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秋千架上春衫薄

寧憐一愣,目光沉重地抬向沈時。

從她抱著手機進門到沈時給她台詞劇本,前後半分鍾都不到,他卻算計了她一家子,林郡陽更是功敗垂成,還白賺了媒體替蘇晚洗白。

沈時,可怕的讓人膽寒。

寧憐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舉起茶杯,純真的水眸笑意盈盈,又重新打量起沈時,對方仍是淺笑慵懶的模樣,一團和氣似毫無城府,“晚晚交給你,我們這幫娘家人就放心了。”

但今後在沈時麵前,她可得多長個心眼了,難保什麽時候不慎得罪了他,那可真是……

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寧憐覷了眼聽到動靜起身去看蘇晚的頎長背影,低嚷了聲,“我先走了。”,趕緊放下杯子跑路。

沈時回到內室,蘇晚正睡眼惺忪地躺在塌上,見紗帳外有人來,隻懶懶地掀了掀眼皮,又半醉著眼出神,嗓子裏渴的發緊,渾身虛軟,話也懶得說。

見她懶懶的,墨眸淺笑漸濃,輕聲道,“醒了?”

蘇晚隻‘哼’了一聲,算作回應。

“喝口水潤潤嗓子。”沈時拿了茶壺和杯子放至床頭矮幾,掛起帳子,倒了杯水扶起蘇晚喂她喝。

就著沈時的手,蘇晚咕咚咕咚就喝了個底朝天,沈時笑出聲來,又倒了杯喂她。

溫熱的水入喉甘甜,蘇晚終於覺得好些了才推開杯子,有些發虛地靠在沈時懷裏,“我怎麽這麽頭暈?”

“你醉了。”沈時放下杯子,靠倚在床頭花架上,擁著蘇晚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仍是有些微燙,但眼上的霧氣已散了大半,隻微微在眼角殘著一點玫色,襯著粉麵桃花,神情慵懶,嬌俏中自帶一股風流媚態。

輕輕在蘇晚額頭落下一吻,薄唇停留數秒才不舍得退開,“覺得怎麽樣?餓了沒?”

蘇晚搖了搖了頭,酒後確實容易饑餓,但還沒到讓她想進食的地步,頤首靠在沈時懷裏,微微蹙眉,“我怎麽會醉成這樣?你不是說是素酒釀的嗎?”

頭頂的沈時微微一笑,無辜道,“可能七叔太喜歡你,拿了陳年佳釀招待吧。我也沒想到你怎麽沒喝幾口就醉了。”

話雖如此,卻甚是享受這後果,白皙的手指繞玩著濃如墨染的長發,歲月靜好,隻願時間過得再緩些。

蘇晚如今腦子仍有些混沌,也沒聽出沈時話裏的得逞,隻覺得房內有些悶熱,眨了眨未醒的眼,“我想出去透透氣。”

“也好。”沈時替她掀開薄被,扶著她下床,蘇晚很自然地任由他伺候。

兩人出去,蘇晚才見到樓外風光,滿目翠色,秋千被風吹得吱呀作響,晃晃悠悠,後頭的薔薇花時隱時現,煞是愜意。

輕聲感歎,“這秋千,真像爺爺給我紮的那架。”

沈爺爺那輩的人,秋千風箏兔兒燈,樣樣拿手,做工又比外頭木匠更精細,高寬更是比著小蘇晚量身打造。

隻是自林家鳩占鵲巢,秋千也被林奚占為己有。雖然林郡陽又買了架酸枝木的作賠,蘇晚卻再沒坐過秋千。她的驕傲,不容遷就。

蘇晚走過去,摸著紋路古樸的秋千架,似在晃晃悠悠的秋千上看到了兒時的自己,背後是鶴發慈祥的爺爺推著她,聽她脆生地喊,“快點,爺爺再快點。”便推得更大力,滿眼的縱容。

眼前,仿佛又見當年,她坐在秋千架上,衣衫獵獵,明若驕陽。

“我欲乘風歸去。”她念道,卻突然身子一空,轉頭,沈時已抱著她放到了秋千上,笑意溫潤。

“小晚晚,高處雖不勝寒,但還有我替你擋風。所以,”他握著蘇晚的手放到繩索上,猝不及防地一推,“你就放心飛去吧。”

蘇晚猛地騰空而起,倒抽了一口氣,待一顆心落定,隻覺兩肋生翼,有涼風撲麵襲來,寒爽的清新帶著青葉淡花的香氣將她托起,一起一落,大半山莊的景致都落入了眼底。

突然,她看到不遠處假山邊跳著摘棗的寧憐和顧傾弋,一晃眼又不見了,趕緊回頭催促沈時,“快,蕩得高些,我看到寧憐和顧傾弋了。在偷你們家棗呢。”

“嗬。”沈時笑道,“那你拽緊些。”見她照做,便把秋千拉後一米才使力一推,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這下,蘇晚是縱覽全景,連顧傾弋哭喪的臉也看的一清二楚,一旁的寧憐還在數落他,懷裏抱了一簍的甜棗。

蘇晚看的有趣,等秋千又蕩了幾個來回停下,才攏著被吹亂的頭發紮了個馬尾,對沈時道,“你家棗樹在哪?我們捉賊去。”

山莊裏數目繁多,沈時哪裏知道蘇晚說的是哪顆棗樹,她還不讓打電話問,說是打草驚蛇。

兩人隻得攜了手挨個地找,園子占地千傾,兩人才走了冰山一角已耗了大半個小時。

“累不累?”沈時摸了摸蘇晚的頭,一大早就遇到林奚找茬,接著便是兩場考試,又喝了不少酒,他有些心疼她走疼了腿。

可蘇晚粲然一笑,扭過頭仰臉看沈時,湊過去對他耳語,“朝兮哥哥,你太小瞧你未婚妻的體能了。我還能跟你打一架你信不信?”

