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命懸一線

千鈞一發,沈時側頭避開,與此同時扣緊他一手,抬腳直踹他背心,這一腳用了十足的力道,那人被踹得猛然伏身砸在地上,幾聲脆響此起彼伏,肋骨竟斷了好幾根。

那人痛極,握槍的手一抖,眨眼便被沈時扣住脈門,他手一鬆,槍掉在地上,手腕已被狠力扭到身後與另一手一並被沈時死死扣在身後,他肋骨腿骨又斷,已早沒了掙紮的可能。

此時,頭頂大燈霍亮,沈時隻覺眼前一白,再恢複視線,隻聽輕微的咀嚼聲,麵前的殺手已嗑藥自盡,麵色暗沉,唇角一抹血跡側身倒地。

這一幕被踢門而入的空保看見,一愣,忙衝過來接過沈時手裏的人,仔細探查才確定那個一身空保製服的陌生人已經死絕,地上一把槍掉在雪白的地毯上觸目驚心。

沈時的身份他們雖然不太清楚,但能住在貴賓室的客人自然不同凡響,為首的空保拿對領上的微型對講機匯報,“緊急情況!乘務長速到一號貴賓室。緊急情況!乘務長……”

他連講了三遍,那頭乘務長正安排餐點,濕著手忙道,“乘務長收到!速來。”

幾名空保也不敢亂動,隻能安排其餘同事去隔艙排查,看殺手有沒有其餘同黨,同時保護其他乘客的安排,又多調配了幾名來隨時準備保護沈時他們的安全。

幾個人隨便在房間內檢查,卻發現室內並無什麽異樣,桌上的熏香正好燃盡,空著瓶,燈芯處幾縷青煙折騰幾下便沒了生氣,他們也沒多在意,又去洗手間排查幾遍,乘務長已一路小跑著過來了。

見到貴賓室竟然有個死人,她也嚇了一跳,忙確認有無人員受傷,對沈時誠懇道歉,又問已被抱到**休息的蘇晚怎麽了。

沈時沉道,“暫不清楚。我們正休息,突然遇襲,當時頭腦昏聵,像是中了藥物。”

乘務長一駭,忙轉身對空保隊長道,“快去廚房讓他們暫時不要給乘客派送食物。致歉旅客,作出其餘補償。”

又對沈時道,“沈先生真是抱歉,是我們的疏忽讓你們遭遇這樣的危險,雖然有幸沒出大事,但我們難辭其咎,事後一定誠意向你們道歉補償。出了這麽大的事,我必須去通知機場懇請迫降,以免發生其餘更大的事故。還請您見諒。”

乘務長近乎90鞠躬向沈時道歉,直到聽到沈時道,“去吧。請安排著落後盡快送我妻子去就醫檢查。”

“自然,您放心。抱歉,失陪了。”乘務長朝沈時點了點頭,忙轉身吩咐,“你們留兩個身手拔尖的在這,再派兩個副手保護這裏。”

轉頭看到那個仍躺地的殺手,沉默幾秒道,“小心送到我休息室,切忌不要讓乘客看到引起恐慌。”

“是。”

幾個人忙帶著屍體離開。

不一會兒,機艙上空便傳來廣播要求所有乘客呆在自己的座位係好安全帶,不得擅自離開,因乘客病重,飛機將於十分鍾後緊急著陸。

沈時每隔幾分鍾就檢查蘇晚的呼吸和脈搏,並無大礙,但是久久都不見她有醒來的跡象,隻是睡得極沉,沈時難免憂心。

此時,飛機正在瑞典上空。

機場和當地航空站聯絡後,預定在首都斯德哥爾摩阿蘭達機場著陸。

不一會兒便派了擔架過來告知已落地,立刻送蘇晚去就近的醫院。

沈時知道蘇晚有潔癖,如果醒著肯定不肯睡擔架,但此時尚不明確她的症狀,沈時怕抱著顛簸影響她的身體,便隻能護著擔架送蘇晚到出機口。

一路有一小隊空保護著,走的又是緊急通道,很快便上了救護車。

因為機場的關照,救護車上坐了兩名主治醫生,又額外帶了許多醫療設備,幾個人烏殃殃湊上來給蘇晚做簡單檢查,進了醫院又有專家會診。

瑞典的醫療團隊舉世聞名,沈時卻還是不放心,忙又聯係了顧九。

索性顧九被寧憐拉著來瑞典玩,一聽消息,顧九還未發話,旁邊的寧憐聽了急得不得了,連手裏搶到的限量包也扔了,拉著顧九就去打車上醫院,還搶過電話對沈時問東問西,又催促了好幾回讓司機加速,生怕晚一秒蘇晚就出了事。

無奈她說得都是瑞典語,司機根本聽不懂。還是顧九替她翻譯,催了幾遍。

等他們風風火火趕到醫院門口,那頭專家初步確定蘇晚是通過肺部吸入迷藥,正對治療方案爭論不休。

有的說,“身體並無異樣,隻是沉睡,即使攝入迷藥,看她丈夫無礙,她應該也不會過量,等自然醒來就可。”

也有的說,“沉睡太久對腦神經有影響,建議盡快做全肺灌洗。”

此言一出,半數同意半數反對,也有人保守不作表決。

幾人爭論不休,沈時逮住那個建議全肺灌洗的,問道,“全肺灌洗對她今後的身體有沒有影響?”

