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回老宅

合生與蘇氏的合作通過媒體效應在一夜之間人盡皆知。

人都道蘇氏這下是真的要恢複往昔輝煌了,一年裏又是西區九號的億萬項目,又是同合生攜手打造盛極一時的鳳凰廣場。

與西區九號比鄰的鳳凰廣場,占地麵積3.67公頃,總建築麵積達16.8萬平方公米,主營高端奢侈品包囊餐飲休閑娛樂,在寸土寸金的B市,單是看這泄露的藍圖便令人咋舌。若是建立起來,兩座頂級購物中心在東氿大道南北佇立,可謂雄踞一方,不止可以成為B市新的購物龍頭,幾乎可以把輝煌數十年的城中區比得黯然失色。

加上媒體的渲染,和唐沉鯉的‘主動’助力,新聞連足不出戶的老太太都知道了。

蘇晚才回老宅,老太太就跟她道喜,遠遠就揚聲道,“我們家大功臣回來了。快快,過來坐,這大日頭的別曬壞了。朝兮你也是,怎麽不給你媳婦兒撐把傘呢?雪團似的人,曬黑了咋整?來來,心肝~”

老太太坐在躺椅上直笑眯眯朝蘇晚招手。身前側小矮凳上坐著按摩師正給她疏鬆筋骨,是老太爺怕她去年摔傷了腿留了後遺症特意請回來的正骨世家傳人,輕易不出診,可老太爺不同常人,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奶奶。媽。”蘇晚笑盈盈過來,伸手接了老太太還舉著的手,老人的雖保養得宜,到底上了年紀,指腹掌心已有了皺紋,卻很是軟暖,手心幹燥,一股禮佛人常帶的檀香氣,很是好聞。

“快,挨著奶奶坐下。”老太太見了蘇晚就笑得合不攏嘴,一雙眼都成了月牙,眼角魚尾紋逶迤開來,一臉慈悲和潤,讓人見之心安。“來,快嚐嚐,你爺爺讓人才采買來的荔枝,拿井水鎮了,我要放冰箱他不肯,非說吃了鬧肚子,你嚐嚐,冰的還可以,隻是我還是覺得冰箱裏起出來的更爽口。倒甜,不似半生不熟的酸澀。”

老太太見蘇晚隻拿了一個,嗔怪了她一眼,又往玻璃缸裏抓了一把塞給她,又抓了些給顧寧婧,“你們娘倆都吃,在我麵前拘束什麽?看著煩。”

蘇晚和顧寧婧忙接過,兩人相視默笑。

蘇晚手巧,很快剝好了一顆遞給老太太。

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卻還是道,“你自己吃,奶奶會剝。”

蘇晚又往前遞了幾分,“您吃吧。我這還有呢。”鳳眸望著老太太熠熠生輝,笑意恬淡。

老太太這才接過,往嘴裏放了,連道,“甜。”伸手捋了捋蘇晚鬢發微微亂的發,笑得眯了眼,“真乖。奶奶就喜歡你這樣的。”

這時顧寧婧也剝好了一顆遞給她,老太太也接過吃了。

心裏蜜也似的,對底下替她按摩的技師笑道,“我這一對媳婦孫媳婦都是萬裏挑一的,別人家我就沒見過比她倆還好的。”

那技師是個四十出頭不到五十的女人,五官寡淡,但一雙眼極是透亮,在那樣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上,尤其惹眼。

那女人笑了笑,順著老太太的心意把眼從蘇晚和顧寧婧麵上掠過,點頭稱許,卻沒有多餘的恭維話。

越是這樣,老太太越喜歡。又道,“這些天也帶累你了,跑進跑出替我舒筋骨,待會兒回去的時候讓他們給你拿一籃子荔枝,帶回去給孩子吃。”

女技師本想拒絕,可老太太已提前把話說了,又滿目真誠已然讓人去準備,她也不好推辭,這才在蘇晚麵前說了第一句話,“那謝謝老太太了。我就不客氣了。”

“客套什麽。”老太太把上身往後一靠,當初你爺爺在的時候就跟我們家常往來,那時候你們家院子後麵有一大片的梨園,一入了秋啊,你爺爺就往我們家送梨膏糖,清甜潤肺,一家子孩子都喜歡。現在想吃,已經吃不著啦。”老太太突然感慨。

上了年紀,就越發容易想起那些過世的故人。活得越久,也就代表著走的日子就不遠了。

那女技師姓朱,名燕歸。是世代相傳的中醫世家。祖輩傳下來的一手炮藥製藥的技藝非一般半路出家的中醫能比,都是有秘方的。

她淡笑了眼,道。“這個時節的梨子都是陳年冷庫裏出來的,做梨膏糖藥效不佳。老家的梨園這些年也砍沒了,要是老太太想這個味道,入了秋我去找些幹淨爽口的梨子熬一些送來,也便利,家裏孩子現在咳嗽咯痰也都吃這個呢。”