沈時伸手輕輕摩挲她的臉頰,滿眼淺笑縱容,“晚晚,你明知道我一定會輸,就不要打了吧。”

蘇晚笑眯了眼,調戲道,“朝兮哥哥,你就不怕我以後家暴嗎?”

聞言,沈時傾身在蘇晚唇上蜻蜓點水,又緩緩退開,“還請夫人手下留情。”不顧蘇晚愕然,重又牽了她的手往前去。“大概是前麵那顆向陽的大棗樹,我們去看看。”

溫暖的熱度從他寬闊的掌心傳來,捂得蘇晚被涼風吹久的小手暖烘烘的,她仰起臉,看著比她高了一頭有餘的沈時。

雲光蔚霞的天清越嬌嬈,洋洋灑灑的日頭照得沈時輪廓英挺的側臉無比溫柔靜好,高而寬的背影似巨幅屏風般擋下驕陽烈風,這種被人保護的安逸,讓蘇晚的心淌過一股暖流。

她伸手,喚他,“未婚夫。”

“嗯?”

“乖。”小手抬到他頭頂,輕柔地一下一下摸著他略微紮手的短發,滿臉的小心翼翼,仿佛在撫摸新破蕾的花,那樣的細致愛憐。

沈時看著她,心下一滯,竟不可控製地起了生理反應,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好了,不要勾引我了。快吃晚飯了,我怕時間不夠。”

“……”

蘇晚僵硬地落下手,麵癱地翻了個白眼,見他一臉在思考到底來不來得及,臉色更難看了,皮笑肉不笑道,“未婚夫,你……”

沈時等了等,她仍未憋出後麵的字,隻好笑道,“我怎麽了?還請未婚妻不吝賜教。”

擺了擺手,蘇晚一臉倦容地往前走,“罷了。我想靜靜。”

見她痛心疾首的樣子,沈時朗笑半晌,抬腿跟上,視線低掠過某處時,歎道,你也太好勾引了,現在連累了我。

前頭蘇晚找到了兩人,回頭卻見沈時行動緩慢,催道,“沈時,快點,寧憐他們在這,你過來幫我摘棗,我們夠不著。”

“好。”沈時提步上前。

有了沈時的幫忙,幾個人滿載而歸,滿滿一簍子的脆棗由顧傾弋這個苦力背著,亦步亦趨的跟著大部隊走。

寧憐還嫌他,回頭瞪著花枝亂顫的顧傾弋罵,“你身上長虱子啦?走那麽慢。”又跨步走到他身邊,伸手進簍子抓了幾顆棗擦了擦塞進嘴裏,又塞了顆給顧傾弋。

卻不想被他吐得老遠,“不吃。我都疼死了。沒心情。”

“喲~”寧憐難得見他對吃的不感興趣,又看他齜牙咧嘴地一直摸肩膀,終於開始擔心,“你怎麽啦?不會被蟲子咬了吧?”

“……”顧傾弋一僵,繼而嘴一張,尖叫道,“蟲子?蟲子!”

抖擻著肩膀,他就要把一筐棗甩掉,幸好寧憐眼疾手快,拯救了戰果。

等她抱著簍子跑到一旁,顧傾弋已經原地跳起了大神,邊抖邊看地上,還衝寧憐直嚷,“寧憐,快看看地上有沒有蟲子,下來沒?!”

媽呀,他最怕的就是蟲子了,想到現在可能有那種恐怖生物藏在他衣服裏,滿身體地爬,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過去點,我看看。”寧憐仔細找了找,“沒有。說不定鑽洞裏去了。”她想了想,補了句。

“寧憐,你滾!”顧傾弋恨不得踹死一臉天真的寧憐,心裏更膽寒了。

正發著抖,那邊七叔就過來了,顧傾弋一見七叔,似拽住救命稻草般奔了過去,“七叔~我衣服裏有蟲子,你快幫我看看。這是什麽蟲子咬的?”說著扒下衣服,香肩半露地聳著肩頭湊到七叔麵前。

寧憐一看,當時就汙了。顧傾弋的屬性加上這動作,**裸的色誘呀。

七叔一看,哈哈大笑。“沒事,這是刺毛。肯定是你們摘棗的時候掉下來的,等會拿肥皂擦一下就好了。”

七叔說的輕描淡寫,顧傾弋卻仍不信,又追問,“那蟲子呢?這個什麽刺毛,會……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