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回國

寧憐一想,終於釋懷。

粉雕玉琢的小臉揚起淡笑,扭頭看著蘇晚的睡顏,道,“那讓她多睡會兒吧。”

再一看床邊沈時的背影,又看了看顧九,寧憐對沈時道,“那你們在這,我們不打擾了,正好給你們去弄點吃的,等身體好了再回國。”

“有勞了。”沈時看著蘇晚一眨不眨,也不回頭,淡淡道。

寧憐也挺心疼沈時,他對蘇晚用情至深,十人九慕,此刻蘇晚昏迷不醒,寧憐如今深陷情局,自然能感同身受。

這兩人曆經坎坷,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安定下來。寧憐默默看著床側,在外頭輕輕帶上了門。

房間內隻剩下蘇晚和沈時兩人。

蘇晚仍是昏睡不醒,沈時靜靜看著她沉靜不動的臉,因為有顧九的保證,他對蘇晚的病情已經沒有擔憂了,隻是看她平白無故地受苦,哪裏能不心疼。

修長的手指緩緩探過去輕撫著她不帶什麽溫度的小臉,吸入大量的三唑侖,又曆經了洗肺,沈時自己剛才親生經曆過,自然知道對身體帶來的痛苦有多大,雖然這些他能不動聲色扛過去,可肺裏生生的漲疼仍到現在還未全然散去,隱隱作痛,卻不及對蘇晚的心疼。

折騰了半天,蘇晚此時唇色蒼白,呼吸細若遊絲,一張原本就白皙的小臉此刻近乎透明般,全無血色。

沈時眉頭深皺,腦中把所有可能會是幕後主謀的人都過了一遍,首當其衝便是一直跟他作對的M公司。

至於林郡陽,看似嫌疑最大,可是殺手始終隻對沈時一人下狠手,便能看出絕不可能是林郡陽,若是林郡陽,暗殺的對象必然是主對蘇晚,當然,也不排除他是想不動聲色去掉蘇晚的羽翼和保護,再順理成章對付蘇晚。

想到這,沈時即刻讓沈鶴去嚴查。在警局的時候,他留的就是沈鶴的郵箱,又讓沈鶴把資料轉發了一份給自己,他一定要查出主謀。

否則,情形會越來越嚴重,他跟蘇晚也永無寧日。此次暗殺失敗,短時間內對方必然會偃旗息鼓,等他如驚弓之鳥卻發現波瀾不驚,久而疏於防範再殺他個措手不及。這樣的暗箭,除了盡快揪出,實在難防。

某摩天大樓頂層

偌大的客廳裏一片墨色,巨幅落地窗前一個修長的人影正麵對遠處燈火輝煌,隱在夜色裏的臉讓人看不清表情,隻是說話的聲音卻有隱隱沉怒。

“嗯?”

電話那頭的人戰戰兢兢,卻仍是繼續道,“派去暗殺的人行動失敗自盡了,屍體已被送去斯德哥爾摩警局,沈時無恙,他的妻子藥物過量昏迷不醒,傳來的消息說情況很不好,醫院也不敢妄下診治,至今並無醒緩的跡象。”

“廢物!”暗色裏的人驀然斥道,原本閑閑握著手機的手皺緊,遠處探照燈遙遙射來竟見他消瘦的手背青筋必現,幾乎要把掌心的手機握碎。

“再查!”

“是,是。一有新消息我即可匯報您。”

電話那頭的人等了幾秒,沒等到回應,小心翼翼問道,“那在警局的屍體……我怕久留在那被他們查出什麽端倪。需不需要我帶出來?”

落地窗前的人始終麵朝窗外,目光悠遠,沉吟半晌,慢悠悠道,“帶出來吧。”

“好……我一定……”

電話那頭的人還未說完,便聽這人道,“碎屍萬段,拿去喂狗。”

那人一駭,瞪著眼,半天沒說出話來,電話卻已經被掛斷了。隻得渾身寒浸浸地去照辦。

掛了電話。

窗前的人望著遠處光影旖旎,萬家燈火,寂寂覺得伶俜孑立。

高處不勝寒。

如今他可隻手遮天,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翻手便能讓整個商場為之震顫,那份從遙遠攜來的孤寂黑暗卻從始至終都如影隨形地纏住他,令他在萬丈深淵裏始終得不到解脫。

隻有那道遙遠黑暗中的光,才能讓他看到救贖和希望。即使不折手段,他也要將之占為己有,唯他一人可珍藏。

醫院裏,沈時正陪著蘇晚。

因為她剛洗過肺,怕呼吸空氣不幹淨影響此時脆弱的肺葉,便特意囑咐醫生給她插了氧氣管,醫生自然立馬照辦,誰也不想惹怒沈時。

許久後,寧憐和顧九拿了一大堆特意讓酒店做的營養餐回來,沈時沒有什麽胃口吃,但挨不住寧憐勸,“你看你臉色這麽差,要是再不吃,等會晚晚醒了誰24小時照顧她?抱著她也不怕摔著了?”

