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天下父母心
別說小助理，就是秘書對此也嚇了一跳。
看了眼那扇大門，見沒有動靜才剜了眼小秘書，無奈道，“稀奇吧？”
兩個人都知道，林郡陽最近身體每況愈下，所以這才去求了珠子要保平安的，為此不惜血本，這才到了手還沒捂熱，竟然轉眼就給了大小姐。
小助理瞪著眼猛點了點頭。
“更稀奇的是，剛才總裁讓我進去，要我再去定製一串一模一樣的，還要多念幾遍經文，趕著要呢。”她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苦了我啊。”
如今要找到這樣成色上佳的小葉紫檀已屬不易，她可是費勁了千辛萬苦才從別的收藏家那尋到這麽點珍品，那開光的高僧也都是潛心佛學很少涉足這些利益牽扯，不知她動用了多少關係才求到，如今又要讓故技重施，她怎麽不頭疼。
可既然上頭有指示，她這個秘書的職責就是為老板解決煩難，林郡陽這人脾氣又極不好，萬一一個沒辦好，找個由頭讓她灰溜溜離開公司也不是不可能，到時還得潑她一身髒水，她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圈子又這麽小，要上別的地方找到這樣體麵的工作比登天還難……
忙又托了人去說和，好說歹說，親自跑到寺廟去曉之以情，打了許多親情牌編了許多故事才求得高僧再次接下珠子，這些都是後話。
蘇晚回到五樓，辦公區裏早有一幫人翹首期盼著她回來，好看看這個回合是誰輸誰贏，孰料蘇晚仍是一派淡靜，好似隻是去上了廁所回來，讓他們好生失望。
更奇的是，大小姐才進辦公室，上頭胡姐那就下了指示，說奉董事長的指令，讓他們好生協助大小姐涉獵公司運營，無論大小姐有什麽指示，都要第一時間先她後己。此令一下，眾人更是摸不著頭腦。
這外頭沸沸揚揚傳得都是董事長和大小姐爭家產的事，聽說在婚宴上還上演了退位又連任的奇聞，有圖有真相，而大小姐第一次來參加例會還被攔在了公司外，這事可是在前台和保安圈子裏傳得有聲有色，涉事的保安還當天卷鋪蓋走人，如今都失業在家，聽說跑了幾十家公司都沒人敢要。
這些事可都是有理有據，但現在董事長這又唱的是哪出？
一時，下注的人都慌了神。
賭蘇晚贏的說，“看，大小姐如今有沈家貴婿撐腰，董事長都要退讓三分，繼承大統是遲早的事。”
賭林郡陽的說，“切，薑還是老的辣，看董事長這套路，大小姐啊遲早被拿下。”
眾說紛紜，蘇晚在辦公室裏聽到外頭持續竊竊私語，實在不能安心，起身關了辦公室大門。
刹那間，辦公區鴉雀無聲。
片刻後，眾人齊齊而散。“工作工作。”
有了沈時送來的一大片綠植，辦公室裏空氣清新，一抬眼便是滿目綠意，蘇晚看了整整一下午的文件，竟也不知疲倦。
記錄暫一告落，蘇晚才發現桌前的茶水早已涼透了，再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朝九晚五，她雖然不知蘇氏準確的下班時間，但想來這時候應該已經能下班了。
借著倒水，她順路拉開了門，外頭燈火昏暗，除了一兩個加班的員工，其餘人早就不知所蹤。
雖然林郡陽下了命令，可眾人一律覺得這隻是煙霧彈，還分不清他們父女到底是什麽狀況，都不敢輕易去示好蘇晚，所以也沒人敢通知她下班，隻靜悄悄地走了，吩咐新來的實習生走的時候告訴大小姐一聲。
蘇晚半開著門，拿了熱茶折回辦公桌，收拾了桌麵，鎖了筆記本，想了想，又把抽屜裏的筆記本放進了包裏。這才拿出手機。
說來也巧，她才拿了手機，沈時的電話就來了。
低沉微啞的嗓子從電話裏傳來，電話兩頭皆是靜悄悄的背景音，倒顯得他的聲音更加迷離磁性，讓人耳朵發癢。
“下班了嗎？”沈時道。
那頭他的聲音淡淡的溫潤，聽不出疲倦，也沒有過多的焦急，無論何時，都讓人那樣安心。
蘇晚淡淡一笑，微彎了眉眼，沿著那條門縫看向外頭，“別人是下班了，我還沒有。”
那頭沈時也略彎了眼，“我已經讓司機去接你了，怕是快到了，我正在回來的路上。應該晚你幾分鍾到餐廳。”
沈時望著外頭前後幾分鍾便暗下來的天色。
