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林郡陽傻了

此時母女倆各懷鬼胎。張豔茹想讓蘇晚走,讓沈時留下奪給林奚機會,可這當然說不出口也不可能。

這時當著眾人也隻能笑應,一臉大方慈善,“那好吧。你們也回去休息吧,你爸爸這有我們呢,你就專心公司的事,不用多跑了。”想了想,怕蘇晚誤會,又加了句,“畢竟人多眼雜的。”

“好。”蘇晚笑著應道,對這母女倆不言而喻的齷齪心思視若不見。

她才要提步,突然被林郡陽拉住了衣角。

蘇晚疑眼回頭,正見林郡陽一臉無助地看著自己,一隻未打點滴的手拽著她的衣服布料怎麽也不肯鬆開,一雙眼裏隻有蘇晚,別的人像是空氣一般。旁邊的張豔茹和林奚一見,頓時氣得眯了眼。

林奚氣的翻了個白眼,重重呼了口氣轉身走到一旁看都不想再看林郡陽。

張豔茹倒沒有太過發作,直嘴角尷尬地扯了笑。

蘇晚淡淡一笑,無畏他是真的,還是裝的,隻淡笑得體地輕輕拉下了林郡陽的手幫他放進被子裏,細聲問道,“怎麽了?你是不是要吃什麽東西?”

林郡陽抿緊了嘴不說話,隻又從被下掙了手出來拉住了蘇晚,直直瞅著她,像是她是眼下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蘇晚這下才認真探視林郡陽的神容眼色,他此時的樣子當真是無害茫然,經過這一通折騰又連帶著之前的操心透支,如今林郡陽兩鬢已漸漸透了幾根白發,眼角幹紋細碎,若不是熟知他之前的心機手段,蘇晚真會以為這是個智力低下的善良老人。

畢竟是七年多的同一屋簷。蘇晚又不是過於狠厲的人,被林郡陽這樣抓著瞧著,她還是軟聲問道,“你不想我走嗎?”一隻手任由他拽著。

林郡陽這才有了醒來後唯一的正常反應——狠狠點了點頭,一雙淡金色的眸子仍是沒有從蘇晚麵上挪開過。

旁邊的張豔茹這才也有些端不住了,扯了扯嘴角眼神冷漠,一個微微側頭製住了林奚提腳就要離開的步伐。

蘇晚略微為難,轉頭看了看沈時,又對張豔茹扯了扯笑,回頭對林郡陽道,“那我給你喝點粥吧?小米山藥粥可以嗎?”

林郡陽點點頭。其實他現在連小米和山藥是什麽都不知道,隻覺得蘇晚說的都是對的。

蘇晚對沈時道,那我們下去買點吧?正好附近有個粥鋪。”

沈時點頭,伸手去牽她的手。

蘇晚拉了沈時的手,可那頭林郡陽拽的更緊了,蘇晚隻能軟聲哄道,“我們去給你買粥,你不是要吃嗎?買完就回來喂你,好不好?很快的。”

林郡陽猶疑半晌,見蘇晚麵容柔緩親和,又看她不像騙人,這才遲疑著點了點頭,手拽的沒那麽緊了。

蘇晚淡淡笑了笑,鬆開他的手,“那你等會兒啊。馬上就回來了。”

林郡陽點點頭,一雙眼直盯著蘇晚,等蘇晚走得稍遠還挺了脖子起來看她,待關門聲傳來,他又死寂般直直躺著看著天花板。

“媽!你看他!咱們走吧!就留蘇晚一個人在這!反正她才是我爸的好女兒!”林奚氣衝衝說完就要走,林舒華才抬了眼,還沒說話,張豔茹已然冷著臉拉住了她,麵色極不好看。

林奚也被嚇著了。張豔茹很少在她麵前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樣巨大的反差,倒把她駭得不敢再胡言亂語。

張豔茹重重倒抽一口氣又長長歎出。

轉頭看了看植物人似的林郡陽,拉著林奚到他床前,語氣凝重道,“郡陽,你是裝的還是真的隻認識蘇晚了?”

林郡陽沒反應。

張豔茹眯了眯眼,又道,“這會兒沒外人,你要是裝的,就跟我們說。我跟小奚才是你的發妻和獨生女,這點你總不該記得吧?難道睡了一覺,真的把蘇晚當成你的親生女兒了?”

她始終細細盯著林郡陽的表情,可他從蘇晚出門後就像是聾了啞了,不管說什麽他都沒任何反應,眼珠子都沒轉過。

張豔茹也是料不準林郡陽的真偽,他向來城府極深,可是二十多年來卻沒有在她麵前這樣密不漏風地演過戲。從剛才他和蘇晚互動,張豔茹一直冷眼旁觀,愣是沒看出任何破綻。

看蘇晚那丫頭的神色,八成也是不放心這老東西,所以才會一再打量。

難道躺了這麽幾天,林郡陽真的能演戲演的這樣滴水不漏,甚至判若兩人了嗎?