顧九也道,“她沒事。你先吃吧。”

沈時才又忘了蘇晚一眼,起身去餐桌邊吃飯。

寧憐忙把他的那一份拿出來替他打開,“快吃快吃。我去替你陪著。”

終於逮到空,沈時一走,寧憐自然忙不迭就跑去接檔。

沈時看著滿眼美味佳肴,胃口缺缺,隨便吃了幾口菜,忽而想到,放了筷從懷裏掏出一隻塑料袋,裏頭的東西用紙巾裹著,隻隱隱露出細細的銀光來。

他遞給一旁的顧九。“你看看。”

顧九看了他一眼,接過,反手端詳。

隻聽沈時道,“這是殺手刺向我的毒針,紮在了牆壁裏,因為壁紙後兩公分便是鋼板所以沒能**。”

他看著顧九,目光沉然,“你拿去查一查,材質,上頭的氰化鉀純度,看能不能找出線索來。”

顧九半眯著眼打量了數眼,點了點頭。“正好我也要回國了。”他又看了沈時一眼,掠眼望著那邊替蘇晚側手溫掖被子的寧憐,“她這情況一時半會醒了也不能舟車勞頓,坐航班回國太麻煩,不如你跟我們一道坐私人飛機回國?”

因為寧憐當初追著顧九出國,等不及預定航班還得候機,直接用了寧家的私人飛機來了,一路把私人飛機當交通工具,這會兒仍停在不遠處的飛機坪上。

沈時沉眼想了想,他們才在飛機上遇襲,難保對方不立刻故技重施,便答應了。“也好。”他轉頭看著仍昏迷的蘇晚,“她還有多久能醒?”

“藥物滲入她大腦的濃度並不確切,不好判斷。”

顧九這話剛說完,那頭蘇晚的血液報告便送了過來。

顧九拿過來一看,“4——5個小時。”

沈時隱隱失望,沉眸淡淡“嗯”了一聲,便開始吃飯。

又探手摸了摸旁邊蘇晚的那一份營養餐,濾膜保溫袋裏頭裝著保溫杯,至少也能保溫10小時左右,便係好了袋口準備帶上飛機,等她醒來怕是要餓壞了。

因為沈時和蘇晚要上私人飛機,顧九和寧憐便暗中安排,幾個人由院長和幾個親信親自護送著從暗道出了醫院,又坐了不起眼的車去了飛機坪,上飛機後又親自排查了各個房間和工作人員才放下心來。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沈時他們倒不是戰戰兢兢的人,隻是蘇晚此時像尊琉璃娃娃似的,若有變故,誰也不能保證她不會受傷,自然得警醒。

沒有不透風的牆。

短短幾個小時後,沈時和蘇晚在瑞士上空遇襲,蘇晚昏迷不醒的消息便傳到了國內,全球各大報紙雜誌爭相報道,一時間人盡皆知,街頭巷尾的人都在瘋傳,什麽樣的版本都有。

自然,林郡陽又成了眾矢之的。

誰都知道,跟蘇晚過節最深的人就是林郡陽。一旦蘇晚死了,受益最大的便是林郡陽,此後他便能安坐蘇氏董事長之位,再也沒有人敢跟他爭權。

乍看到報紙,林郡陽心花怒放,當下心竅暢通,覺得自己的心髒病也好了大半,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報應!”心裏還暗暗感激那個行刺的人。

他才滿麵春風地走出蘇氏集團的大樓,便被候在門外的一大波記者給攔住了。

有人直接伸了麥克風就問,“林董,請問蘇小姐這次遇襲是不是跟您有關?”

此言一出,現場一片寂靜。林郡陽當場臉色大變。

“胡說八道!”他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問這種問題太荒謬了!你有什麽證據?我為什麽要殺她?她在瑞士遇到危險,你們都能聯想到是我,那她要在國內摔著碰著你們豈不是直接要送我去警局了?!”

此話一出,原本想借勢發難的人也不好再繼續這個話題。

膽子大些地便問,“請問蘇小姐才入董事會,並未有所建樹,此次身體受到大創,蘇氏會不會對此有所行動?”

“請問你會借機對她發難嗎?”

“請問作為養父,你會為她查清幕後指使人,為她討回公道嗎?”

“你們全家會去看望她嗎?還是會接她回娘家修養?”

林郡陽一聽,心裏火冒三丈!

原本他心情好得很,眼前這些維恐天下不亂的媒體卻生生破壞了他的好心情。

心道,發不發難管你們什麽事?我為什麽要替她討回公道?那是報應!

再聽最後一個問題,更是好笑。

但麵上仍是淡笑溫和,湊到麥克風前道,“對於小女突然遭受這樣的重創,我這個做父親的心痛得很,剛才差點就在辦公室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