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八卦
待蘇晚記錄在冊，蓋上筆帽，合上了筆記本，沈時順手接過放在了床頭櫃上。
沈時關了燈，隻剩微弱的月光從窗簾縫隙透進來。
暗室裏，蘇晚的聲音格外清越，“怎麽這麽早就睡了？”她雖這樣說著，卻仍是隨著沈時躺下。
累了一天的臂膀，經過按摩浴缸的消疲，如今躺在柔軟如雲的被窩裏，突然像散了架似的，再也支撐不起了。先前一直或坐或站，倒沒覺得，真的躺下了，無盡的疲憊卻頃刻間侵蝕了她的肢體和大腦。
沈時的聲音傳進耳裏，也仿若隔了十萬八千裏。
“明兒還得早起上班，晚上又得回老宅，早些休息，別透支了。”
蘇晚朦朦朧朧聽著，若有似無地頷首，卻連沈時到底說了都沒聽清，沒一會兒便徹底墜入了夢鄉。
沈時還是難得見到蘇晚疲累到秒睡，又是心疼又是愛憐，動作輕巧地替她掖好了頸下的被子，擁著她便也睡去了。
原本他幫蘇晚進蘇氏不過是圓她的心願，卻從沒想過蘇氏內部會有那麽多毫無技術性的賬目漏洞，可見這些事情在如今的蘇氏是隨處可見，所以涉事的人才那樣不重視抹掉那些蛛絲馬跡，蘇晚雖然經驗不足，可她聰敏細致，早晚會發現這些。
到時候，禍事臨頭不過是早晚。他並沒有耳目在蘇氏，若是蘇晚在那頭出了事，他知之不及。
心下，便有了個打算。
沉靜的墨眸在夜色裏閃著如月下蔚色大海般，風過漣漪層綿，轉眼卻又古井無水般深沉死寂，讓人瞧不出任何端倪。
沈時擁了蘇晚，闔了眼，腦中已勾勒了往後種種困局和解法，思考周全，便如燈滅般陷入混沌，很快也沉入了夢境。
翌日一早，當窗欞上一隻雀鳥劃破晨霧掠過落地窗前，蘇晚已在微弱轉瞬即逝的鳥鳴中醒來。
晨光很好，透過薄紗窗簾，滿室的光華與溫暖，讓人心情暢然。
沈時自然已經不在旁邊了。蘇晚轉頭看著空蕩蕩的另一邊床，輕輕一嗅，便聞到了若有似無的食物香味。
她轉頭看了床頭櫃上的雲朵時鍾，才六點零五分。自然醒，又醒的這樣神清氣爽，倒是少見。
昨晚她睡得極好，醒來竟然連做了什麽夢都想不起來，隻覺得心情很好，再睜眼看著那滿窗亮堂堂的晨曦，更是心境開闊。
伸了個懶腰，她赤腳下床，踏著長毛地毯走到落地窗前，拉開了窗簾，頓時晨光破目，庭院裏的假山蓮池映入眼裏，蒼竹婆娑，梅花吐蕊。
蘇晚閉了眼，適應了一會兒光亮，這才睜眼抬看，今日陽光很好，天也很藍，大朵大朵的白雲層層疊疊，果然，冬日裏的陽光是最暖的。在這寒涼的草木蕭條裏，暖到了人心裏。
蘇晚心情很好。
隨手攏著頭發走向洗手間，丸子頭已經窩好了，順手從架子上拿了幾根U形夾別好，便開始洗漱。
因為時間尚早，比起昨日來，她要悠閑的多，吹幹了頭發又覺得頭發不夠卷，順手拿了卷發棒過來凹了造型，這才換了身衣服下去。
沈時已經把蒸好的小籠包關了火，正拿著湯勺在攪煮的差不多的魚肉粥。
自從蘇晚說喜歡他做的魚肉粥，沈時總是隔三差五做一回，既不讓她吃膩，也不等她開了口才動手。
蘇晚走到廚房外，已經聞到了心心念念的味道，笑著走過去，從沈時背後掂了腳看過去，果然是魚肉粥。
又看了旁邊爐子上熄了火，蒸籠蓋子卻仍蓋著，便上前想要幫忙，“這是什麽？我端出去。”
她才伸手要去揭蓋子，就被沈時擋住了，邊輕輕將她推出去，輕笑道，“我來就好了。”
見蘇晚一言不發看著自己，沈時隻得給她派活計，“那你去拿兩雙筷子，兩把勺子，放到外麵桌子上。這裏還沒好呢，你先去。”
這話明顯是敷衍，蘇晚一撇嘴，走到一邊拿了筷子和勺子出去，沈時這才揭了蒸籠蓋取出一屜小籠包，連著兩小碗調好的醋汁一起端了出去。
蘇晚才一人一副筷子和勺子擺好，沈時便出來了，放了小籠包，道，“你先吃，我去舀粥。”
說著，像是不放心她，還親自將她帶到了椅子上坐下，這才折身回廚房。
倒不是慣著蘇晚，隻是等會兩人都要趕著上班，蘇晚向來不善此道，要是磕了燙了倒耽誤時間，要調.教孩子，以後有的是時間，不急在這一時。
“好。”蘇晚也不客氣，這小籠包還是周叔帶來的，是老宅廚子親手包的，灌湯小籠，裏頭都是真材實料，且個個餡料不同，每吃一個都是一種驚喜，上回蘇晚說愛吃，他們就記下了，昨天竟然連做了十來屜連同冰袋一起送了來，現在他們家的冰箱是上上下下都塞得滿滿當當，凡是稍微小一點的冰箱，估計都裝不下。
