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懷鬼胎

張豔茹的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耳邊傳來的卻不是張豔茹的聲音,而是一個細弱遲疑的陌生女孩聲音。

“喂……太太現在正忙,沒有功夫接電話,大小姐您有什麽事嗎?”景秀覷著張豔茹,雙手緊張地握著手機。

剛才她聽見太太的電話響,正拿了桌上響不停的手機慌忙遞給張豔茹,卻隱隱發現這個號碼很是眼熟。

“誰啊?”張豔茹微蹙著眼伸手去接,卻一眼發現竟然是蘇晚那個小賤人的電話。她從來沒有存過蘇晚的號碼,但這號碼她卻爛熟於心,這是當年蘇晚考上高中,林郡陽給她買新手機作為禮物時特意托人找的號碼,數字吉利,最難能可貴的是尾號是蘇晚的出生月日,可以說沒有比這更巧的事了。為此林郡陽可沒少花錢。

可等林奚看到新手機後也吵著要一樣的型號,又央求林郡陽也給她找個類似的手機號碼時,卻被林郡陽一口回絕,直罵她不長進,又說了許多難聽話,訓得林奚大哭了一場,搶了蘇晚的手機就砸到地上。手機碎了,林奚也差點被趕出肅園,要不是她再三央求,又拿媒體當擋箭牌,再有蘇晚這小丫頭貓哭耗子,林奚可能差點就真被趕出去了。

張豔茹又怎麽可能認不出這個號碼。當即冷了臉,一抬下巴讓景秀自己處理。

景秀自然不敢不接,戰戰兢兢接通了,又極害怕聽到的是破口大罵。畢竟大小姐和太太素來不對盤這是眾人皆知的。一方麵不敢得罪了蘇晚,一方麵又怕自己態度過好讓張豔茹心裏不舒坦找著機會發火,或是日後給自己穿小鞋,這都是她這個做下人的不能承擔的。

這個時候,張豔茹還能忙什麽?蘇晚自然知道這是借口,也不跟下人扯皮。

隻道。“那好。等她回來了麻煩告訴她一聲,如今公司裏莫名瘋傳董事長病危的流言,公司亂了套,各大股東也聚眾鬧了事砸了董事長辦公室。我打不通先生的手機,等他們任何一人回來了,你就照實知會吧。我還有事,先掛了。”

說著,蘇晚也不等那頭景秀反應過來回答便掛了電話,隻放了手機,拿了麵前的文件夾和筆,背靠著轉椅椅背,有條不紊地閱覽、做批眉。在這迫在眉睫的當口,倒是從容的不合時宜。

那頭,景秀隻聽那邊沒了聲,拿下電話一看,竟然掛了。

又聽張豔茹抹著護手霜,淡然然問道,“什麽事?”

景秀方快語緊迫道,“大小姐說,公司裏現在瘋傳先生病危的事,裏頭都亂了套了,說是……”她回想了才道,“董事們砸了董事長辦公室呢。大小姐在忙著處理。嗯……說讓等您跟董事長回來了告訴一聲。”

“什麽!”

張豔茹正往上擰瓶蓋,一個機靈,手一鬆,瓶蓋就咕嚕嚕一路滾到了對麵牆角前小華的腳邊。

小華撿了便去洗手間衝洗。

張豔茹微眯著眼垂麵思忖,抬頭對景秀道,“手機給我。”

她手一伸,景秀忙把手裏的手機遞過去。

張豔茹想也不想就奪了過來,回撥了蘇晚的號碼,回頭看了看病**仍舊昏迷的林郡陽,朝景秀指了指讓她當心林郡陽,自己走到一旁推了休息室的門進去。

帶了門,她還未開口,便聽那頭蘇晚道,“您回來了?”

張豔茹並沒有回答。蘇晚也沒指望她吱聲,隻道,“要是爸爸身體沒有問題,請他立刻來公司一趟,好穩定軍心,否則再這樣擴散下去,怕是沒人能頂住了。”

張豔茹終於逮到了她的話柄,掐著就奚落道,“還有你蘇晚頂不住的事?聽說現在你可以公司的一把手了,呼風喚雨,比你爸爸威風多了。平常你不是挺能幹嗎?怎麽如今這麽點小事就來求你爸,還找到我這來了,我又不是保姆,還看著你爸這個大活人?”