那人一聽,忙說,“小心灌洗不會出紕漏,總比以逸待勞要保險。”

沈時暗自思忖,旁邊卻有個人醫生跳出來,“病人還未到需要洗肺的程度,雙肺灌洗雖然能去除殘留在她呼吸道和肺葉的藥物,但若水溫有差異,或術後照料不到位,可能患者會永遠醒不過來。”

“永遠醒不過來?”沈時目光沉冷地望向首先提出洗肺建議的人,那人不駭,目光閃躲。

隻得戰戰兢兢道,“任何手術都有適應症和禁忌症,時間倉促,我們隻是對尊夫人作了初步檢查,有什麽後遺症並不是醫生能篤定的。”

那人雖眸色恐慌,說出的話卻草菅人命。

沈時冷笑著打量了那人數眼,沉聲道,“我妻子的命你不能篤定,可你的命卻能由我篤定。”

他說得極緩,音量也不高,隻淡淡的,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散發的氣場卻強大的足以讓一室醫者近乎缺氧。

那些人躍躍欲試,想保護同僚,又想模糊自己先前提供的方案來逃避追究,可看著沈時那樣冷沉沉似一座山壓在眼前,竟沒一個人敢發聲。

沈時皺眉,呼吸沉重,轉身走到病床前俯身撫摸蘇晚沉睡的臉,幾番折騰,她麵上的脂粉眉粉已斑駁模糊,唇上潤澤的唇蜜也被蹭掉了大半,微微幹涸著已不複水瀲,在沈時眼裏卻美得像落入凡間的精靈,難得的安靜乖巧。

他卻恨極了她此刻的溫柔,指腹摩挲著她的唇瓣,他多想聽她再譏誚尖銳地同他鬥嘴,希望那雙閉合的眼不屑地挑過眼來。

耳邊是她淡笑緩緩地喊他“沈大少爺”的聲音,又有那個庸醫那句循環往複的‘永遠醒不過來’。

瑞典的醫療有多好,他不是不知道,若是在國內看醫生束手無策,他還能篤定顧九的醫術一定能推陳出新,此時他卻突然有些慌神。

當那個殺手在他神智模糊時半路殺出,他就已經慌了,身體的無力讓他害怕敵不過那人,卻又在確定來人的目標隻有他時暗鬆了一口氣。

最近經曆的波折太多,兩人馬不停蹄穿越了大半個地球,沈時以為在飛機上的十幾個小時能好好休息,不用多想,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會遇到暗殺。

從蘇晚被送進醫院的第一時間,就有護士抽了她的血樣拿去化驗,此刻還沒有送來化驗結果,故而沈時一時不敢妄下決定讓他們安排治療方案。

驀地,麵前蘇晚麵容微皺,眉頭越蹙越緊,緊閉的雙唇也啟開來發出沉重的呼吸,沈時驚眼,忙轉頭讓杵在原地輕聲交頭接耳的醫生過來。

“快過來檢查一下她怎麽了?”沈時轉身,麵色已有些慌亂,一手握著蘇晚的手,感覺到她突然身體一滯,閉著眼作勢要起床,喉間微滾,但似乎身體太無力幾下都沒折騰起來。

沈時忙扶起她,雙臂一前一後將他護在懷裏扶她到床邊,蘇晚幹嘔幾下,卻什麽都沒吐出來,隻是呼吸越來越重。

眼看著很不好,而身旁的一堆醫生迫於沈時的壓力,可化驗報告還沒送來,並不敢妄下決斷。

沈時正想讓他們先安排洗肺,嘴方啟,門便被推開,寧憐叫著“晚晚,”火急火燎地進來。

沈時一喜,忙轉頭去看。果見顧九站在寧憐身後慢條斯理過來。

忙放下蘇晚,招呼顧九過來檢查。

言簡意賅地把諸多時間和細節告訴顧九,方便他判斷。

顧九隻測了蘇晚的脈搏,又看了她的瞳孔,聽沈時說她方才想吐,便道,“三唑片。”

轉頭便對那一幹醫生吩咐安排洗肺。

那幫人不知顧九是誰,隻見他進來便喧賓奪主,很是不滿,沈時雖有疑慮,但對顧九醫術的了解,仍是厲聲吩咐他們照辦。

那幫人慌忙去出去安排。

寧憐擔心地伏在床前喚著蘇晚的名字,又替她按揉順氣,可蘇晚的樣子越來越不好,急得她眼圈都紅了,隻能握著蘇晚的手,濕潤著眼問顧九,“晚晚沒事吧?”

“沒事。”顧九淡道。

沈時心下一鬆,所有的顧慮都沒有問出口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