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會麵

“那就去忙吧。我有事再叫你。”蘇晚頭也不抬,繼續翻看資料。

艾莉看了她數秒,實在看不出端倪,隻能一言不發地走了。

才走出蘇晚辦公室的大門,替她帶了門,腿就軟了下來。

蘇晚隻聽外頭助理慌忙道,“主管?你怎麽了?”

門內蘇晚聽見艾莉的高跟鞋聲倉促遠去,鳳目微微一眨,但笑不語,隻低頭兀自看著麵前高如小山的報表。

不知過了多久,沈時的電話打來。

“晚晚,送花的五分鍾後到。你那邊方便嗎?”

沈時坐在後座,前頭司機開著車,執意要跟沈時一同坐在後座的杜珊被趕到了副駕駛,礙著司機在旁邊,她也不敢回頭,隻聽著沈時跟愛妻通電話,獨自瞟著餘光偷聽,心裏鬱鬱成結。

蘇晚側著頭,單手拿著電話,右手仍沙沙不停地在空筆記本上做著記錄。

她要在短期內熟悉蘇氏的業務往來和經濟狀況,自然得多下幾分工夫親自找答案,蘇氏如今的臣子都是林郡陽的狗腿子,雖然知道公司仍舊姓蘇,卻隻聽從林郡陽的眼色行事,哪裏會對蘇晚說實話。

即使她開口問,那些人也不過草草敷衍,她若出言嗬斥,那幫人多半也是擺出委屈的姿態來,對她的計劃有弊無利。她自然不會白白走冤枉路,還給自己樹敵。

“嗯,方便。等會來了讓他們打我電話就行了。”蘇晚說的有些心不在焉,因為她恍惚在這些舊檔案的金額記錄和年終報表盈利裏看到了錯漏,金額相差還不是小數目。

這樣的發現,令她本能地鼓噪起來。驚駭、驚喜,在她心頭影影幢幢,五味陳雜。

“好。我快到了,盡量在你下班前趕回去,你晚上想吃什麽?我讓秘書去訂餐廳,怕是回來的晚來不及買菜,今天就在外頭將就著吃一口吧?宵夜再給你準備的細一些。”

沈時的話說的隨意,旁若無人,卻讓車裏的另外兩人不能平靜。

司機看慣了沈時殺伐決斷,外頭對沈時的風傳也都是笑裏藏刀,脾氣不大好,所以他在沈氏做司機的這幾年也都是戰戰兢兢,從未出過錯,卻沒想總裁這樣的風雲人物,竟然是主外又主內,連做菜這種尋常男人都不樂意的事他竟一手包攬,還負責做宵夜?

天……司機的內心是崩潰的。

向來被奉為天人的總裁,下了班竟然還買菜做飯……

而杜珊的內心更是崩潰。

先前她已經聽到沈時說過回家要給老婆做飯,可是那隻是他麵對她兩個人的時候說的,現在當著司機的麵竟然這樣旁若無人,為了討好那個女人,竟一點不顧及自己身為總裁的顏麵,杜珊暗自咬著牙,瞪著前方,氣得臉都發了燙。

而沈時掛了電話竟然對杜珊說。“你和餘總聯係一下,不要耽誤了時間,四點半前務必結束會麵。”

四點半。杜珊垂眼看了車載時間,如今已經將近三點了。

杜珊知道沈時趕時間是為了回B市接蘇晚,心下不快,麵上卻豁然淺淺笑道,回頭望著沈時,聲音柔的似要滴出水來,“總裁,四點半怕是太趕了。畢竟這麽大的項目,餘總又跟我們是商場上的老朋友,簽了約按照慣例總是要去聚一聚,聯絡聯絡……”

“既是老朋友,自然不拘泥這些。”沈時截然打斷她,眸色沉靜,嗓子低緩,“在商言商,這次的價格餘總很滿意,何況他並不是沉迷享樂的人。打吧。”

他衝杜珊略抬了抬下巴,眸光淡然卻帶了五六分威儀。

杜珊一駭,當下覺得沒臉,麵色微紅,隻得拿了電話撥通了餘總的手機。

旁邊的司機更是大氣不敢出。心道,看來,總裁還是總裁,隻是對家裏那位夫人例外而已。想著,更是謹慎小心,緊緊盯著麵前的路況。

蘇氏十五樓

突然出現一大隊搬著綠植的陌生人魚貫進去辦公區,一群或站或坐,正忙於工作的白領當下嘩然,個個停了手頭的工作,不解地盯著那堆人徑直走到那間不可說的辦公室門前。

為首的一人是這隊人裏唯一沒有搬花的,看來是個領頭的,隻見他恭恭敬敬微低著頭走到辦公室門前敲了門,裏頭蘇晚清越的聲音傳來,“什麽事?”

