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熬夜

她本不想跟蘇晚正麵衝突,卻不想蘇晚竟然撞了她的車,讓她那樣下不來台,她也不必再忌諱什麽,本來她剛在技師麵前裝了一波,這會兒卻被蘇晚和這丫頭打臉,以後再來,這些人要怎麽看她?

蘇晚淡淡勾了左邊唇角,一雙鳳眼似笑非笑地冷冷掃向杜珊,“知道我是貴人,你是下屬,還這樣跟我說話?也不知道我家沈時是多久沒清理員工了,我這個賢內助是不是該幫他一把呢?也省得他日理萬機,讓底下人作耗。”

“你罵我是……”杜珊瞪眼,破口反抗,可寧憐猛然昂著下巴擋到蘇晚麵前,寧憐雖個子嬌小麵容稚嫩,可到底是出身世家,真發起怒來,氣場比起一個小小的杜珊不知強了數倍,又是在公共場合,倒把杜珊給嚇得三緘其口。

寧憐瞪了她一眼,拉起收了金卡的蘇晚走人,“晚晚我們走。別理這種人。”又回頭對一旁幾次想上前調停卻不敢貿然行事的大堂經理道,“以後這個人再進這家店,我寧沈兩家就絕不再上門。”

經理一駭。半天才反應過來,對著已踏出店門的蘇晚和寧憐喊道,“寧小姐放心,我們一定會嚴格執行的。您千萬消氣,改日我再登門道歉。”

開玩笑,寧家和蘇家本就是他這家店的頂梁主顧,如今蘇大小姐又嫁進了沈家,那是三家一個鼻子出氣,真要有什麽怨懟,豈不是讓他這家店喝西北風去,這兩家在豪門貴婦圈子裏可是風向標,到時候別說門口羅雀,八成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都不用衡量,他就忙親自把杜珊轟了出去。

“這位小姐,求您高抬貴手,我們店小利薄,實在得不起這兩位主,還煩請您以後上別家做護理,拜托您勒。”說著,就把杜珊半推半請地趕到了門外,連一直大敞的店門都關了起來。回過頭又百般囑咐,“你們都記住這位顧客的臉了?”

“記住了。”幾個親自接待過杜珊的女孩忙點頭。

“那以後就記住,千萬別讓她進來。長得像的也不行!”

“好的,經理。”

寧憐怒氣衝衝地拉著蘇晚出去,氣不打一處來,“這人誰啊?怎麽那麽沒教養。她是沈氏的員工?”

寧憐不認識杜珊,但剛才蘇晚同那女人說的話她還是聽清了。可既然是沈氏的員工,怎麽那麽沒眼色,竟然對總裁夫人那麽趾高氣昂,肆意挑釁,是不是腦子有泡啊?就是再不懂與人交際,可什麽人能得罪,什麽人不能得罪,也該清楚吧。

這不是自斷後路嗎?

蘇晚半笑半諷地眨了眨眼,“聽說喜歡沈時。”

她說這話的時候無甚表情,心裏也難免想起先前杜珊千篇一律重複的意思,他想表達的是,沈時也喜歡她。所以她剛才的表現是在用行動證明自己話的真實性?

說實話,剛才她並沒有想跟杜珊正麵衝突,因為實在沒有必要,杜珊不夠格。但杜珊的態度明顯過分了,寧憐又給她出了頭,她這才不得不出麵嗆白。

她是實在不懂像杜珊這樣的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不管杜珊的話是不是真的,真實性又有多少,可如今她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少奶奶,是沈時昭告天下的夫人,杜珊那樣做法就不怕輿論和道德的指責嗎?她又能有什麽好處?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有時實在揣測不通對方異常行為的初衷。

寧憐一聽,驚道,“她有病啊。喜歡沈時的人多了去了,可敢這麽對你的人,她可是第一個啊。”

“是啊。”蘇晚喃喃道。

寧憐這話,發人深省。

是啊,喜歡沈時的人多了去了,可敢這樣堂而皇之跟她蘇晚對著幹搶沈時的,這二十多年來,杜珊還真是頭一個。蘇晚突然不知道該厭惡這個人,還是佩服她的勇氣和愚蠢。

在他們這樣的家庭之下,多得是因利益結合而捆綁一生的人,從小到大,她也不乏見到許多伯伯在外麵養外宅,死後有私生子來跟原配嫡子奪家產的,可那都是見不得光的人,並不是所有的豪門都像賭王家一樣妻妾不分大小,堂而皇之。其餘的無數人,都是商場利益下的犧牲品,終其一生都要活在黑暗和孤獨裏。

就像杜珊自己說的那樣,她跟沈時身份懸殊。所以,這輩子,她都不可能成為沈時的妻子,即便沈時真的喜歡她,沈家包括沈時也不可能接受這麽一個女人光明正大地跟沈時捆綁在一起。永遠不可能。

