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問罪

既得了林郡陽的首肯,沈時也無心再坐在這同林郡陽打太極,一撣微微出褶的西裝褲,起身拿了那份口供便淡笑著眼望著林郡陽。

林郡陽雖有不甘,可如今也沒法,何況那其中一成股來自他名下,這價錢可說是天上掉了餡餅,同他往常暗中利用職權低價回扣給其他的董事已不可同日而語,心下也有些竊喜。

自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他態度自然好了些,神容緩和,隻落到沈時手上那份口供時,微微大了瞳孔,笑道,“沈總,既然你我一拍即合,各取所需,那這文件……”

沈時笑著抬起手來,目光淡遠地落在口供上,“林董想要?”

說著便在林郡陽滿眼喜色中遞了過去,卻道,“不過是副本,軍區還多得是,林董既要欣賞尊夫人的高明手段,便拿去吧。”

語罷,已然遞到了林郡陽麵前。

林郡陽滿臉醬色,一時拿也不是,不拿又拉不下臉,最後還是換了神容,強顏歡笑道,“不過是讓沈總收著,莫讓有心人看到,壞了你我初衷。我要它何用。走吧,我同你去辦理手續。”

“拿著費事,林董就地碎了吧。”沈時遞過去,瞧了眼辦公區靠牆一角的碎紙機。

“也好。”林郡陽當即接了過來,雖是副本,留著終究是個禍害,碎了省事。

很快,沫狀的紙渣子便從碎紙機出口出來。這碎紙機是林郡陽特意從德國進口的,保密性極好,他為人謹慎,自然滴水不漏,像碎紙機這種極容易讓人拿住把柄的自然要下血本。

沈時看著那沫狀渣子簌簌落盡,淡笑著看著一臉神清氣爽過來的林郡陽。

“沈總,走吧。”

商務部門的經理親自操作,不消十五分鍾,合同公章一切完善,沈時的名字已然入了蘇氏董事會名單裏。但這緊緊是一成股。

另一成,林郡陽自然不會讓公司的律師顧問操手,他約了私下禦用的律師,沈時自然也留了一手,讓沈氏的劉律師一道公證,這才算齊活。

如今,沈時手裏已有了兩成蘇氏股份,雖其中一份隻是新股,但加上那一成原始股,已然可與蘇氏董事會其餘人比肩,一些小董事也隻沈時所有股份的一半有餘。

沈時將兩份合同交給劉律師。轉頭對林郡陽道,“林董,合作愉快。”

林郡陽自然而然朝沈時伸了手,對麵的沈時卻笑而不接。

隻一句,“晚晚還在家等我接她去醫院,我就失陪了。記得下次例會派人通知我。”

林郡陽伸著手略微尷尬,麵上微微一僵,又聽她提到了蘇晚的傷,自然知道如今雖未合作關係,可到底這合作來的不光彩,當下也沒臉怨懟,隻愧道,“晚晚要是有什麽需要,蘇氏醫療團一定傾盡全力。”

沈時瞟眼看他,忽而似笑非笑,盡是警告,“林董嚴重了。她很好,不過小傷,否則,您如何能逢凶化吉。”

一句輕飄飄的話,似泰山壓頂扔在了林郡陽心上。旁邊又是雙方律師,連帶著負責遞送的助理,他自然拉不下臉,等沈時轉身後,即刻冷了臉,轉頭對他的律師道,“合同收好,記得保密。”

“自然自然。”這律師替林郡陽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自然了解這事的重要性,又極諳此道,忙道,“我辦事,林董放心。”

林郡陽點點頭,想到那入賬的數字,氣便消了大半。

他機關算盡,不過也是為利。沈時既讓他嚐了這麽大個甜頭,忍一時氣也是應當。隻是張豔茹……

想到她竟然敢背著自己做那種事,還愚蠢地找了那幫沒用的人,讓他白白受了許多閑氣,自然咽不下這口氣。錢是錢,但這臉卻是因張豔茹丟的!他自然不會讓她白白逃了去。

便掏了手機要給張豔茹打電話,不想沈時的電話便來了。

“林董,方才落了件事要讓你幫忙。”沈時說的淡然。

林郡陽忙道,“哪裏哪裏。沈總嚴重了。”如今與沈時麵對麵打了交道,又見他如此大手筆,自然不敢再妄稱賢婿,“如今你我同在蘇氏董事局,有事沈總盡管開口,林某自當盡力。”

“是這樣。聽說晚晚先前因學曆的事被臨時董事會討伐,我竟才知道。不知林董當時在不在場?”林郡陽正結舌,又聽沈時道,“剛才來的匆忙,倒忘了把晚晚的畢業證帶來請林董過目好做個見證,省得以後再有這種無謂的事,白白讓我夫人受辱,教沈某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沈時一言一語都說的極為淡然,可字字卻如金石擊玉,同時又把先前的話鋒一轉給了個林郡陽台階下。

