保安見後頭記者扛著攝像機而來,生怕讓林郡陽知道自己辦事不利,鬧一熱就去推蘇晚。

好在蘇晚向來警覺性強,他才伸過手來,蘇晚已閃身躲開了,後頭的沈時也電光火石間伸出手來抓住了保安的手,眸一冷,嚇得那人腿爪一軟,隻一刹那,手腕已被沈時翻扣著擰到了背後,巨疼蔓延了整條臂膀,直哎呦著討饒。

沈時暗一使勁,那人齜牙咧嘴,按壓到膝蓋處的臉絳紅著似要沁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