所以,這也是蘇晚在與沈時分別七年,對他的現狀一無所知下還能跟他簽訂這份形式婚姻的籌碼。她蘇晚再舉目無親,那也是名正言順的蘇家繼承人,蘇氏唯一的千金,但憑著這身份,就能在沈家和名媛圈子裏屹立不倒,這是杜珊終其一生都可望不可即的。

“晚晚?你怎麽了?”寧憐察覺到蘇晚的不對勁,停下步子站到蘇晚麵前打量她。

蘇晚向來很善於偽裝自己的情緒,寧憐一直都知道。但是閨密這麽多年,蘇晚有什麽情緒變化,她是不需要用眼睛去看的,隻是站在她身邊就能有所感覺,這也是她們惺惺相惜的默契。

蘇晚聽到寧憐的擔憂,忽而眼睛一亮,笑得無聲無色,眨了眨眼睛,依舊是明眸善睞,豔麗生輝,聲音也帶著脆聲的笑意,“怎麽啦?”

寧憐見她這樣,一時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偽裝怕她擔心,還是真的剛才隻是一時恍神,但也不好追問,知道蘇晚這性子,問也白搭,便道,“沒什麽。零食還去買嗎?”

“買啊。不然等會看電影吃什麽呀。”蘇晚笑道,一雙鳳眼又成了月牙,與前頭夜幕皎潔的明月遙遙呼應,卻比那月色更光華絕然。

寧憐挽著蘇晚去超市,路上突然冒出一句,“晚晚,沈時是喜歡你的。小時候就是,我知道。”

“嗯。我也知道。”蘇晚附和道,並沒有怪她突如其來這麽一句。

隻是,七年的光影,兩小無猜不過是少年時。此後千山萬水,杳無音信,到底發生了什麽,又有誰能夠保證呢。

她相信沈時,哪怕現在。可是,人的情感是那樣的隨風異變,並不是本人或是過往的記憶可以肆意控製的,因為人不是機器啊,有血有肉,眼睛會自動看向好看的東西,舌頭會渴望誘人的味道。如果這些本能可以像程序一樣控製,那也隻是一個木頭人木然的責任感罷了。

原來,人心真的是會越來越貪婪的。得隴望蜀,巴不得盡善盡美。

從前,她隻想要沈時能扶持她搶回她的東西,甚至能因為利益轉身就同才發生衝突的人簽下一紙婚書,現在,她卻越來越食髓知味,沉浸在那張沈時灑下的蜜網裏,越陷越深,早已身不由己。

蘇晚仍是麵容微笑,跟著寧憐在超市裏挑選了許多零食和家用品,有時看到情侶式的東西總忍不住要買兩份,可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寧憐跑到遠處去貪玩,她卻又把架子上的東西重新放進了購物籃。

這樣的患得患失,她不得不承認,她還是被杜珊給影響了。

像是為了破除心裏的迷障,蘇晚特意把購物籃子拍了張照片發到了沈時手機上。

這會兒,沈時怕是正在公務。為了怕失望,蘇晚發完照片便把手機靜音放進了口袋裏。她不願意失望,不願意再被外界的瑣碎所幹擾。等沈時回國了,他們仍舊還是金童玉女,深情夫妻啊。

無論那七年發生過什麽,或者什麽都沒發生過,畢竟都已經過去了。就像在肅園那七年的陰暗,如今她嫁給了沈時,不照樣過去了,偶爾想起,但畢竟已經不痛不癢了,不過是過往回憶積攢成的生活閱曆罷了。

“晚晚,你看這個好不好?你想要抹茶味的還是椰子味道的?”寧憐抱了兩盒零食過來,眨巴著眼問蘇晚。

蘇晚回過神來,順著寧憐的手看下去,“椰子味的。”

“那我拿抹茶的。”寧憐樂顛顛地把兩盒零食放進已經隆起小山的購物籃,又跑到了散裝區,“我再去稱點牛肉幹和豬肉脯。”

蘇晚看著她孩子樣,心裏也暖溶了許多,像寧憐這樣無憂無慮的真好,吃得香睡得沉,永遠像個孩子似的,做什麽都不用顧慮太多,畢竟背後有寧家撐腰,寧母的護短性子也讓商圈裏沒有人敢惹這位寧大小姐。就像當年她蘇小晚也是豪門一霸。不過那些棱角早已被圓滑替代,那些密密麻麻的倒刺卻在笑容下反紮到自己肉裏,時不時戳著自己,連委屈都無從說出口。

兩個人推著慢慢滿滿當當的購物車去結賬,把收銀員也嚇了一跳,最後還是動用導購幫著他們把好幾個大號購物袋搬到了車上,兩人才相識朗笑地開車回家。

又是幾番折騰,兩人四手並用才把東西從後備箱搬了下來,客房影音室的沙發根本放不下那麽多零食,攤了一地,活像是小賣部似的。

設備都是沈時從國外訂的最新高配,資源豐富,凡是已經上映的,都能看到,不分國界,兩人從A國新片換到了B國,又突然想看本國經典老電影,蘇晚的興致也被寧憐帶動了,直陪著她鬧到了後半夜,兩人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