林郡陽自然慌忙接了這台階,連連道,“這事是我管理不當,底下人求證不嚴,我這一時為了壓下公司內部的流言才不得不讓晚晚在這風口浪尖退出去避嫌,鼓動的幾個董事我已經訓斥過了,沈總放心,晚晚是我的女兒,我自然不然讓她真的受委屈。左不過也是為了做做樣子,平息公憤,沈總可別誤解了我的愛女之心啊。”

那頭沈時微微嘲諷式地勾了勾唇。語帶三分笑意道,“樣不樣子,別再有下次就行了。林董事忙,沈某就不多做打擾了。”

“好好。沈總有事便與我聯係。日後你我合作的地方還多著,可千萬別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壞了情分。”轉眼又續道,“晚晚的身體重要,待會兒我就讓阿紅燉了湯給她送去。這孩子打小就吃慣了阿紅的手藝,要是沈總不介意,也可讓阿紅日夜照看她,這孩子打小沒了雙親,我一人自然顧不過來,阿紅也算是一手帶大她的,曉得她的脾性口味。”

沈時微微笑了眼,“回頭我跟她商量商量再給你答複。”

“好好。沈總先忙。有事聯係。”

掛了電話,沈時撥通了蘇晚的手機,“晚上想吃什麽?”

蘇晚正在家裏滿世界找配控室的鑰匙想偷偷洗澡,正翻到床底下,突然手機一響,倒把她嚇了一大跳。

慌忙起身拿了陷在被窩裏的手機,緩了緩才接通。“喂。”

她聲音柔的出水,帶著刻意的嫣然。沈時一聽便知她必然沒有安分在家休息。

笑道,“晚晚,你洗澡了嗎?”

這頭蘇晚一聽,愣了半天神,心道,沈時不會知道她在找鑰匙嗎?家門外雖然都有監控,可進了大門便沒了,這臥房裏自然更不會有,便確定沈時不過隨口試探。

便無辜道,“你不是把總閥關了要請人檢測安全嗎?沒有水我怎麽洗呀?”

“哦。”沈時恍然大悟狀,“我都忘了。配控室的鑰匙還在我衣服口袋裏。”

蘇晚第一時間便瞄向了掛在牆角衣架上的西裝。還未邁步走過去,便聽沈時慢慢悠悠道,“被我帶出來了。”

“……”蘇晚默然,繼而翻了個小白眼。

等沈時再問,“你晚上想吃什麽的時候,”蘇晚已經沒有氣力回他了。隨口敷衍道,“隨便吧。我不餓。”

這會兒她隻想洗個澡,換身衣服,剛才兜了一圈兒找鑰匙,早已出了一身薄汗,衣裳粘膩膩的貼在身上,難受得緊。

便道,“你回來吧。不然我們今天出去吃?”

她腦子裏已然有了對策。

那頭沈時道,“也好。再有十分鍾我回來。”

聞言,鳳眸狡然一笑。溫婉如風,“我等你。”

那頭林郡陽已然回了肅園。

一進門,便瞪問匆忙趕來的傭人,“太太呢?”

他口氣很是不好,那傭人嚇了一跳,心有戚戚不敢多話,張豔茹的性子在宅子裏的人都知道,當著林郡陽的麵溫柔賢惠,背地裏訓斥人來一點不含糊,她不敢去撞這個禍頭,正垂著眼不敢說話。

林郡陽見她這模樣更是來氣,虎視眈眈地剜了她一樣,沉聲道,“這家是我做主還是她做主?!”

聽到開鐵門聲而匆忙收拾一番下樓來的張豔茹正巧聽見,心中一駭,慌忙閃身貼著樓梯牆掩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出。

暗殺蘇晚的事她雖然暴露,可她一點也不後悔動了這念頭,怪隻怪她哥哥不濟事辦砸了,但到底這事太大,如今又落到了林郡陽手裏,她自然害怕。

而那邊傭人已迫於**威支支吾吾說了出來,“太……太太回家便上了樓,我並沒見到她下來。”

張豔茹聞聲,絕望地閉了眼,隻覺貼著牆的身子漸軟,膝頭已曲了下來。

忽聽耳邊林郡陽斥道,“下來!”她一驚,竟貼著牆癱坐了下來,好在層層樓梯都鋪了地毯,有足夠的摩擦力沒讓她摔下樓來,可尾骨恰好硌在台階棱角也夠她受的。

可這會兒她已然顧不上了,慌忙站起來,畏畏縮縮地挪著步子往下去,一雙平日或精明或柔媚的吊梢眼此時卻像見了獅子的幼狼般,空有爪子和狡詐,卻再無用武的勇氣。

張豔茹畏懼著下了樓。

那邊蘇晚卻一臉喜色地下樓來。門前沈時的車已駛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