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為了什麽
九點多的B市大馬路上,車子不少,但有條不紊,並不似高峰期般擠擠挨挨,一路上還算順暢。從家到醫院,不過用了十來分鍾。
蘇晚下了車,伸手攏了攏被風吹開的前襟。
沈時鎖了車,走過來擁著她進了醫院大樓。溫暖的臂彎裏像是一個背風的港灣,溫暖又堅實。
進了醫院大樓,沿路遇到的幾名醫患都不約而同地上下打量蘇晚,看到她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人一般,隻是在看到她旁邊的沈時後,忙又移開了眼,裝作不經意地擦肩而過。
蘇晚倒沒放在心上。
她這樣的身份,從小到大接受過的異樣眼神數不勝數,到了她這個年紀,早已習以為常。
隻是不知道這次又是因著什麽事。
直到兩人往裏走過半條長廊,路過護士站門口,才聽到裏頭傳來的輕微新聞播報。
抑揚頓挫的播音員聲音清晰地竄進蘇晚耳裏。“昨日傍晚,蘇氏大樓發生殺人未遂事件。蘇氏千金蘇晚遇襲,歹徒已伏法,蘇晚境況如何不得而知。後續問題,我們將繼續追蹤報道。”
蘇晚聽到這,終於知道那些人的眼神是為了什麽。
這會兒她聯想到的卻是如今的新聞實在太後知後覺,過了整整一晚,又過了半個早晨,早間新聞竟然才報道這件事。果然如今越是新聞界的大拿越是播一些陳湯舊藥,想必那些網媒早在昨晚第一時間就出了第一手資料了吧。
隻是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麽瘋傳的,竟然讓路人甲乙丙用看到詐屍的眼神來打量她。
兩人沿路往顧九辦公室去,蘇晚將一路的注視自動屏蔽掉。
直到進了顧九辦公室,才終於得以清淨。
顧大夫隻淡淡抬頭看了看開門進來的人,起身走到靠窗的床位旁,將消毒器具和傷藥一一打開,等蘇晚走過去坐下掀開一側鬥篷,便動作極快地替她檢查了傷口。
邊對沈時淡淡道,“沒事。”
一分鍾後,已經將蘇晚的傷口全權處理好了,又在沈時的要求下,替蘇晚固定了長長的紗布。
要不是蘇晚極力要求從簡,八成又得被裹成一顆粽子。這回還好,隻剪了一條雙層紗布用醫用膠帶固定在傷口四邊,好在灑在上頭的一層厚厚藥粉不至於蹭掉。
“幾天能好?”沈時替蘇晚攏好鬥篷,抬頭問顧九。
“三到七天。”顧九仍是聲音冰冷,擰好了最後一個瓶子便到一邊用消毒水洗手。
沈時扶著蘇晚起來,想了想,又問顧九,“三天還是七天?”
顧九回過身,眸色冰冷地看了看蘇晚,“不碰水三天,碰水七天,碰的頻繁半個月。”
蘇晚默默垂了眼。這不是在禁止她洗澡嗎?
這話茬要怎麽接?
而旁邊的沈時並沒有準備放過她,聲音微沉道,“晚晚?”
“嗯?”蘇晚眼神無辜地抬頭看他。
沈時盯著她道,“聽見沒有?”
沒聽見,可以嗎?
蘇晚自然不敢這麽說,隻揚了官方式微笑,緩緩點了點頭,“知道了。”
大不了每次都背著你洗咯。
“正好家裏的熱水器可以讓人來排查,把總閥關了吧。”沈時淡道,蘇晚一驚。
卻聽他目光柔和,麵帶微笑地看著自己道,“記得提醒我回去就關了。”
他們的別墅裏上上下下包括客房自帶的,統共有八九間衛生間,每個衛生間都配備熱水器,都是從一處水源單獨供應冷熱水。而總閥在一樓的水電室,為了安全,鑰匙都是由沈時保管。
如果關了總閥,別說背著沈時,就是沈時出差一個月,蘇晚都別想在家裏洗澡。
這也太狠了……她隻是想每天洗個澡而已。她會小心的啊。
可這話她也不能說。
隻關心道,“這也太不方便了,你要洗澡怎麽辦?還是……”
“我去辦公室洗。沒事。”沈時的手溫柔撫摸著蘇晚的發,目光也是春水般的溫柔,可蘇晚卻怎麽都不是滋味。
顧九嫌這兩個人在這吵,他最近正在研究一項實驗,需要安靜。
剛準備趕人,門口就跳進來一個嬌小靈動的聲影。
“晚晚?!你怎麽在這?!來,嚐嚐我剛做的豆沙包!來來來。”
寧憐一雙水潤的眼在看到蘇晚後驚喜萬分,忙拎著手提袋跑到顧九桌子邊,單手挪開了一堆資料,推的那叫一個七零八落。
可顧九由始至終都沒有半點不耐煩,一雙冰冷的眼在看到寧憐後破天荒地泛起了溫柔,和方才單獨麵對蘇晚和沈時時判若兩人。
而寧憐仍是十年如一日的熱情。從保溫袋裏一一拿出筷子和餐盒擺到桌上。
看著桌上唯一的一雙筷子,猶疑半晌,伸手拿了遞給蘇晚,笑眯眯道,“晚晚你吃。”
蘇晚咽了口口水,根本不敢看那個密封餐盒裏的豆沙包是什麽顏色,微微笑著眼道,“我吃了早餐才來的。再吃就吐了,對身體不好。”
“那好吧,真可惜。”
蘇晚對寧憐轉身給顧九遞筷子的背影翻了個小白眼,心道,大小姐,你那一臉高興壓根沒看出可惜。
可寧憐也不是小氣。實在是這是她趕早偷偷給顧九做的早點,就是為了襯著寧母沒起來,趕緊毀屍滅跡做好了跑出來送給顧九,以表達炸了他家廚房的歉意。
這份豆沙包意義重大,所以她一路興衝衝地來,實在舍不得給別人分享。幸好,蘇晚一點兒也不想分享。
見顧九一雙筷子握在手裏就是不吃,一雙冰眼時不時瞟向她跟沈時,擺明了要趕人,隻是礙於寧憐在。
蘇晚是個識趣的人,當即轉身對沈時道,“那我們先回去吧?”
