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張良計

往日雖然有許多關於他們家的風言風語在外頭流傳,可到底那些都是捕風捉影,即便是有理有據的,多數也是關於張豔茹和林奚,和他林郡陽本人沒有太大關係,所以他雖然動氣可到底是針不紮到自己肉上就不知道疼。

這回他確確實實打傷了張豔茹,如今被媒體抓到把柄,要是張豔茹和林奚兩個討債鬼公報私仇,跟媒體說了些什麽,那他是真得褪層皮。

他又眼見著那段視頻播放到最後,好在裏頭林奚並沒有回應什麽,多是媒體主觀的臆測和小道消息,微微鬆了口氣。

秘書被林郡陽言辭令色嚇得慌忙出去要聯係,才走到門口,林郡陽突然想到,忙喊住她。

“還有,聯係我家裏,今天家裏的人一個也不許出去!公司的人要有誰敢議論,統統給我滾蛋!蘇氏不允許捕風捉影造謠生事!”

“是……”林郡陽麵色駭人,大清早的,秘書見著他那樣凶狠暴戾的麵孔心也凝重起來,直到在外頭帶上了門,這才看著站起來往這邊瞧的助理無奈歎了口氣。“去,給全體員工發封郵件,嚴禁用公司電腦私自上網灌水,嚴禁談論與公事無關的話題,一旦抓到誰違紀,不論是誰,立即開除。”

秘書這話說的隱晦,但也隻能這樣隱晦,總不能真把林家的新聞提溜出來吧?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

助理是剛才跟秘書一起看視頻的,自然懂,一捏鼻子忙灰溜溜去發集郵件。

這頭秘書也慌忙聯係各處,盡力控製住流言的蔓延。

辦公室裏林郡陽眉關緊鎖,一張臉沉的比暴風雨前的天更壓抑森濃,擱在身側沙發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成半爪狀,若有所思。

實在不放心,又親自給家裏打了電話,“喂?給我今天把大門鎖了,誰來都別開,家裏的傭人也不許出去,飲食用度一律用庫存,電話線給我拔了。昨晚的事不許她們亂傳,還有,跟著張豔茹在醫院那幾個,也給我警告了。”

那頭管家連忙應聲。

林郡陽掛了電話,還是不太放心。如今最怕的就是張豔茹那邊開了缺口。那女人向來瘋癲,要是真急了做出什麽事來,一旦她張了嘴,那所有的流言就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了,那時口誅筆伐難以幸免。

保養得宜的手一下一下地敲著,他想這時候由他去醫院親**問最為妥帖,既能親口得到張豔茹的承諾,又能用夫妻深情堵住媒體的口。

怕就怕——張豔茹若是見了麵跟他鬧起來,那就功虧一簣了。

思慮再三,林郡陽這才又撥通了管家的電話,要來了在醫院料理的一個傭人電話,打了過去。又讓她轉交給張豔茹。

張豔茹正同剛起床的林奚說話,讓人安頓林奚的早點,林郡陽的電話就來了。

在媒體上訪時,她就在等著看林郡陽的洋相,等著他開口求饒,所以吩咐林奚千萬不能意氣用事說漏了嘴,否則就失了彈壓林郡陽的籌碼,林奚不情不願地答應了,這才讓林郡陽能安安穩穩坐到現在才打這個電話。

張豔茹看著傭人遞來的手機,嘴角勾笑,順眼看著自己被紗布石膏纏吊起來的腿,嘴角的笑越發深濃了。

林郡陽不仁,就別怪她心狠。

拖延了半天,她這才慢慢悠悠接了電話,也不開口,隻等著林郡陽先說話。現在外頭蹲了一票媒體,她跟林郡陽的情勢也掉了個個兒。

林郡陽在那頭等了半天,從著急到火大,再到忍氣吞聲,本想等著張豔茹先開口好讓他就坡下驢,不想那女人是真小人得誌,半天也不吭聲。他隻得翻了個白眼,沉聲道,“喂?”

張豔茹仍是不知聲,隻朝傭人擺擺手,那兩個傭人給林奚布好早餐便連忙退了出去,門隻開了一條小縫便依次擠了出去又在外頭帶上了門。

門外蹲了一大票媒體,經過醫院保安維持秩序,他們已經退出去了一大半,留下的幾個都是有頭有臉的各報社一線人物,正坐在外頭長椅上,一聽開門聲都齊刷刷抬起頭來,卻見隻有兩個保姆出來又迅速關了門。

他們雖然急於挖到頭條,但到底這是vip病房,林家的地位在那,他們也不敢闖空門,隻能仍舊坐下來守株待兔,等著有什麽大魚上鉤。

屋內,張豔茹一臉愜意,坐地起價,“林郡陽,你想封住我的嘴,就拿能讓我滿意的東西來。不然……”她輕笑一聲,吊梢眼順向門口,“你可以來看看外頭那幫記者,他們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再看看明天蘇氏的股市是順著你的意,還是順著新聞一邊倒。”

她說的極緩,再也不似平時在家對林郡陽的唯唯諾諾,林郡陽把她的話和語氣聽在耳裏,眼一瞪,恨不得把手機砸在地上。可情勢逼人,他現在是沒有擺譜的立場了。

沉默半晌,隻道,“你想要多少?”