蘇晚咬了第一個，是蟹黃的，發紅的蟹黃和著蟹膏皮凍一起，一咬滿是鹵汁，配著沈時親自調的醋汁相得益彰，堪稱完美。就沈時舀了兩碗粥端出來的工夫，蘇晚已經吃到了第三個。
“小心燙。先吃點別的。”沈時把粥擺到她麵前，坐在了她對麵。
兩人吃著早餐，沈時又問了她中午想吃什麽。
蘇晚看著麵前雖不算琳琅滿目，卻也豐盛十足的早點，“我這正吃著早點呢，你讓我想中午吃什麽，我也想不出來啊。”
沈時笑了笑，往她麵前夾了個小籠包，“那就晚點再想。吃吧。”
“嗯。”蘇晚夾起那隻小籠包，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昨天不是說晚上回老宅吃嗎？你別忘了啊。”
“嗯。知道。我待會兒就告訴媽，也省得他們忙得火急火燎。”沈時道。
蘇晚點點頭。按照沈宅那幫長輩的性子，要他們隨便弄些家常便飯是不可能了，還不如多給他們些時間準備，省得臨時忙得人仰馬翻。
想到晚飯回去又是一頓豐盛晚宴，蘇晚突然不想午餐時間的到來。
她昨天在辦公室的時候，被清潔的員工翻出了她以前讓人在這備的體重秤，心血**就稱了一下，這一稱倒把她嚇了一跳，雖說還在正常體重範圍內，但和她上一回稱的實在相差太多。
她想了想，應該還是沈時廚藝太好，又把她愛吃的東西記了個遍，不知不覺中竟被沈時喂胖了那麽多。讓她都沒敢好意思跟沈時抱怨，更說不出這體重，想著在不知不覺中減掉完事。
“中午我可能沒時間和你一起吃飯。”蘇晚猶疑地看著沈時。
“嗯？”沈時看著她，“有事嗎？”
“……嗯，”她點點頭，“有事。”減肥。
沈時向來不追根究底，既然蘇晚這樣說了，那他自己在公司打發午飯就行了。“那我就在公司吃好了。你要是臨時有變動沒飯吃，告訴我。”
“嗯。”蘇晚重重嗯了一聲，卻低頭喝著粥，還專挑米湯喝，一臉若有所思。
沈時不動聲色地看她，給她夾了塊叉燒，又夾了一些什錦小菜，果然看到她隻顧著吃小菜，肉動都不動，嘴角一抽，默不作聲地笑了笑繼續吃早飯。
吃過早飯，沈時去廚房收拾，蘇晚便揚聲道，“我去收拾一下，你好了就去上班，不用等我。”
“好。”
蘇晚這一收拾，直到沈時把廚房和餐廳收拾的光可鑒人，也沒見到她的影子。
搖頭笑了笑，隻能替她把車從車庫裏倒出來停在院子裏，這才拿了西裝外套開車去公司。
在沈氏大樓下，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沈時才在停車場下了車，旁邊就走來了杜珊。
“總裁，早。”
沈時點了點頭，視線卻堪堪隻從杜珊身上掠了過去。
這次杜珊也不知是突然開了竅還是怎麽，竟然打完招呼，便朝沈時點了點頭就往大樓去了，直到進員工電梯，頭都沒有回過，比其他員工見到沈時還要淡漠。
公司的人都多多少少直到杜珊愛慕沈時，所以也常在背地裏拿杜珊追求沈時的事開玩笑，可今天卻見杜珊竟然破天荒地走在了總裁前頭，頭都不回，這樣子，就像被下了降頭似的，這也太不杜珊了。
眾人交頭接耳，“你們說怎麽了？難道是杜總另結新歡？”
“呸，總裁壓根跟她沒什麽，這怎麽叫另結新歡？”
“移情別戀？”甲趕緊改口，眼巴巴等著附和。
“勉強。”乙點點頭。
丙道，“這昨兒才陪總裁去出差，今天就移情別戀了？”眼一瞠，恍然大悟道，“難道是那個餘總？！杜總看上……咳咳，總裁……”
此言一出，其餘人忙噤若寒蟬，陸續道，“總裁早。”
“總裁早。”
平時裏沈時遇到員工同他打招呼，都會淡笑著點頭回應，可今日卻先聽到他們背後說三道四，談論的還是公司的高管和重要合作對象，一雙墨眸隻冷沉沉從一幹人麵上掠過，連點頭都沒有，便進了總裁直達電梯。
那些人倒提一口氣，直到電梯門關上，他們才鬆了口氣，一溜煙散了。一整天都提心吊膽，就怕上頭找他們麻煩。
沈氏是有明文規定的，不允許員工背後私下議論同事，至於議論老板就更不用說了。尤其沈時的脾氣他們不是不知道，自然嚇得魂不守舍。連今天作為旁觀者的前台小妹都提心吊膽了一天，生怕上頭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