再待下去,她真怕顧九會甩兩把手術刀過來。
倒是寧憐一聽她要走,忙拉住她道,“晚晚別走。我還想讓你陪我挑幾件過年的衣服呢。我媽今天也看了新聞,說擔心你,我出門的時候,她趕著出來讓我要來看你。
寧憐巴巴地看著蘇晚,“說要是你沒出什麽事就好,要有什麽不好得立刻告訴她,她要親自來看你。我當時手裏拿著豆沙包怕被她發現,就胡亂應了,這會兒才想起來。晚晚,你怎麽樣?有沒有事啊?”
寧憐巴巴地看著蘇晚,“說要是你沒出什麽事就好,要有什麽不好得立刻告訴她,她要親自來看你。我當時手裏拿著豆沙包怕被她發現,就胡亂應了,這會兒才想起來。晚晚,你怎麽樣?有沒有事啊?”
說著,上下輕輕摸索了蘇晚一通,關切道,“沒有傷著哪裏吧?我看你好好的,是不是有什麽內傷啊?讓顧九給你檢查了嗎?”
“她沒事。”
蘇晚才笑著,還未開口,旁邊顧九便冷颼颼飄來一句,那聲音雖冰冷沒有什麽感情,蘇晚的第六感卻從裏頭聞出了醋味。
再看寧憐的小手還摸在自己腰上,鳳眸暗笑,右手忙不動聲色將寧憐的小手順了下來,柔聲寬慰道,“沒事。就是破了點皮,顧九已經替我包紮了。就快好了。”
寧憐一聽,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
忽然又一凜神,瞠著眼看她,“到底是什麽人?你認識嗎?”
蘇晚暗暗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寧憐見狀,目光微微垂下,眉頭難得地微擰著,半晌才道,“那你要小心些。怎麽最近你們倆總遇到殺手。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非要置人於死地呢?或者不好嗎?”
寧憐是從小抱著蜜罐子長大的,從出生起就被寧母護在象牙塔裏,所以從來不知道外頭的凶險,覺得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好人,也隻有在遇到蘇晚後,才因著她的際遇知道這世上原來還有林家那樣凶險歹毒的人。
可林家的人再怎麽樣,可到底沒有親手傷過蘇晚,沒有要她非死不可,可蘇晚和沈時自從結婚後,便遇到了兩次陌生人的襲擊,都是惡意的刺殺,別說是寧憐這樣單純的孩子,就是寧母那樣的老江湖,都覺得駭人聽聞,這才早起看了早間新聞就連睡衣都來不及喚就叫住了要出門的寧憐囑咐她一定要慰問蘇晚。
蘇晚見寧憐鬱結難當,忙笑著拍了拍她的肩頭,反而安慰她,“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過年想穿什麽風格的衣服?買成衣還是定製?”
索性,蘇晚直接轉移了話題。
寧憐見蘇晚確實沒什麽大礙,再一聽衣服的事,忙打起了精神,小嘴一張,卻又瞟了眼一旁吃著褐色豆沙包的顧九,側過頭偷偷同蘇晚耳語。
“什麽過年的衣服,是我要見顧九家長,不知道到底穿什麽衣服合適。你有經驗,幫我看著點。”寧憐挑著眼,一副古靈精怪。
早前顧九去寧家吃飯,寧家提了雙方家長會晤的事,顧九很快便著手辦了。
那邊顧家一聽是顧家,自然很是滿意,兩家約定了下周周末就見麵,而寧憐定的七八套衣服又臨時被她否決了,這不,又讓定製店給她找合適的料子,一邊又想去商場再逛逛,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成衣,要能買現成的,也省了不少事。
蘇晚一聽,不由嗤笑出聲。寧憐忙拉住她。“小聲點。”
蘇晚了然一笑。“那你今天要選好嗎?”
“當然啦。下周,周末。我都快急得頭發白了。”寧憐小嘴一撅,霜打茄子似的歪在蘇晚腦側,唉聲歎氣,“我都準備自暴自棄,到時候隨便穿一套,聽天由命了。”
“噗。”蘇晚翻了個白眼,對她沒轍。
轉頭對沈時道,“那我先幫寧憐挑選衣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