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不安

嬌軟道,“我餓了。”

往常,都是沈時一早做好早點,蘇晚醒來就能吃現成的,她見沈時站起來以為他早準備好了,卻聽他道,“快起來,不是約了寧憐?”

“……”蘇晚一驚,垂眸半晌,忙轉頭翻看手機。剛才這一會兒竟然耽誤了十來分鍾,她調的鬧鍾可是正好夠她洗漱換衣的。

忙匆匆掀被子要下床,動作一氣嗬成,看著麵前玻璃鏡似的衣櫃,卻發現……

“閉眼!”

也回頭,她彎腰撿了地上的浴袍泰然自若地披在身上,頭也不回地去了浴室。

背對沈時,俏臉卻紅了半邊。

天!

她明明記得昨天沈時很溫柔,可鏡子裏的青紫吻痕算怎麽回事,跟印花被子似的……不知道沈時當時在想什麽……

蘇晚心裏懊惱至極,麵上卻麵無表情,擠牙膏,刷牙,漱口,洗臉。

等她衝了個澡出來,正擦著身子,卻聽外頭沈時揚聲道,“還有二十分鍾。”

蘇晚一愣,匆匆擦了幾下便裹了浴巾出來,慌忙去衣櫃挑衣服,又梳頭化妝,才打了個底,便聽手機響了,她顧不上去接,隻得催沈時代勞。

“接電話。要是寧憐,就跟她說我快到了!”

“噗。”沈時一笑,無奈地站起來去拿蘇晚響不停的電話,果然是寧憐。

他才按下接聽鍵,寧憐興奮的聲音便蹦了出來,隻是按免提的那會兒工夫,她就說完大半句了,後頭的話在房間裏喜氣洋溢地炸開。

“我跟顧九已經在酒店門口了!就進來了。你們在哪桌?”

蘇晚臉上的粉刷一頓,從鏡子裏斜眼瞄了瞄沈時,繼續畫皮。

沈時縱容地笑了笑,對寧憐道,“正要下樓,你們自己找桌子點餐,我們就來。”

“好呀!你買單。窩們等泥們!”寧憐喜道,似轉頭興奮地拉住顧九,“我們坐這,陽光好,還能看海。”

“嗯。”顧九的聲音仍是淡淡緩緩地從手機裏傳來,不一會兒電話就被寧憐掛了。

蘇晚心道,顧醫生,希望你能更慢一點。

那頭沈時放了電話,已經去替蘇晚準備鞋子了,蘇晚從鏡子裏看到,閉著左眼畫眼線,“謝謝。”

“不客氣。”

等蘇晚準備就緒,一襲淡藍細肩帶長裙,一雙雪色平底涼拖,連配衣服的指甲油都是路上邊走邊抹,還好是快幹,電梯裏也沒其他人,等她跟沈時找到寧憐他們的時候恰好一切剛剛好。

“晚晚~這裏~”寧憐正跟顧九看著商量還要再點什麽,突然心靈感應地一回頭,便看到了蘇晚和沈時,忙招手。“快點。還沒點好呢。”

“怎麽還沒點?這麽久。”蘇晚早餓壞了,本以為下來能吃現成的,哪知道寧憐這倆貨竟然比她還要慢。

寧憐衝她嫵媚地一眨左眼,“點了一部分在做,其餘的我們得好好想想嘛,怎麽說都是沈時請客,不能隨便,不然都不給他麵子。”

興許是顧九在,寧憐膽子也大了,調侃沈時,“哦?沈大少爺?”

“自然。你們隨意。”沈時含笑道,又招手讓服務生再拿了一份菜單過來,親手遞給了蘇晚。“看看要吃什麽。”

菜單被推到蘇晚麵前,蘇晚一看,還好酒店比較人性化,沒有給他們一份迪維希語的菜單,全英文的,圖文並茂,一目了然。

蘇晚正想隨便點幾道應急,那頭服務生卻送來了第一批點的早點,蘇晚一見有東西果腹,便細細翻了好幾樣才慢條斯理地邊吃邊點,看什麽都好奇,便都點了一些,把個寧憐樂的。

直嚷,“晚晚你真大方。不,沈夫人,是沈夫人。”

沈夫人。這個詞,似乎還不錯。

蘇晚這樣覺得。

沈時更是這樣覺得。墨眸笑意不落,對寧憐道,“你們在這的費用,記在我賬上。這家酒店是沈氏旗下的,其餘產業,你可以谘詢經理。”

“哈……”寧憐驚喜交加,小嘴半張著望著沈時,一雙水潤的大眼晶亮亮地似要千萬顆琉璃珠子在裏頭滾動,“沈大少爺,你真好。嘻嘻嘻嘻。”

這簡直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寧憐再有錢,也不跟錢過不去啊,何況商家之女,骨子裏的精明可比良家婦女更甚,偷笑了一會兒,忙一本正經地對沈時道,“我祝你跟晚晚白頭偕老,子孫滿堂。來世還做夫妻。”

