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自食其果
蘇晚見到林奚眼裏恨不得把自己活剜了的惡意，卻狀若未見，笑盈盈對林奚道，“姐姐，奶奶是個老小孩，你也別生氣。要不我帶你去換身衣服？正好我……”
她柔婉卻迅速地抓了林奚的手，要帶她起來去換被茶打濕的衣服，轉頭對旁邊滿眼驚喜安然的林郡陽道，“爸爸，我先……”
下一秒，卻被林奚如燙手山芋似的猛然甩開。
她朝蘇晚一瞪眼，“滾開！”
那頭林郡陽猝不及防，倒抽一口氣，甩手想打林奚，卻被一邊早料到的張豔茹在身側抓住了手。
林奚又是嫌惡又是譏諷地朝蘇晚冷冷一笑，“蘇晚！你別給我裝好人！他們還不都是聽你唆使！”
她轉頭看了一圈桌上的人，尤其是從頭到尾對她沒有過好臉的蘇老太太，那頭老太太一皺眉，沒想到這丫頭竟然這麽沒教養。林奚卻得意地一笑。心道，老家夥，坐著輪椅還不消停，趁早死了算了。一把年紀了還禍害。
甚至心裏隱隱希望老太太的輪椅突然散架，摔死她得了。
可到底在沈家，她隻快速看了一眼，便把目光移回蘇晚麵上，“蘇晚？”她目光一亮，有毒火在裏頭雀躍鼓噪，陰毒的笑讓蘇晚還真怕她編出什麽讓長輩難堪的謊話來。
孰料林奚卻笑得盛氣淩人，昂高了下巴對沈家幾位長輩道，“你們還真以為麵前的蘇晚是金尊玉貴的千金小姐？她就是個蕩.婦！”
眾人嘩然。沈家人臉色都極其不好看，瞪著林奚，又都目光探尋地看向蘇晚，希望她給自己辯解。
一旁的林郡陽都看不下去了，猛然甩開張豔茹死死拉住她的手，不顧她堅毅的眼神，順勢把她推開幾步，猛地上前拉住林奚的手腕就要拉她走，“你給我出去！”又轉頭麵色尷尬地衝沈家人賠笑，“抱歉各位，小女腦子有點問題，最近病犯……”
不料，林奚不以為怒。笑容詭異地看著林郡陽，林郡陽都看著毛骨悚然。
她道，“爸，你忘了君臨酒店50……”
不等她說完，林郡陽臉色驟變，抬手就是一巴掌把林奚打的口角流血，麵頰腫脹燒紅。
她卻像瘋了似的，隻反手輕輕碰了那側麵頰，輕聲一笑，“爸，蘇晚做了那種見不得人的醜事，我們一家子都知道，也可以去酒店查監控記錄，你為什麽要替她遮瞞？就因為她現在是沈家少奶奶？你以為這種醜事沈家知道了還能認她這個少奶奶嗎？她就是個**！水性楊花，婚前就跟別的男人苟且了，還裝得玉潔冰清來騙沈時，她……”
林奚猛地扭頭，看著身側麵容冷淡的沈時，微微一笑，“沈時，你知道嗎？你的妻子，蘇家大小姐，早在跟你之前就跟別的男人在酒店鬼混。”又突然恍然大悟，“哦~你應該是知道的。結婚那天她不是處子吧？”
尾音未落。那頭沈老太太剛拿起茶盅，眼前便一道光直衝林奚，老爺子慣常用的上新橋壺就直直砸在了林奚腦門上。力道之大，隻見林奚頭往後一偏，人就隨著熱茶碎片栽到了地上，兩眼直插，半張著嘴就不省人事了。
一地的茶葉茶湯夾雜著紫砂碎片在她後方一片狼藉。
林郡陽也沒了方寸，一時愣在那。
沈時垂眼一看那茶壺渣子，是老爺子最近新得的壺，從一個紫砂名家手裏強買來的，花了大幾百萬，顧景舟的手筆。
“小奚！”那頭張豔茹正瘸著先前被林郡陽一推，扭疼的腿小跑過來，看到地上額頭紅腫高隆，躺在地上跟死了一樣的林奚，嚇得麵如土色，全身的血液像是被瞬間抽離了身體。
忙扶抱起林奚搖晃，卻見她毫無反應，周圍的人也嚇了一跳。
沈老太爺的手勁他們是知道的，剛才這電光火石大家都還沒回味過來，要不是那頭的茶壺碎渣子，大家都沒注意到老太爺是怎麽出手的。
沈家人也是一驚，看林奚那樣，大家都怕真把她給砸死了。蘇晚也沒料到，最後竟然會由老太爺來終結這場她一時的興起。
蘇晚看著張豔茹抱著林奚顫顫巍巍伸出手放到她鼻子底下，一時心裏也複雜萬千。
要是林奚真的死了，她會高興嗎？事實是，此刻她竟然除了平靜和不忍，沒有半點的喜悅。
到底，她不是林家人。做不到像林家人那麽狠絕。
蘇晚眼看著張豔茹一寸寸伸過手，探到林奚微弱的呼吸時，驚得不能言語，稍後忙轉頭對林郡陽道，“郡陽！快！小奚還活著，快送她去醫院！”
沈家人一聽，也鬆了口氣，除了那頭始終正襟危坐，麵容冷厲的老太爺，連老太太都動了惻隱之心。
顧寧婧忙道，“王叔你快去備車，送林小……”
