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陰謀前兆

林郡陽故作頭暈地忙扶額,笑容頗為虛弱地環顧一圈媒體,繼續道,“別說晚晚叫了我七年爸爸,我們的感情比親生父女還親,就是她父母在世的時候,我也是把她像女兒一樣疼愛,現在她突然遭遇了這樣的災難,我這個做父親的如遭晴天霹靂,諸多感受實在無法盡對諸位述說,至於會不會帶她回娘家療養,我們當然是願意的,可她現在畢竟已經嫁入沈家,是沈家的大少奶奶,接不接還得問過她公公婆婆,哪裏能說我們舍不得就不顧禮法不顧她的婆家,你們說呢?”

他說的懇切,媒體一時無話。

借著他們沉吟的數秒,林郡陽忙朝保安和主管們使了眼色,含笑道,“至於詳情,諸位如果得到沈家首肯,可以問他們,其餘的,林某不便代表。麻煩讓一讓,我還有公務急等處理。”

他方說完這句,沈氏保安和各部門主管員工便忙過來疏散人群,護著林郡陽出了大樓門上了早等在門口的車。

奔馳E300L揚長而去。

媒體們無趣,也隻得一哄而散,忙著去整理剛才獲得的些微資料搶先發布。

林郡陽紛紛回家。

才進了家門,便聽到林奚在客廳裏的笑聲,一皺眉,麵色不善地大步流星往前,沿路遇到的傭人見此皆低眉順眼,不敢往槍口上撞,弱弱叫了聲“先生。”便貓腰各幹各的去了。

林奚正拿著蘇晚遇襲昏迷不醒的報紙跟張豔茹笑聲詛咒,一旁的張豔茹替她削著蘋果,雖比她內斂得多,但一臉的笑卻止都止不住。

林郡陽見之頗為刺眼。

林奚一見他,忙雀躍上千匯報邀功,語氣歡快,細眉上挑,“爸~快看!”她把報紙往前一送,咧嘴道,“蘇晚這臭丫頭現在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聽說瑞士瑞士那邊的醫生都束手無策呢,你說她要是死了,咱們家真得開個慶功宴,好好去去晦氣。”

這些話如果是之前聽在林郡陽耳裏,自然順耳,可林郡陽才因為這件事受了悶氣,一肚子火正無處發泄,再聽她言語惡毒,一臉俗豔,嫌惡油然而生,如遭火上淋油。

眼一眯,掄起手來就把一張報紙仍在林奚臉上,用力過度,手竟穿過報紙刮甩過林奚麵上。

這幾天她聽張豔茹的,正夾緊尾巴,也不敢濃妝豔抹,此時近乎素顏,麵上的指痕紅的發豔,觸目驚心。

林奚驚駭地捂住半邊臉,瞠目結舌地望著林郡陽,根本沒想到自己邀賞不成,竟然平白無故遭了個耳光,可如今她在家的低位比得臉的傭人都不如,哪裏敢發問,隻楚楚可憐地看著林郡陽擦肩而過,看都不看她臉上的傷。

一旁的張豔茹本背對著他們削蘋果,隻聽到報紙的窸窣聲,並未聽見異常,隻是突然安靜下來,扭過頭來便看到女兒正捂著半邊臉一臉驚楚,林郡陽又一臉漠然。

心下明了,卻又不知原委,忙放下水果刀和蘋果,斂了笑過來拉著林郡陽來沙發坐下,站在他身後替他按揉肩膀,力道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地消除了林郡陽肩周炎的痛楚,心下也鬆快了些許。

張豔茹見他眉眼緩和,繼續揉捏,柔聲道,“今天公司忙不忙?我讓紅姨特意拿上等紅參麥冬煲了湯,本來想送去給你,又怕去公司影響不好,正在爐子上煨著呢,聽那老中醫說,對心髒最好,又提神理氣,最適合你現在的症狀,比吃那些西藥強多了,副作用大。”

她娓娓道來,說得又在理貼心,林郡陽隻聽對心髒好,自然也知道常年吃藥的弊端,終於鬆快了不悅,沉沉,“嗯。”了一聲。

張豔茹一聽,自然知道他是不氣了。

忙轉頭朝木在一旁的林奚使眼色,“還不快給你爸削蘋果。讓他潤潤嗓子。”

放在平時,林奚自然不願意,可此時此景,哪裏還容得到她發小姐脾氣,隻能鬱鬱“哦”了一聲,繞過沙發,本想坐下,可看到林郡陽的臉,也不敢坐了。

隻彎腰半跪在茶幾前,在水果盤裏將蘋果分成幾饢,用叉子插了一片遞給林郡陽,“爸,您吃吧。”

她如今麵上半分戾氣也無,順從得很,林郡陽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

張豔茹忙揚聲喊紅姨,“阿紅,快把老爺的參湯端過來,小心著點。”

