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林遇陸深

沈時扶她回房,路上言語簡單地寬慰她,一定解開這個結。蘇晚麵有慮色地點了點頭。

短短一個早上,竟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如果早知道沈老太太今天要回宅子,蘇晚是怎麽都不會讓林郡陽他們過來。

原本就是想趁著沈家人不在,清清靜靜簡單就打發了林郡陽,也省得紅姨一個人在那邊日子難過,也借機讓林郡陽警醒一些,算是借這次遇襲和輿論給他敲個警鍾。孰料會發展成這樣。

一時,她還真有些擔心林奚出了什麽事,到時候林郡陽遷罪於沈老太爺,依他跟張豔茹的性子,不知道要鬧成什麽樣。

她又囑咐沈時,“待會你跟爺爺他們說一聲,以後不用理會林郡陽,讓門房也注意著點,不能再放林家任何人進來,傭人也不行。”

“我知道。”沈時提了她肩上微微下滑的狐裘,將她的小臉簇擁在柔軟毛針裏。“你先去休息吧。別傷神。我都會處理好的。”

“嗯。”

沈時轉頭去了前屋老太爺他們住的地方,留蘇晚一個人在房裏心有所思。

蘇晚想了想,發了條短信給紅姨,讓她去了醫院若發現林奚有什麽情況不好立刻偷偷通知她,她到時候好安排人給她治療。若林奚不好,沈家這個牛皮糖似的麻煩是沾惹上了。

她不怕,可連累了沈家,她難心安。

那頭張豔茹一路催促司機闖紅燈,看著靠在林郡陽懷裏昏迷不醒的林奚,急的一顆心七上八下,頓時沒了主意。

林郡陽雖然麵對林奚這張麵無血色的臉還是有骨肉情的,可離方寸大亂還遠著。

處變不驚地拉了伏在駕駛座背椅上厲聲叱喝謾罵的張豔茹,將她推進後座,抬頭對正戰戰兢兢穿過車流闖紅燈的司機道,“開快點,但注意安全。”又瞪了眼不滿的張豔茹道,“這高峰期,你讓他一路闖紅燈,是想不到醫院就一家人死在路上嗎?!老胡是老司機了,他有分寸。”

他厲聲沉沉,說得又在理,噎得張豔茹一時也沒了話。

但她從剛才短短幾句話裏便聽出林郡陽由始至終都沒有那麽擔心林奚的安慰,心也涼了,看著女兒蒼白的臉腫包的額頭,心疼地一眯濕潤的眼,拿出手機趕忙聯係了就近醫院的院長,讓他立刻提前安排腦科權威大夫先準備好,又讓他們現在立刻派擔架到醫院門口等著,還非逼著對方把氧氣罐也戴上。

因為蘇氏向來熱力於慈善,對各大知名醫院的善籌款項都不小,院長隻能立刻照辦。

等他們到醫院門口,已經一大堆人在那等著,周圍是一堆湊熱鬧的患者和家屬。

車子才停下,擔架隊就忙趕了上去,小心扶著林奚躺好,邊囑咐,“別讓她的頭受到震動。”

張豔茹踩著高跟啪嗒啪嗒跟著擔架跑,後頭林郡陽理了理西裝衣襟,慢條斯理,地跟了上去,想要去參加一場再普通不過的股東大會。

經過檢查,為首的醫生拿下聽診器,對身後亦步亦趨,滿臉擔憂的張豔茹道,“目前沒有生命危險,昏迷是腦補受到了極大的震蕩,但具體傷到什麽程度,還需要等CT片出來才能下定論。現在先給她輸液止暈止痛。家屬留在這注意觀察,有事立刻通知我們。我先去放射科看看片子出來沒。”

“好好。請快一點。”張豔茹知道林奚沒有生命危險,大鬆了口氣,可再聽到是腦震蕩,具體情況還不明,又是一顆心懸在半空,跑到林奚病床邊焦急地看她。

此刻折騰了半天,林奚臉上的妝早被蹭掉了大半,腮紅蜜粉也都斑駁一片,更露出底下蒼白無血的臉來。

額頭上的腫包早已被包紮好,可仍能看到紗布下那一角隆起的嚇人,先前被林郡陽打腫的臉此刻也腫紅的跟吃了包子似的,嘴角的血已幹涸暗紅,整個人狼狽不堪。

張豔茹替她掖被子的時候,摸到她的衣服現在還是濕的,左右環顧,看到林郡陽椅子邊的櫃子上有空調遙控器,忙走過去拿,也不知有意無意,撞了林郡陽一下,冰冷冷瞪了他一眼轉身就去調溫度。

“你有病啊?”林郡陽瞪著她的背影。

張豔茹理都不理他。調好了就回到;林奚床邊,把遙控器放在她床頭櫃上。

林郡陽本就一肚子氣,現在還被張豔茹這樣對待,當下氣的一拍椅子扶手,“人是沈家老太爺打進醫院的,禍是你那個蠢女兒自己闖的!我還沒找你們算賬,你就眼睛鼻子哪裏都不對,是不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想到他點頭哈腰上沈家門,就是想攀好關係,一來讓這波輿論過去,再者和沈家的姻親關係可以讓他的事業更上一步,雖然未必內裏能如他所願,可商場上的事,本來就隻是維持出一個好看的表麵讓公眾自己去猜去想的,左右他都占得著好處。

這本是一招好棋,可現在全讓林奚這個蠢貨毀了!

