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掃除障礙

蘇晚一雙鳳目微斜,半邊嘴角掛著篤定得逞的一抹淡笑,心等著沈時妥協。

孰料沈時卻淺笑道,“那我待會兒給你帶一份回來。你在家休息也是好的,省得在外頭磕了碰了我心疼。”

蘇晚一口氣噎在嗓子眼,笑眼瞪著沈時,隻動了動嘴唇,已無話可說。

沈時輕笑出聲,上前攬了蘇晚的右臂,將她輕推著帶到了樓梯口,“你先去吧,我去把總閥開了。”

蘇晚喜不自勝,一雙鳳眼滿是喜色,想要隱藏卻已然漏了半汪笑意出來。

才換了拖鞋拾步上了樓梯,身後沈時便添了句,“等我上去給你洗。別弄濕了傷口,才長了嫩痂,碰了水一軟又得重新長,到時候留了疤襯衫都沒法卷袖口,你自己掂量掂量,我先去開閥。”

沈時說完便折身去了配控室。

留下蘇晚默然半晌,再上樓步子已然緩得不能再緩,終是等了沈時過來才褪了衣裳洗澡。

浴室裏燈光開得暗,又是老夫老妻,也沒什麽不好意思。

蘇晚始終被迫抬高了一條左臂,任由沈時替她衝洗,憋了一天,被溫水從肩籠罩起來的感覺真好,像是獲了新生一般。

洗幹淨後,換了衣裳,沈時又細致地為她洗了頭,全程伺候她直到吹幹了發,連麵上的保濕乳都是沈時替她抹的,蘇晚覺得自己就像個提線娃娃似的,但這種被人嗬護備至的感覺還是挺好的。

上了層薄妝,蘇晚替換了出門的衣服,便同沈時關門上了車。

才上了路,林郡陽的電話便來了。

蘇晚第一感覺便是林郡陽恐是來質問她為什麽沒上班的事,心道難道是沈時忘了替她請假?

心中猶疑,接了電話,那頭卻急匆匆來了句關切,“晚晚啊,爸爸聽說你受了傷,怎麽樣了啊?有沒有事?要不要我讓醫療團的人給你會診,做個全麵檢查啊?”

他問得很是迫切,話裏話外都是濃濃的慈父之情,連她身後腫了半邊臉,眼角烏青的張豔茹都有些弄不懂林郡陽到底是真把蘇晚當親女兒了,還是不過戲太足。

蘇晚微微疑惑,抬頭看了看正開車的沈時,勾了嘴角,淡道,“沒什麽事,不過受了些驚嚇,明天去上班也是可以的。”

既然林郡陽的電話都來了,那她也隻能客套一句,若是林郡陽真非逼著她明天就去公司報道,那也可以。好在顧九的傷藥極好,她的傷口雖長卻淺,如今結了痂,在辦公室又不用幹什麽重活,左不過是她自發地記錄些舊案整理一下,並沒有什麽能碰到傷口的要務。

林郡陽忙道,“什麽話,這麽大的事,當然得多休息幾天。這幾天我忙得很,才鬆快下來,這麽大的事,那些負責的主管安保怕我追究竟瞞著我。還好你沒事,不然爸爸這心……”

蘇晚在電話那頭淡淡一笑,“沒事,我不過是受了些小傷,不礙事。既然公司不忙,那我過幾天再去上班。”

“好好。我已經讓阿紅給你煲了湯。待會兒就給你送過去。順便我就讓阿紅在你那住下還是怎麽樣?你既然傷了自然要有人好好照顧你的,沈……姑爺畢竟人多事忙,一時也有顧不上的,你是我們蘇氏的掌上明珠,怎麽能傷了也沒個人照顧的,說出去多不成體統。”

蘇晚微微笑了眼,“那就麻煩紅姨過來住幾天。隻怕肅園裏少了得力的人,忙不過來。”

“哪兒的話,家裏的事你不用操心。我現在就讓阿紅收拾了過去。我派司機送她去。要不,我跟著一塊兒去看看?”

蘇晚心中生疑。怎麽林郡陽突然這麽關心自己,頗有些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架勢。不會真是他動的手腳,這會兒欲蓋彌彰?還是怕輿論又把他推到風口浪尖,急著套近乎洗白來了?

蘇晚道,“不用了。我跟沈時正在外頭吃飯,待會兒回去,你讓司機送了紅姨在小區門衛,自然有人接她,小區裏不讓外頭的車子進來。”

林郡陽本就是客套一聲,既然蘇晚這樣說,他也樂得少跑一趟,便道,“好,那我讓阿紅慢點兒去,你們不用急著回來。”

“好。”

掛了電話,蘇晚看向沈時,淡淡撇了嘴一笑,“他怎麽突然這麽熱情?之前我們在飛機上遇襲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麽火急火燎,這回輿論還沒起,他倒急著表白。”

沈時淡淡一笑,避重就輕。

“夫人,為夫有事稟報。”

蘇晚疑眼看他,“什麽事?”