她還未說完，張豔茹冷著臉截道，“不用了！”她攙扶起林奚，吊梢眼一瞥她，還有那頭的老太爺，“我們自己有車，不勞你們沈家費心。但小奚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回來為她討回公道！”
說著攙著林奚就往外走。
林郡陽雖然也心係林奚的生命安危，但張豔茹這話擺明了跟沈家結梁子，忙瞪她，“說什麽呢？！”
又要轉頭跟沈家賠笑，張豔茹這回再也不忌憚他，一瞪林郡陽，“你還不趕緊抱女兒去車裏送醫院？！你真想她死在沈家啊？這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林郡陽無言以對，隻能憋著氣抱起張豔茹送過來的林奚，想轉頭說什麽，但也隻匆匆點了點頭，“林某告辭。下次再來拜訪。”
那邊沈家的下人要來幫忙，都被推開了。
三人揚長而去，那頭紅姨匆忙跟上，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蘇晚，被張豔茹斥責了幾句，隻能低著頭快步跟上。
蘇晚一時也隻能怔怔看著門檻內那一灘狼藉，心裏百轉千回。
事情發展的比她預計的還要成功，她本隻想見一見紅姨，跟紅姨好好話話家常，借著林郡陽最近的懼意留下紅姨，也好跟她商量脫離林家的想法。如果林奚不知好歹真的不請自來，讓她吃點小苦頭也就算了，順便也借著沈家的愛護讓林家人以後多有忌憚約束。
本來她以為，照林奚的蠢，不用她做什麽說什麽，她都能自掘墳墓讓自己難堪，可沒想到，幾日不見，林奚的戾氣和蠢鈍真是蒸蒸日上，活活把她自己給弄成了那步田地。
林奚自食其果，可到底這是在沈家，林家人名義上還是她的娘家人，現在鬧成這樣，蘇晚最覺得對不起的是沈家兩位大家長，尤其是奶奶。
她滿眼愧意地望去，見那頭沈老太太正垂著眼，老太爺麵色冷毅，沈琮和顧寧婧也是一陣唏噓，她一時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隻能道，“今天是我不好，不該讓……”
下一秒，她就被沈時擁住，被整個護在她懷裏。
沈時聲音平靜，慢條斯理，“晚晚知道林奚的脾氣，所以再三要求林家如果非要來探望，不能帶林奚，連林郡陽也沒料到她會偷偷跟來。讓長輩操心，是我沒料理好，之前在門口遇到她，就不該諸多顧慮放她進來。”
沈時這話，把責任從蘇晚身上撇得幹幹淨淨，也句句在理，沈家人雖然早知道蘇晚明事理，可畢竟發生了這樣的事，大家麵上也都沒法當做沒發生。現在被沈時挑明，眾人也麵目疏朗起來。
直道，“沒事沒事。這都是小事。”
雖這樣說，可蘇晚還是在他們臉上看到了一絲殘餘的憂思。
剛才林奚的行徑雖然瘋瘋癲癲，可她說的有理有據，連地點都有，再加上沈家人個個觀察入微，那一刹那林郡陽的驚慌他們都看得一清二楚，再大的信任也無法顛覆眼見為實啊。
蘇晚本不便跟長輩解釋關聯**的過往，可看大家這麽耿耿於懷，一挺身就欲張口解釋，卻被沈時擁著推進自己懷裏。
他道，“折騰了半天，大家都累了。晚晚和奶奶最近都身體虧損，也不好在這吹風受涼，不如各自回房休息。”他輕輕拍了拍蘇晚的手臂，讓她不必擔心。
幾個長輩點點頭。
沈時道，“我先送晚晚回房，稍後還有些事想跟你們匯報。”
“嗯。”
“也好。”
其實他們也都不是不開明的人，現在的年輕人婚前多有這種事，他們不是老古董，如果真有，他們也不會鑽牛角尖，隻是現在被外人拿到台麵上嘲諷，沈家家風在那，無論如何也沒法視而不見。
既然沈時主動要私下解釋，無論虛實多少，他們也隻求個心安，日後也好相見無閡。
“那快送蘇丫頭回去吧。看她穿得單薄的。這天氣看著又要降溫了，可得穿得暖些。”顧寧婧含笑望著蘇晚，牽起她微涼的小手道，“別放心上。他們是他們，你是你。咱們分得清。”
這話說的雖輕，卻如千斤重的橄欖噎在蘇晚嗓子眼裏。她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顧寧婧還能這樣信任她，這樣維護她。生怕她多心。
一時眼裏酸澀，抿著嘴點點頭，鳳眸水光瀲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