“誒。”紅姨嚇得忙扭頭揚聲應道,看了看手裏正要撥出去的電話,歎了口氣,又把手機放回了口袋,去關爐子。

也不知道晚晚到底怎麽樣了。

林奚和張豔茹在客廳的話,紅姨都聽得一清二楚,急得坐立不安,恨不得飛身就去看蘇晚,可蘇晚這會兒在哪她都不知道,隻能在這幹著急,再聽林奚的詛咒,又氣又怒,直默念“呸呸呸,阿彌陀佛。”一個勁兒替蘇晚祈禱。

碧空雲海之上,精致豪華的房間內,素白大床之上,蘇晚沉沉睡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安然寂寂,秋色真絲錦緞的枕頭上,海藻般的鬈曲長發洋洋灑灑,下頭暗紋的刺繡若隱若現,更襯得小臉白皙透明。

身側,沈時和衣靠著床頭閉目養神,折騰了這麽久,他體內的三唑侖也未全散去,在這樣安靜的氛圍下正頭腦昏沉,視線微微的模糊,卻始終提著精神不敢入睡,怕重蹈覆轍。雖然這是寧家的私人飛機,上飛機後他們又挨個檢查了所有房間和機上員工,確保了萬無一失。

可對於心愛的人,杞人憂天也不過情理之中。

蘇晚仍呼吸勻淡地睡了許久,沈時闔目耳聽著周遭的一舉一動,突然聽到有輕微的腳步聲漸近,倏忽睜開眼。

小小的窗口有金色純粹的日光灑進來,碧空一閃而過。

因為接近太陽,光亮穿過窗簾仍是明亮的很,淡淡的金色灑在沈時完美的側臉上,雖略有疲憊,但一雙墨漆的眼仍如密林寒潭般深邃逼人,寧憐乍推開門,看到沈時的眼神,嚇得忘了要脫口的話。

直到沈時見到是她,放鬆下來,慢慢收回半落到床下的腿,淡了目光,寧憐帶眨巴著一雙水潤的眼,道,“我們弄了下午茶和一些點心,你要不要一起?”

她本想說反正蘇晚一時半會兒可能不會醒,去吃點東西也不打緊,但目光落在沈時始終握住蘇晚小手的左手時,又咽了回去。

沈時果道,“不用了。你們去吃吧。”他目光淡淡,略帶了幾絲勉強的笑,“今天辛苦你了。”

他跟顧九從小的情誼,自然不用多道謝,但他和寧憐畢竟交情泛泛,又從蘇晚口中深知寧憐貪玩,為了跟顧九在一起多呆片刻愣是從國內一路漂洋過海,如今旅行被迫腰斬,沈時自然愧疚。

又道,“我會補償你的。回國後等她身體好了,”他轉頭看著蘇晚,摩挲著她被焐的溫溫暖暖的小手,“讓晚晚和你一起去逛街,沈氏旗下的東西隨你挑。”

“不用不用。”寧憐忙搖手。“我跟晚晚的感情,你要提補償我就尷尬了。”

她麵上尷尬一閃而逝,又擔憂地看著蘇晚,壓下擔心,安慰沈時道,“那你在這陪她吧。我不打擾你們了。”

沈時淡淡點了點頭。

寧憐抿了抿唇,退出去帶上了門。

雖是如此,她仍是讓仍送了些茶點過來給沈時。

空姐道,“大小姐請沈總保重,省得夫人醒來擔心內疚。”

看著空姐進退有度地離開,沈時轉頭看著蘇晚的睡顏。

寧憐讓人帶的話,句句入心。蘇晚的性子,心細又善,向來最怕給別人招麻煩,他這樣不眠不休,雖是順心遂意去保護自己想守護的人,可她醒來若知道,必然要愧疚。

揉搓著蘇晚的指尖,沈時垂眼靜靜望著他,眼波淡笑,淡若似無卻是直直從心窩裏沁出來的。

看了半晌,他忽而輕笑出手,伸手夠來空間放在床頭櫃邊上的奶茶。

濃鬱的奶香融合伯爵紅茶的清醇,甘甜摻著苦澀,像人的一生機遇,又像是隨便抽出一段回憶來,都有甜苦摻雜,總不讓你膩到,又不至於絕望透頂。

禍福相依,不知今後如何,他別無所求,隻願平安喜樂,有蘇晚相伴,其餘浮華名利不過是為了不虛此生的附加,真到了需舍的時候盡皆可有可無。

肅園

紅姨端來晾的溫度正好的參湯,林郡陽正目不斜視地喝著。

旁邊張豔茹和林奚圍坐著大氣也不敢出。

紅姨正在收拾果盤裏的蘋果皮,林郡陽瞥眼看著她,忽然道,“阿紅。”

“哈!”紅姨正心心念念記掛著蘇晚,正出神,被林郡陽驀然出聲嚇了一跳,手一抖,手裏的水果刀就割到了左手,猩紅的血立刻從傷口沁出來,頓時甜腥味淡淡散開。

張豔茹一皺眉,斥道,“你也不小心著點,郡陽正喝湯去病呢,你這出血不是晦氣……”

她還沒說完,那頭林郡陽忙道,“你罵她做什麽,阿紅,快去包紮吧。”

紅姨諾諾起身,一指捂住傷口不讓他們再看到血,又聽林郡陽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