“為夫才入了蘇氏董事局。以後與夫人不隻是夫妻,也是同僚了。怎麽樣?這事值不值得好好慶祝?”

蘇晚倒沒想到是這事。一雙眼既驚且笑,“你怎麽突然想到入股蘇氏?”又微微垂了眼,複又看他,“林郡陽這人向來謹慎小氣,怕也不會那麽輕易讓你入股吧?他就不怕你成為我在蘇氏的助力?”

這一層,林郡陽未必想不到。可聽沈時的話,入股的事已然是過去式了,她還挺好奇到底沈時是怎麽讓林郡陽首肯的。

沈時淡淡一笑,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道路,淡笑道,“我名言告訴他,我就是為了討夫人歡心入的股,他許是見我誠心,開的價碼又足夠令他動心,就答應了吧。”

沈時說的隨意,蘇晚卻不太相信這兩點理由會讓林郡陽那老狐狸見小利而忘大利。

林郡陽雖爭名好利,可也不是那麽淺薄的人,否則以他當年的身份,是怎麽也不可能以一個外姓人將蘇氏董事長的位置穩坐到今日。

可沈時既然這麽說,蘇晚也沒有必要太去較真追究,可想到他提到的價碼,不禁心疼,“你不會出了什麽天價吧?幾成股?”

“還好。得了兩成。一成原始股,一成新股。”這事沈時並不想隱瞞,等時機成熟了,這些股份終是要轉到蘇晚名下的。

蘇晚想了想,“林郡陽自己的原始股?賣給你了?”

她雖然對蘇氏如今的內部實況不是太了解,但以她以往在林郡陽辦公室玩耍聽來的消息,蘇氏如今已經沒有多餘的原始股了,所有原始股早已各有其主,包括當年蘇晚父母的股份,多數也被林郡陽臨時占為己有,而後期擴充的新股也多是以散股出售,這麽多年下來,能餘下一成新股已是不錯。那原始股必然是從董事會的某人身上轉賣出來的。

而胡董之流,自己也不過隻有一成或一成不足的股份,沈時得到的那一成,自然不太可能出自他們。

可林郡陽……會舍得把這麽多年積攢的股份轉賣給沈時?要知道林郡陽到今天能蟬聯幾屆董事長,靠的便是個人持股最高的優勢,少了那一成股,若被人知道,那他這位置都岌岌可危。想拉他下馬的人並不少,其中便包括了一直趨附在他手下的幾個老董事。

商人重利,結黨拉派也不過是為的一個利字。今日有利可圖才稱兄道弟,明日誰是座上客便要看這莫測時局。誰都不想永遠屈居人下。尤其是趨炎附勢之徒。

沈時點點頭。“他私下轉售的,讓我不要張揚。”

蘇晚嗤笑一聲,又對沈時落在後視鏡裏的側臉笑眼道,“那你出的價一定很高。”

“還好。為夫也是在商言商。遲早是要賺回來的,夫人不用心疼。”

蘇晚輕哼一聲,眉間的笑意卻始終淡淡的不落。

她本以為沈時先前說出去有事是為了什麽,沒想到是背著她去給她鋪路了。

他總是這樣,不動聲色,卻總在暗處為她掃除一切障礙,有路鋪路,無路架橋,什麽都為她打算好了,甚至比她自己為自己著想的還要多。如此深情,雖不言語,卻比之空泛甜言蜜語更令人暖心安然。

兩人去了一家新開的餐廳。

菜色不錯,雖不及聚緣齋和七叔的手藝,到底新鮮,蘇晚又難得哄了沈時讓她洗澡,胃口也開了不少。

兩人足吃了個把小時才出了店門。

外頭已是華燈初上。

紅姨的電話不久就來了,問他們什麽時候回來,湯已經上了爐子,家裏也打掃了一遍,又問還有沒有什麽別的要做,省得等他們回來了再耽誤時間又吵鬧不得休養。

蘇晚這才想起紅姨差不多該到了,卻沒想到的這樣早。

匆匆聊了幾句便讓沈時快些回去。

兩人開車進了小區,遠遠還未到門口,便看到從屋裏透了光出來,暖融融的橙色在窗口透出來,在這滿目夜色中分外溫馨。

還是第一次晚上回到家,遠遠看到屋裏亮著光,這種感覺說不出的舒心。

蘇晚仰頭看著,淺淺勾了唇。

才開了鐵門,車子開進去還沒多會兒,裏頭的宅門便開了,紅姨滿眼喜色地出來,站在門口盈著笑等他們停好車,等車前燈一暗,忙迎上去替蘇晚開了車門,邊又朝沈時道,“姑爺。”

沈時亦回頭彬彬有禮地笑著。

紅姨扶著蘇晚下車,沈時那邊也拔了車鑰匙下了車,順手關了車門。

蘇晚還未說話,紅姨便不好意思道,“怎麽樣?我是不是催著你們回來了?你們吃飽了沒?要不要我再做點?拿來的蟲草雞湯還溫著,我再給你熱熱。”忙又看了沈時,“要不姑爺也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