這話一出,蘇晚無奈地衝她搖頭默笑,沈時自然心裏抹蜜,旁邊原吃著醋的顧九也寬了心。

寧憐借著沈時高興,忙讓他親自叫來經理囑咐,這才放了心,轉頭對顧九道,“阿九,我看這裏挺好,我們搬來這住吧。”反正不要錢。

“好。”顧九仍是淡淡的,卻極喜歡寧憐脆生生地喚自己阿九,像隻出穀的黃鶯鳥,滿口的山水嬌花。

吃過飯,沈時便和蘇晚去房間收拾行李,昨晚沈時已讓秘書定了一早飛往倫敦的機票,這會兒趕去正好。

兩個人剛回房間,樓下便炸開了鍋。

原來林奚一晚上被困在洗手間,匆匆忙忙又沒帶手機,男廁所本就人煙稀少,加上掛了正在維修的掛牌更是無人問津,這裏的隔音設施又是世界頂級的,她在裏頭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那杯水又是服務生故意加大了劑量的。

別說一晚上蹲在廁所,最後連整個廁所的手紙都被她用光了,她想打電話求救卻發現手機還落在泳池邊的圓桌上。起先還為著麵子不敢吱聲,最後等了個把小時都沒人來,隻能小聲詢問有沒有人,最後索性一狠心放聲叫嚷。到了後來,她忍著惡心穿好衣服去開門想偷偷跑回房間,卻發現門竟然上了鎖。

拍了一晚上的門,她喊得嗓子都啞了,又來回奔波廁所,等早上有清潔工過來打掃,一開門卻見林奚烏青著眼臉色發白地癱坐在地上,翻著眼瞪著門口處,嚇得她丟了掃把就跑,直嚷嚷著有鬼。

最後保安經理烏殃殃來了一通人,林奚想遮掩,可軟著一雙腿根本跑不動,隻能任人圍觀,最後衣服上的汙漬也被人發現了,個個偷笑著對她指指點點,她又羞又憤,直接撿了地上的掃把就打人,跟瘋了似的,最後經理怕她有病,直接叫來了警察。

因為一大早,執勤的都是馬爾代夫本地的警.察,說的都是迪維希語,雞同鴨講,林奚性子又急,脾氣又爆,直接罵了一通中文就推人要走,警.察也不是吃幹飯的,見她可疑直接拉去了警局做筆錄。

林奚身上贓物發臭,哪裏肯跟他們走,行為頓時癲狂起來,最後警.察沒法,怕她暴行傷人,無奈電暈了把她帶走。

當蘇晚和沈時拖著行李箱出來,發現一堆圍觀的人正四轟而散。

蘇晚抬著眼看了看沈時,沈時淡道,“走吧一會兒趕不上了。”

“嗯。”蘇晚從人群看去,隻見穿製服的兩個警.察正扶著一個衣著暴露的人離開,她隻淡淡看了一眼便跟著沈時上了候在門口的車。

車子和警車背道而馳。

因為需要登記證件補取機票,兩個人耽誤了不少時間,幸而沈時安排的寬裕,等他們過了安檢,離登記還差十來分鍾,差不多。

那天兩人出機場已經是晚上,此刻借著白晝看馬爾代夫的機場恍如新地,邊看邊走,一些本地特色的東西也頗為新奇,不免耽誤了幾分鍾,正好趕在最後上了飛機。

兩個人按著機票位置落座,才扣上安全帶,蘇晚的手機便響了,是個沒有備注的電話,可那串數字是蘇晚整整七年的陰影,她哪裏能不記得。

“林郡陽……”蘇晚沒接電話,握著手機轉頭看沈時,沈時低頭一看她的手機屏幕,又抬眼看她,淡淡搖了搖頭,便接過手機,調了靜音。

電話響了片刻,等成為未接來電,沈時直接關了機放回自己口袋。

他知道,這會兒即使是關機的電話,在蘇晚口袋裏也像燙手山芋一般,必然能擾的她一路不安心。

蘇晚心想,怕是林奚告訴了林郡陽見到自己的事,又朝自己潑了盆髒水,當然,這次她確實沒幹好事,況且現在跟林郡陽又撕破了臉,再有沈時在身邊,她並不怕。

隻是不怕歸不怕,安不安心又是另一回事。

奶奶還在林郡陽手裏,雖然有沈時的威脅,林郡陽未必敢傷害奶奶,可是,怕是再跟林郡陽結仇,這輩子他都不會放奶奶回到自己身邊。

七年的分離,七年的自立。

說實話,她對奶奶並不如小時候那樣依賴,可兒時奶奶抱著她講故事,給她在老院子裏摘桂花做桂花糕的場景卻曆曆在目,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哪裏能不想念,哪裏真的能說舍就能放下不再去看呢?

頭頂的廣播裏,空姐正反複提醒著飛機即將起飛,請乘客關機,一旦起飛,她就離林奚和林郡陽更遠了。在大洋的彼岸,在倫敦的霧色裏,林郡陽就是再隻手遮天也伸不到這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