“嗬”,張豔茹輕輕一笑,伸過手去輕輕撫摸著膝上厚厚的繃帶,一下一下,又輕又緩,一如她的語氣,“你覺得我這條腿值多少?你隨便給,我看著收。不滿意,咱們就一拍兩散。我雖然也顧惜幾十年的夫妻情分,但我到底是個人,是人就怕死,我可不想下回被你打死,往火葬場那麽一送,你轉頭就娶個狐狸精回去虐待我女兒。”

那頭林郡陽雖氣,可麵對張豔茹這話,他真是啞口無言。

重重哼了一口氣,聲音低得挺不清晰,“要多少,說。”

他不想跟張豔茹再糾纏,如今是爭分奪秒的時刻,隻要一刻不談妥,張豔茹不肯跟他表演夫妻情深,外頭的風聲就一刻不能停,到時候鬧得全民人雲亦雲,他就是演出個奧斯卡影帝來也沒用了。人總是先入為主的。

張豔茹笑道,“我要你手裏一半的蘇氏股份。”

“什麽!”林郡陽對張豔茹的價碼早有心理準備,可實在沒想到這賤女人竟然敢這樣獅子大開口!“你是瘋了還是麻藥還沒過?一半的股份,你知道那是多少嗎?知道那是我花了多少代價多少年的心血一點點換來的嗎?你可真行啊,一個骨裂竟然敢這樣漫天要價,要不我現在過去,你把我腿骨敲斷得了,咱們兩清!”

這個瘋女人!還真他林郡陽是個軟柿子了?

數十載的夫妻,張豔茹自然早料到林郡陽會這樣說,隻淡淡笑道,“我可不要你腿斷,到時候還得我伺候你。兩個傷員對一塊兒,你猜媒體會怎麽寫?你這蘇氏集團的董事長還當不當了?”

“錢我可以給你,這麽多股份不可能!”林郡陽一句話堵死了張豔茹所有的妄想。

張豔茹冷冷一勾唇,“那就沒什麽好談了。阿玲。”

這電話是阿玲的,張豔茹這話是擺明了不會妥協,林郡陽一聽,恨恨要喊住張豔茹,電話卻早被掐斷。

他一時慌了。這女人看來是玩真的了。媒體還在她病房外堵著,真要讓她說出點什麽……

林郡陽一眯眼,忙又撥過去。

阿玲這次一看來電顯示,也沒接通,直接雙手把手機遞給了張豔茹,“太太。”

張豔茹得逞地一笑,左側眉梢微挑,伸出保養細潤的手來,接了手機慢悠悠劃開。“喂。”

她喂得極魅惑,林郡陽卻聽出她的小人得誌,可這個節骨眼也沒工夫跟她起罵戰,隻道,“實話告訴你,先前沈時進公司董事會,我把大半的股份賣給了他,現在我自己所剩無幾,也隻夠我保住在蘇氏的董事位置,要被人知道了,下屆董事長我也別想當了。張豔茹,你可要想清楚,我要不是蘇氏董事長,對你有什麽好處,你現在的車子房子,還有你女兒的種種優沃生活,可都指著我這個位置來的。能不能商量你自己想清楚了。”

張豔茹一眯眼。心道,這老家夥瞞的可真夠深的。竟然把自己的股份賣給沈時而不用公家的,看來沈時進董事會,這老家夥沒少賺。

便道,“那你賣了多少,我要一半。再少,就別談了,我等下還要做檢查呢,沒工夫跟你瞎掰扯。”

林郡陽一聽,這才鬆了口氣。眼一笑,便道,“賣了三千萬,除去稅,我拿了兩千萬。給你一千萬。”

張豔茹想了想,這也符合市場價。而林郡陽到底多收了多少,她也不可能去問沈時,見好就好。便道,“好。現在打我卡上。我見到了錢,咱們這交易才算成。別給我空頭支票。”

林郡陽道,“西區九號的項目我投了不少,如今滿打滿算,我私人賬戶就隻有五百萬,要不……”

“不可能!一千萬。我給你半小時。要是沒有,我立馬開門讓他們進來采訪。我這嘴可不緊,你是知道的。”

林郡陽沉了臉歎了口氣,沉默半晌,才道,“好,我現在去借。等會打給你。哪張卡?”

張豔茹道,“你打小奚的卡上。記住,半小時。別給我鑽空子變卦。好歹夫妻一場,你也給你自己留條活路。”

林郡陽麵色鐵青,掛了電話。便讓秘書去打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