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錯過了就認命

聞言,林郡陽眼一沉瞳孔微微睜大,沉默不語。

他緩緩移眼,認真地打量張沁樰,聲音低沉。“你說的都是真的?”

他眼神深毒,似要看穿張沁樰的靈魂般,嚇得她背脊一涼,眼神一滯慌忙點頭,“真的。姑父你要相信我!”她又抬起那隻被繃帶纏得層層疊疊的手,“您瞧,我這手,除了沈時還有誰敢在何家千金的生日宴上傷人。就是他們,我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他們了。”

林郡陽沉默不語。

張豔茹在兩人麵上來回瞧著也不敢出聲。她細細打量張沁樰,也沒看出這丫頭哪裏像撒謊,說得有理有據,眼睛裏的淚和手上的傷總不能造假。

而林郡陽是全信了。心道,哪裏是張沁樰得罪了他們,得罪他們的是他林郡陽這個名字!

看來蘇晚和沈家他是沒法交好了,這個梁子是徹底結下了,還是他一門心思想得太簡單了,可沈家也太仗勢欺人了。先傷了他女兒,如今又無故在人前不給他林郡陽麵子,是一點道也不給他讓啊。

林郡陽瞥眼看到病**昏迷不醒的林奚,她額頭上纏得厚厚實實的繃帶似針芒紮進了他眼裏。

他們不讓他好過,他姓林的也不是好惹的!

對張沁樰冷道,“你先回去吧。”

張沁樰猶豫幾秒,也怕半真半假的謊話敗露,便點了點頭。對兩人道,“那我先回去了。姑父姑姑保重身體,姐姐這要是缺人手,一定通知我啊。”

“嗯。”見張沁樰還顧念姐妹情,林郡陽對她的態度也好了些,“你自己也注意點身體。去吧。”

“誒。那我先走了。”

張沁樰才走到門口處,後台林郡陽突然道,“等等。”

張沁樰一喜,忙扭過頭來,以為林郡陽要留她吃飯。

卻聽,“以後別在外頭招搖。那些圈子也別瞎擠進去,有的你受。”

“哦。”她蔫蔫點點頭,開門出去。

在外頭關上門,張沁樰盯著門板沉吟,心道,看來他們並不打算為自己出頭,反而還不高興自己現在在圈子裏混的好,畢竟是隔了層肚皮,她再討好也不見得他們待見她。還不如靠自己。

想著,她噘嘴一哼就走了。

在人多的地方故意停下來撥通曾靖的電話,那頭卻很久才接。

曾靖的聲音明顯清醒了,語氣卻淡淡的,聽不出悲喜。“什麽事?”

他這人就是這樣,慣會風月場上的手段,卻花心的很,來者不拒,但對誰也不甚上心,你要不巴著他啊,他穿上衣服就再也不會找你,可你找他呢,拿個陌生電話打過去,他也能記得你是誰。讓人又愛又恨。

張沁樰對曾靖也說不上什麽感情,各取所需,但好歹釣了他個把月,說要賭氣一刀兩斷,她還狠不下那個心。

便對他的語氣視若罔聞,笑道,“喲,曾三少爺,酒醒了?”

她拿著手機往人多的長椅擠了進去,說話聲音刻意清晰拔高,就怕別人聽不清曾三少爺那四個字。

“嗯。”曾靖淡道,看了眼旁邊被他跟了一路的秦雪,對著電話道,“你有什麽事?說吧。”

旁邊秦雪見他打電話,順勢就要走開,卻被曾靖一把拉住了,她掙了掙,沒法,隻能假裝看不見他就那樣站在原地。

曾靖好不容易逮到秦雪,正想借機挽留,哪裏有功夫聽張沁樰廢話。

當初願意搭理她,也不過是因為她自報家門的時候說了句,“你可以叫我沁樰。”

沁樰,秦雪,諧了音,那時他剛人誤傳秦雪找了新男友,正在酒吧借酒澆愁,便李代桃僵,後來也就不鹹不淡把張沁樰當了替身。

除了在**和醉酒時,他會叫她秦雪,清醒的時候從來不叫她的名字。

張沁樰才混進這個圈子邊緣,哪裏知道這些事,更不知道那些她自認為交際攀連上的富二代都把她當成了笑話。

她故作嫵媚地撩了撩頭發,卻忘了那隻手早傷了,頓時齜牙咧嘴,一縮手,忙嬌嗔道,“沒事就不能找你啦?人家想你了不行嗎你也不關心……”

“沒事我掛了。”曾靖淡道。

隨手就掛了電話,拉了秦雪要走。

路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秦雪不方便跟他撕破臉,可實在不想跟他糾纏,甩手就要掙脫他,臉色很是不好,可是說話的語氣早就習慣了溫溫柔柔,霸氣全無。

“曾靖,好聚好散。跟之前一樣不好嗎?”她脾氣溫柔,可性格卻極有原則,從來不糾纏過往,出國讀研就是因為兩家在生意上仍有來往,她不想因為兒女私情讓長輩有隔閡。

“對跟之前一樣。那時候我們不是很好嗎?”