幸好沈家保全做的好,那些他們叫來的記者早就被驅逐到數百米開外,從頭到尾沒看到他抱著昏迷不醒的女兒出沈家大門,否則,他就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蠢貨蠢貨!”他對著不言語,隻背對她坐在床沿的張豔茹道,“蘇晚早就說了不想看到她,她還敢背著我們過來!穿得花枝招展的,開口閉口都在挑釁蘇晚,人家現在是沈家長孫媳婦,她倒好,上了人家的門,打著看望蘇晚的旗號,卻正眼都不瞧人家,人家沈家能幹嗎?這不是不給沈家麵子嗎?還敢挑釁沈老太太!蠢貨!孽障!敗家子!”

他連連罵的極狠,張豔茹本被他說的無理可言,可沒想到林郡陽最後蹦出一句——

“就該讓沈家老太爺打死她個禍害!”

張豔茹胸中的氣像瞬間僵成了石膏,堵在那撐的生疼。她眼光濕潤,緩緩轉過頭來泣視林郡陽,聲音顫抖。

“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哼!”林郡陽冷笑出聲,望著躺在**的林奚,說的輕描淡寫,“我寧可沒有這個女兒。”

“你!”張豔茹紅著眼瞪他。

突然發瘋似的站起來,衝過來就拉著林郡陽推出去,力氣之大,讓林郡陽都站不住,隻能扭著頭被她推出老遠。

“你瘋了?!”

“對!我瘋了。你個沒人性的東西,我看你才是瘋了!你早瘋了!七年前你就瘋了!竟然敢害死蘇……”

林郡陽神容驚駭,慌張捂住張豔茹的嘴,卻被她順勢一咬。眼見張豔茹露出嘴來,他實在害怕,忙把她往裏一推,自己在外頭帶上了門,生怕她說出什麽傳到門外。

拉著門把好幾分鍾,林郡陽聽裏頭沒動靜了,這才敢戰戰兢兢鬆開。

才轉頭,卻聽一聲,“喲,這不是蘇氏董事長林董嗎?”

林郡陽嚇得魂都飛了,猛地一抬頭,卻見一張陌生卻又隱約熟悉的臉,來人高高瘦瘦,一臉痞子相,好像永遠都站不直。

“你……”林郡陽打量著他沒出聲,餘光看了看身旁的病房門,心裏暗想這人到底來了多久,有沒有聽到什麽。

那人卻頭往後懶懶一仰,鬆鬆垮垮地看著林郡陽笑,他笑得極古怪,半邊臉笑著,另外半邊卻麵無表情,長得五官端正卻透著一股邪氣。

這樣的人,林郡陽從來不跟他打交道,因為這種人心眼子太壞太善變,永遠讓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麽,無法確定他做一件有違常理的事是因為目的還是單純想要毀滅。

站在他旁邊,林郡陽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這會兒他並不想見到張豔茹,卻又怕一走了之,這人反而推門進去,張豔茹現在瘋了,真要說出什麽不該說的,後果不敢想象,所以他隻能把麵前的人當空氣,轉身就要敲門。

他手才抬起,那人卻道,“林董貴人多忘事。在沈時婚禮上咱們還打了個照麵呢。這才沒幾天呢。”

林郡陽動作一頓,腦子轉了個彎,回頭認真打量他,“你認識沈時?”

“不才。正是他二哥。”

林郡陽目露疑惑,沈家的親戚關係他雖然不太了解,可是沈時是長房長子,這整個商界都知道。這人……

“陸深。沈家養子,我比他大。”陸深自然看出林郡陽的意思,也不多話,言簡意賅。

“哦~”林郡陽一聽是養子,自然也沒什麽想攀交的了。隻淡淡點了點頭,“林某還有事,失陪。”

見他對自己視若無睹,陸深深如黑洞的長眼閃過一絲笑,左側嘴角微微一勾,當林郡陽對著門板再次抬起手時,他緩緩懶懶道,“聽說林董和沈時梁子結的不小啊。”

林郡陽眼一滯,回過頭來,笑得高高在上,“果然是養子,看來你對沈家了解的還不深。剛才林某還和沈家老太爺連同他們一家子喝了茶,沈家的金駿眉真是唇齒餘香。”

陸深一聽,自然確定他們剛才確實是從沈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