蘇晚這七年來被張豔茹嘲諷的次數和內容多得讓她麻木了,雖覺得聒噪,倒也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淡聲道,“我打不通他的電話。至於公司的事,我盡力協助主管們處理,至於股東們的考量,我一個人可左右不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張豔茹越聽越火大,這丫頭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別以為你現在嫁了沈時,有沈家撐腰了就可以旁若無人不把我放在眼裏。你爸爸正在休養,不能被打擾,抱歉我沒有辦法傳達消息了。”

蘇晚撇唇一笑,“那就等爸爸休養好了。畢竟他才是蘇氏的董事長,現在董事局的人都得聽他吩咐行事。主希望你能盡快聯係上他。最近股價波動得可是很厲害。”

蘇晚最後一句話淡淡的,可卻是顯而易見的威脅。

張豔茹聽得不舒服,可眼下又無法發火。

她轉頭看了看門的方向。林郡陽還不知道什麽能醒,要是真的短時間醒不過來,或是照林醫生的估計醒來會有一段時間的失智或判斷力遲緩,那醒了跟沒醒都沒什麽區別。那副昏聵的樣子自然不能讓公司的人看到,尤其是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股東們……

“等等!”

張豔茹突然喊住蘇晚。腦子裏還沒理清頭緒,可本能卻讓她先開了口。這個時候……

“現在你爸爸暫時不能出席,這樣,我讓小奚代他去公司處理。雖然她在公司沒什麽根基,到底是你爸唯一的親生女兒,這點麵子,董事們還是要給的。你讓他們今天先回去,等明天一早,我就讓小奚去公司。你爸爸本來早就屬意她,隻是交接儀式被不相幹的人打斷了,你跟小奚雖不是親姐妹,可到底從小一塊長大,都是你爸的心頭肉,你可要幫襯著你姐姐,別讓人欺負她,明白嗎?”

明明是托付,張豔茹卻說得理直氣壯,態度傲慢地讓蘇晚微蹙了眉,複又輕聲笑語道,“要是姐姐連被股東質問幾句都覺得是被欺負,那還怎麽坐鎮?這個危急關頭,她要是沒有十足把握能處理好一切風聞,最好不要在這風口浪尖過來添堵。爸爸不在,公司已然亂了,我又要處理西區九號的事,托管的事您還是找妥當人吧。再者明天就是勞動節第一天假期了,全公司都要放假。”

“那就讓他們加班!”張豔茹厲色道。

她本是想讓女兒在這個關鍵時刻代替林郡陽去籠絡人心,坐穩根基,說讓蘇晚幫襯不過是客套話,難道還有人敢欺負董事長的親生女兒不成?可蘇晚卻這樣不識抬舉,頓時把她氣得火冒三丈,可在這醫院又不能大聲,臉都擰了,聲音卻還得壓低著。

蘇晚淡淡笑了眼,緩聲道,“怕是他們不願意。畢竟是國假……”

“雙倍公司,蘇氏支付得起。”張豔茹打斷她,“這個時候要是不處理好,過了個小長假回來,你知道會演變成什麽局麵?要是讓公司吃了大虧你承擔的起嗎?算了,你不過是個項目經理,還沒有調動人事部的權利,加班的事我來安排秘書公布,沒你的事了,你就做好你的本分,別以為你爸爸不在,你就能獨大了。別忘了……”

“別忘了公司還姓蘇。”蘇晚難得這樣突兀地截人話頭,麵上卻不驚不楚,隻有淡融的閑適慵懶。

“!”那頭張豔茹眼都瞪直了,才要張口罵,電話卻突然被掛斷了。

她氣得回撥過去,卻被告知通話中。

張豔茹真以為是通話中,又借著氣勁連撥了好幾回都是通話中,她不禁想到是不是那個小賤人把自己拉黑了?

又打了一通,還未等到等待提示音,外頭林奚便敲門喊道,“媽,你在裏頭幹什麽呢?”

又聽門把手被擰了擰,張豔茹隻得放棄給蘇晚打電話,收了手機過去開門。

林奚乍見麵前的門豁然打開,愣了愣,道,“你幹什麽呢?”

張豔茹擠笑道,“沒什麽,媽媽剛才在上洗手間。”說著便出門去又帶上了休息室的門,病房裏一股濃鬱的藥水味,她聞著難受,在裏頭噴了香水,看樣子晚上還得在這,她怕藥水味衝了香氣。

林奚也沒在意。隻道,“我爸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能醒?今天你們能回去了嗎?”

張豔茹笑道,“傻孩子。你爸還需要在這裏觀察幾天,這裏醫療設施齊全,都是進口的,全國都數一數二,你爸爸在這裏更穩妥。這幾天我怕是都不能回家了,怎麽了?不是讓你別過來嗎,吃了沒有?怎麽穿得這麽單薄。”

又轉頭對景秀道,“去拿一件我的外衣來給小姐穿。”

景秀才要起身去拿,便聽林奚嫌棄道,“不用。我不穿。我不冷。”

說著,又走到林郡陽床前探頭打量了一會兒,沒昨天那麽嚇人了,可還是沒聲沒息的,還插著氧氣管,嘴角也耷拉著,像是隨時都會死一樣。

她心中一怕,看了看走到身邊的張豔茹,咽了咽口水,小聲對張豔茹道,“我爸不會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