那人正要開口,麵前的門便開了。

蘇晚打眼一看,便知是沈時叫來的人,淡笑著拉開門,“請進。”

為首的人這才朝身後的人使了眼色,那些人忙小心翼翼搬著花盆進去。

辦公室並不大,沈時讓人送來的盆栽數目卻著實可觀。

待那群人離開,蘇晚看著將道路窗台桌麵門前擺的滿滿當當的花盆,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隻歎了口氣,搖著頭笑了笑。

外頭一幹白領也被這大小姐的陣仗嚇到了。隻是養個植物而已,這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送不送就送來一個花店,再轉頭看看自己的辦公桌,寥寥幾片葉子的綠蘿,稀疏耷拉的吊蘭,果然人比人氣死人。

卻又對蘇晚更多了份敬畏和疏離。

一群人交頭接耳,“這大小姐才來了頭一天。把檔案室弄得沸反盈天,又把艾莉主管嚇得現在都麵如土色,這會兒又聲勢浩大讓人送來這一屋子的花,是什麽意思?”

“還能什麽意思,顯擺唄。這是要告訴大家,她才是蘇氏的掌權人,讓我們都擦亮眼睛。你說,她這是在殺雞儆猴呢,還是在跟樓上那位示威?”

說話的人翻著眼看了看天花板,這樓上並不是十六樓,而是蘇氏員工的暗語,指的是頂樓的林郡陽。

眾人一聽,來了勁,都簇擁過來小聲道,“你說,這小蘇和老林,最後誰能贏?”

這話,像是在辦公室敲了聲響鍾,想過這個問題的這會兒更覺得值得深思,沒想過這問題頓時像醍醐灌頂。

一幹人偷瞄著敞開的項目經理辦公室大門,貓了腰提議,“咱們來下個注。看誰笑到最後。”

“好好好。多少多少?”

“一百塊。”

“切。”一人一揮手,“一百塊頂什麽用?這麽大的局,要下就下大的。”

“那你說多少?”

那人一聽,沉思半晌,忽而眼睛一亮,笑得像偷腥的貓似的,貓著腰躲在人堆後,一雙眼盯著蘇晚辦公室大門,小聲道,“這樣,一大一小,輸的那對要請贏的那隊全體吃一回海鮮自助,不挑貴的,就花園豪生!”

“好好好!”

“我看行!”

花園豪生是B市的四星級酒店,雖比不上五星級豪華,但是對於他們這些小白領來說,也是頂級大餐,一頓花園豪生海鮮自助,單人380,若是要請全公司半數以上的人,那也是一筆巨款了。

可是賭局上,誰都覺得自己是最幸運的那個,自然不會去深思輸的後果。

一時間,蘇氏內部員工層裏,暗暗開了一場不為管理層所知的賭局。

蘇晚在一堆綠植小花間埋頭工作,早把沈時問她想吃哪家餐廳的事給忘了。

沈時直到進了和餘總相約的酒店,都沒收到蘇晚的信息,又怕這場會麵耽誤時間,便趁著進包間之前給秘書打了個電話,“幫我晚飯訂好餐廳,兩個人,她口味淡,不吃香菇竹筍和芥末。”

杜珊眉眼淡然地跟在沈時後頭,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恨得指甲都抓進了肉裏。

他們之間的感情越來越從遠方的思念滲入進了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對她來說,是個極大的威脅。尤其近來沈時對她的態度,更讓她惴惴不安,一定是蘇晚那個賤人,背地裏說了什麽,否則以總裁這麽多年對她的照顧和提拔,明顯她在他眼裏是特別的,哪裏會那麽容易成為棋子。

一定是那個女人!

想到這,杜珊努力強裝出的與蘇晚的五六分相似,也在她麵目可憎中土崩瓦解。

沈時回頭,看到杜珊嘩然驟變的表情,一言不發,轉身頭也不回地朝前走了。

前方走廊拐角處,餘總的聲音探詢而來,“沈……總?”待他確認是沈時後,忙笑著上前招呼,“這麽多年不見了,不想沈時風華依舊,隻是比起先前在英國時更親和了些,看來媒體傳聞不假,沈總夫妻伉儷情深,夫人怎麽沒來?”

他往後張望。

杜珊一聽餘總的聲音,早斂了神容,忙笑著上前。

因她近年來又在暗地裏使了些力,眉目淡笑的模樣益發和蘇晚有五六分相似。

餘總又從沒親眼見過蘇晚,隻從報紙上模棱兩可的照片見過,乍一看,倒把杜珊認成了蘇晚,忙笑著上前。

一句沈夫人還未開口,沈時已攜了他的手腕,淡笑道,“這是杜總,杜珊。你們在英國還是舊相識。”

杜珊明顯就看出餘總認錯了她,正要張冠李戴,假冒蘇晚過一回沈夫人的癮,沈時這及時的解釋倒真是讓她抹不開麵。

好在餘總也是慣在商場裏打滾的人,神態自若地跟杜珊打招呼,“杜總?許久不見,愈發動人了。剛才在電話裏我還真是吃了一驚,本以為你被英國的業務絆住了腳,這回怎麽有空在國內長待?難道是沈總舍不得你這良將在外征戰,要把你調回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