秦雪無言以對。“抱歉。我還有事,請你別再跟著我,我不想鬧得不好看。”

她甩開手,曾靖卻仍來拉。

兩人僵持不下。

蘇晚和沈時因為要替沈老太太去拿忘在病房枕頭下的相冊,便繞了一圈才往沈宅走。

經過十字路口等紅燈的那會兒,隱約見到不遠處人行道內拉拉扯扯的兩人好像是曾靖和秦雪,秦雪背對著他們,看不到表情,但曾靖的表情卻很不好看,又堅持又焦急。

蘇晚忙道,“你看那邊是不是曾靖和秦雪?”

沈時打眼看去,“像。”

“過去看看。秦雪像是被他堵住了。”

紅燈變綠,沈時便打了個拐往兩人所在的方向開去。

當車子開近,蘇晚搖下車窗果見是他們兩人。

“秦雪?”

秦雪轉頭一看,一喜,忙掙脫曾靖,拉開後車門就跑了進去,甩上車門催促。“快走。”

曾靖正低頭掐斷張沁樰一直打來的電話,索性摳了電板,一個不留神,再追去,沈時的車已經啟動了。

秦雪頭也不回,低頭不語。

蘇晚看到曾靖一直追著車子跑,抬頭對沈時道,“去秦家吧。”

沈時踩了油門,把曾靖甩了老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一路上,兩人也沒多問,也沒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扯話題。

到了秦家門口,才對秦雪道,“自己小心點。”

“嗯。今天謝謝你們了。”秦雪頗為疲憊地對蘇晚笑了笑,又對沈時道,“給你添麻煩了。”

沈時淡淡一笑,等秦雪下車關了門便調轉了車頭原路返回。

與此同時,曾靖打電話過來,“送她回去了?”

沈時接通車載電話,聲音淡而微冷,“你們的事沈家不摻和,隻奉勸一句,錯過了就認命。”

那頭曾靖半晌不語,車廂裏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曾靖的聲音。“我知道了。”

說完便掛了電話。轉頭便驅車去了何婉所在的酒吧找她探消息問電話。

秦雪出國前便注銷了之前的手機號。

本以為那次之後他們倆便分道揚鑣,可這次意外的相遇,讓他再也不想放手。

蘇晚和秦雪打小認識,關係也一直不錯,上學的時候眼看著曾靖滿世界大張旗鼓地追求秦雪,張口就是老婆媳婦兒,兩家也門當戶對,大家都以為兩人是板上釘釘,卻不料突然傳來兩人分手的消息,隨之就聽見秦雪出國讀研,曾靖也開始花天酒地,女朋友最多的時候中午的和上午的不一樣,吃晚飯的又和喝下午茶的不一樣。

有人說他為情所傷自暴自棄,有人說他是本性暴露。

感情和人性向來就是旁人無法捉摸的,有時連自己都像雲裏霧裏般,以為厭了其實早就入了骨,愛得肝腸寸斷,轉身卻又抱別人入懷。

蘇晚一陣唏噓,眼前晃過當年曾靖跟死纏爛打纏著秦雪的學弟打完架後的模樣,鼻青臉腫,卻無畏地一擦嘴角的血,少年輕狂,“秦雪是我老婆,我是你爹,曾靖。”

世事無常。

蘇晚轉頭靜看著沈時籠在一層淡金色薄光裏的側臉,這麽些年過去了,她始終看不厭這張臉。

高鼻挺括,眉眼細潤,映著車光樓影的眼珠好似用最剔透明淨的墨玉雕琢打磨,又往裏灌了一湖水銀,日薄西山下浮光掠影,令人恍惚沉浸其中。

前頭正好拐進了少人的林蔭路,沈時偏頭衝她淡笑,“怎麽了?我不是曾靖。你也不是秦雪。”

蘇晚微微笑了眼,沒說話,心裏頭的結卻像澆了熱蠟似的被衝解開來。

沈時不似曾靖那樣渾,她也不像秦雪一樣溫溫順順。至於命運的安排,等來了再說吧。不作無謂的考量。

兩人經過市中心,正巧蘇晚看到附近一家顧寧婧常去的高端定製,想到身上顧寧婧送給她的狐裘,她還沒回禮。

便對沈時道,“停一下,我們去店裏看看,替媽跟奶奶定套衣服,沒幾個月就要過年了。”

雖然沈家各房的更衣室都塞滿了各季穿不完的衣裳,每季又有沈氏各大時裝業送來的最新款式樣,但穿不穿得上是一回事,好歹是她的心意。

“好。夫人有心了。”沈時笑道,順手打了方向盤,拐向那家定製店。

一進店門,那頭正交代定製細節的經理忙推開助理迎了上來。

“稀客,沈總裁和夫人今兒怎麽這麽巧過來了。我才從米蘭拿了批新料子回來,您二位要是早來一天呀,可就錯過這批珍品了。跟你們說,這可都是我精挑細選的貨,要不,請二位打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