“好好,到時候要是熬好了通知一聲,我讓他們過去拿,省得你跑一趟,也不方便。我現在啊,就想念那些以前的味道。現在的東西,是越來越不行了。”老太太感慨。

朱燕歸聞言,目光也是暗了暗。如今中醫越發不景氣,雖然這些豪門大戶都念舊,惦記著以前的老手法,再者也都注重保養,可到底是杯水車薪,大批的人稍有個傷風感冒都是一粒速效藥對付,要麽興師動眾去打點滴,中醫推廣不足,更有許多打著中醫世家旗號的庸醫行騙,就更是強弩之末了。朱家到她這一代,除了她和同門堂兄還在行醫,其餘人都改行了,晚一輩的更不用提,學醫也寧可去學西醫,連常見的草藥都認不得幾種,實在令人心寒。

擱在老太太腿上的手快慢交替,輕重得宜地按摩著,哪怕出著神這些深入骨髓本能的手法也絲毫沒有錯處。

沈時已然去了書房和老太爺打招呼,多半要留在那談話到晚飯開始才會出來。

蘇晚和顧寧婧坐在那,直等到老太太按摩完,才起身送了朱醫師連帶一籃子荔枝出了院子。每日都是沈宅的車子去接,再送回去。

折身回來,老太太已經站起來鬆動筋骨了。

蘇晚走過去把躺椅邊上小桌上的玻璃鋼拿走,省得跌了。

笑道,“奶奶怎麽消息這麽靈通?”

旁邊的顧寧婧一笑。

老太太一雙精光璀璨的眼調皮地斜睇過來,“你以為奶奶不常出門就不知道外麵的時事啦?就是我不出去打聽,也有人跑過來告訴我。”這一臉的得意和調皮,實在不像是個古稀老人。

蘇晚憋著笑,連道,“是是,奶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眼線到處都是。”

老太太更正,“到處呢,就算了。但是你的事奶奶肯定是關心的。現在誰不知道我沈家的長孫媳婦接連勝仗,這蘇氏沉寂了這些年,卻在你入職的半年裏接連囊括大項目,個個都是靠你出麵,別人信服你,奶奶也覺得麵上有光。”

她拍了拍蘇晚的小手,“就是要好好保重身體。越來越瘦了,可比上回來瘦多了,看著小臉,讓人心疼的。”

老太太愛憐地摸了摸蘇晚巴掌大的小臉,雖然皮膚水潤,到底沒什麽肉,又襯著一雙琉璃般的大眼睛,看著更讓人心疼。

蘇晚噗嗤一笑,扶著老太太就勢坐到旁邊的太師椅上,“您每回見我都說比上回瘦了。”

她順手拿了桌上的茶壺把老太太喝的半空的杯子續滿熱茶遞給她,“我哪有那麽多肉可瘦的。一天比一天瘦,不成骨頭啦。您呀,這是自個兒腦補的。”

老太太一瞪眼,“什麽我腦補,讓你.媽瞧瞧,是不是比上回瘦了?”

旁邊的顧寧婧明眸微驚,被婆婆這樣虎視眈眈看著,她實在不好開口。“這……還好還好。”她細細打量著蘇晚的臉,想了又想,才對老太太道,“晚晚到底長大了,不必小時候還有嬰兒肥。再說朝兮也舍不得她媳婦兒,一日三餐給她補著呢,媽您別太擔心了。孩子健康就好,不一定得胖。”

老太太一怔,這叫什麽話啊?“都瘦了哪能健……”

“晚晚這麽標誌可人,跟您站一塊兒才像您嫡親的孫媳婦兒嘛。您說是不是?”顧寧婧一波糖衣炮彈莫名地就轟炸過來,弄得老太太一癟嘴,直又笑道,輕輕睇了她一眼,“你呀,就跟著你媳婦兒糊弄我吧。”

嘴上這麽說,眼裏心裏的笑卻似喂了蜜似的,轉頭瞅著蘇晚的小臉端詳。

半晌點點頭,“嗯。確實,這麽漂亮一看就是我們家的孩子,別人家的哪有這麽標誌。就說你王阿姨家那個孫媳婦兒……”

老太太一頭紮進賣瓜行列不可自拔。

蘇晚和顧寧婧相視一笑。緩緩退到一旁。

顧寧婧輕聲對蘇晚道,“我讓廚房一早就買了隻純白的鴿子,還在後院呢,等晚些時候就讓他們現收拾,給你做個山藥蒸乳鴿,好不好?還是你想吃生爆的?”

蘇晚跟沈時是沒通知就突然回的家,顧寧婧卻已然讓人養了鴿子在家裏,這份情,她哪裏還有挑的。

目光感激地望她,秋水善睞,“都好。不過乳鴿還是做湯更好些,生爆就有些浪費了。”

顧寧婧點頭笑了眼,“好,那就蒸個乳鴿湯。”

那頭老太太念叨完了,見她們婆媳兩個在咬耳朵,挑了眉毛看過來,“你們兩個在念叨什麽呢?”她臉一皺,“還避著我!”

“沒什麽。”

“沒什麽。”

兩人齊齊轉過頭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