如今天黑的益發早了，尤其自下午起便是陰天，晚上怕是一場雨，便黑的更早了。
迷離的夜色在鱗次比節的高樓間肆意璀璨。沿路的店鋪商場皆是燈火輝煌，頭頂墨漆般的天遙遙鋪開，更襯得這繁華醉人。
“好。那我去樓下等。”蘇晚拿了包就要出辦公室，卻聽沈時道，“在辦公室等著，我讓他上去接你。你在那呆著別動，他知道在哪間辦公室。”
蘇晚聽著，抬眼思忖半晌，笑道，“好。”
沈時的顧慮蘇晚知道。如今是在蘇氏，並不是在沈氏，白日裏那些人的態度便能看出林郡陽的真實心意，如今又下了班，寥寥無人，燈光暗淡，若是真出了什麽事，怕也是無理可循。確實謹慎一些為好。
“乖。我馬上就到。你自己小心，起風了，外頭涼，司機帶去的大衣記得穿上，先掛了。餐廳見。”
“餐廳見。”蘇晚淡淡道。
才掛了電話，外頭就有生嫩的實習生在門口怯怯敲門。
蘇晚打眼看去，那實習生才目光純然道，“大小姐，我們要下班了。你……”
“我也快走了，你們先去吧，路上小心。”
“好的。大小姐再見。”說著，便同等他的實習生一道走了。
兩人還沒走出辦公區，沈時派來的司機便來了。
原來是沈宅的老周。
蘇晚笑著拿了手包迎上去，“周叔，怎麽是您？”
她還以為是沈氏的司機。畢竟沈宅離得遠，蘇晚並沒想到沈時這樣勞師動眾。
周叔遞了裝著大衣的手袋上去，又接了蘇晚的包過來，“少爺怕不安全，所以讓我護送少奶奶。夫人和老太太一聽我要來接您，恨不得都跟來，可這天色也晚了，又怕耽誤您跟少爺，老太爺和老爺便勸了她們在家，但仍讓我帶了好些東西過來，都在後備箱放著呢。千叮萬囑讓我別忘了給少爺帶回去。”
“讓你們費心了。”沈家的情誼，無論何時，都讓人這樣暖心。
就說這手袋，蘇晚拿了大衣出來穿上，才發現底下還放了個充好電的暖手袋，如今天冷，在辦公室開著空調不覺得，這進了電梯著實有股冷意浸骨，有了這暖手袋，不知好了多少。
這樣的細致貼心，實在說不出淺薄的兩個謝字。
隨著老周下樓，上了車，掠過一路夜色，老周又親自送了蘇晚進餐廳。
“周叔，坐吧。”蘇晚見老周始終站在一旁，忙遞了自己麵前的水杯到對麵。
老周恭敬地微垂了頭，“這不合規矩，少奶奶自便，我在這陪您等少爺來，就該回去了。”
說著，又朝門口張望了幾番，偏巧這時候沈時進了餐廳大門，正被服務生領了進來。
周叔忙笑著對蘇晚道，“您看這不來了。少奶奶略坐，我去把東西搬到少爺車上。”
“好。有勞了。”
周叔過去同沈時說了幾句話，沈時朝蘇晚這邊看了看，淡淡一笑，便隨著周叔出去了。
不消半晌，便獨自回來了。坐在了蘇晚對麵，招來了服務生，“這裏可以上菜了。”
“好的，請稍等。”
服務生走開，沈時看著蘇晚，目光細細在蘇晚麵上從上至下的掃過，落在了蘇晚略帶了墨跡的右手手側，笑道，“夫人這是求學去了。求的怎麽樣？”
蘇晚才笑了眼，服務生便送了餐具和熱毛巾上來。
沈時伸手攜了蘇晚的右手，蘇晚不解地看他，卻見沈時正拿著熱毛巾小心替她擦著右手的墨跡，這才後知後覺。
她隻顧著記錄和質疑那些文件，倒沒注意到這些。
沈時細細為她擦著。蘇晚靜靜看著。
橘色的吊燈從頭頂垂下一片光來，落在兩人細白好看的手上。沈時的手微微地帶著涼，倒不如蘇晚一直插在暖手袋裏的溫暖。
她抬了左手覆在他的右手背上，果然比他的手心還要涼些，想來是剛才出去搬東西吹了冷風。
“奶奶他們送了什麽來？”蘇晚淡道，“前些日子就送了不少東西來，再送，怕是我們的儲藏室都擱不下了。”
老人總是這樣，有什麽好的都想著孩子，恨不得家裏有什麽就搬什麽過來，孩子無論多大，都覺得他們沒法照顧好自己，小時候奶奶也是那樣對爸媽的。爸媽出去應酬，奶奶總要在廚房留了菜，怕他們在外頭吃不飽，好說歹說也得哄他們吃一碗宵夜，自己才能安心去睡。天下父母心大抵都是這樣吧。
沈時握了蘇晚的手，笑道，“左不過是那些藥材食材，又給你做了幾套衣服，說如今天寒，怕你的衣服隻顧時髦不保暖，勸你要多穿些，嗯，還送了一箱暖寶寶過來，想來是夠你用個兩三年了。”
“……”蘇晚沉默數秒，才道，“他們實在太周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