她轉頭看著林舒華。

林舒華想了想,不敢篤定,“頭部受到撞擊又昏迷這麽多天,打了這麽些藥,醒來後暫時失憶還是在理的,隻是……”

張豔茹眯了眯眼,靜等他的後半句。

隻聽林舒華看了看林郡陽,也是在探尋真偽,“這樣大的反差還是……比較罕見。”

他到底是醫生,職業習慣讓他不敢對自己不確定的事貿然篤定。隻是這話更讓張豔茹一頭霧水了。

重重歎了口氣,張豔茹沉臉道,“算了。好好給他安排檢查護理,總會有‘醒’的一天。”

這個‘醒’字,張豔茹說的分外尖銳,像是嘲諷,又像是不甘心。

很快蘇晚和沈時拿了粥回來。外頭的記者也被打發走了,得到第一手新聞的也自發趕回去打新聞稿了,此時除了幾個不死心沒嚐到甜頭的媒體還在醫院外頭蹲點,醫院內部已經再沒一個狗仔。

門把手一轉,林郡陽就像被上了發條似的,蹭地就回身梗著脖子直直望去。林奚都不想看他這副哈巴狗的樣子。

蘇晚進來,拎了不少東西。

“大家也都餓了吧?吃點東西吧?我們買了幾種口味,你們自己選吧。”蘇晚和沈時把手提袋放到靠窗的桌子上,取了最麵上的一碗牛肉山藥小米粥。

蓋子一揭開,撲鼻的香味迎麵而來,林郡陽眼睛微微亮了,隻瞅著她。

林奚撇了撇嘴。實在不想留在這個惡心人的地方,可張豔茹還在,她自己這會兒本著私心也想知道林郡陽是不是裝的。她始終害怕林郡陽記著昏倒前的事要秋後算賬。現在她才在蘇氏有了點立足之地,也怕極了真的徹底失去蘇氏的光環和庇護淪為平民。

由奢入儉難,何況是蘇氏這樣輝煌一時的大家族,能給予她的東西實在是她七年前想都不敢想的。

看著蘇晚一口口喂林郡陽喝粥,沈時站在一旁替她端茶送水,林奚心裏怎麽都不是滋味。明明是她的爸爸,是她喜歡的人,為什麽都圍著蘇晚一個人轉?而且……

她看了看張豔茹,自從蘇晚在公司站穩腳跟,媽媽也一直忌憚蘇晚,對蘇晚的態度也是日新月異,甚至她感覺現在媽媽對自己都不再像從以前一樣有求必應了。

所有的人都在狗似的親近蘇晚,卻都對自己避若蛇蠍。蘇晚有什麽好?不就是會裝,運氣好會投胎嗎?除了蘇家長女的身份,她還有什麽?哪裏比自己好了?她就不明白了!

她越想越氣,越看蘇晚那副左右逢源的虛偽樣心裏越膈應,忙快步走到窗戶邊透氣,再看桌上蘇晚買來的一堆粥,更是來氣。

就你會做好人?!

她鬼使神差地走過去一把拂了桌上的保鮮碗。

塑料袋窸窣一聲,所有的粥已然打翻在地,保鮮盒蓋子被跌開,粘稠的粥從塑料袋口淌出來。

蘇晚轉頭看了看,也沒說話,隻對在看著自己咀嚼的林郡陽淡淡笑了笑,順手按響了牆上的鈴聲,對很快過來的護士道,“麻煩您找人過來收拾一下,我們不小心打翻東西了。”

護士站在門內順勢一看,地上全都是粥,看到塑料袋上的logo,不由一陣心疼。“好的。我立刻叫保潔過來收拾。”

張豔茹也是被突然一聲嚇了一跳,扭頭又見林奚沒事人似的麵朝窗戶吹風,姿態側容還一副沾沾自喜,自然明白林奚是故意的,並不是不小心磕碰。當下又是氣她沉不住氣,又是怕蘇晚心有芥蒂。

等護士走後,張豔茹輕聲數落林奚,“你怎麽也不小心點?你妹妹的心意就這麽被你個毛躁鬼給打翻了。你這孩子。”

蘇晚淡淡一勾唇,遞了一勺子粥給林郡陽,才要張口圓場,林郡陽忽然道,“她是故意的,我看見了。”

蘇晚一驚眼,直直看著他。

林奚猛地扭頭瞪著林郡陽,嘴唇嚅囁想罵人,可眼見沈時在旁邊,她又是羞又是惱,咬牙切齒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哪隻眼睛看到了?”

她還想說什麽,被張豔茹快手拉過,“怎麽跟你爸爸說話的?”

張豔茹剜了林奚一眼,“就算你爸爸說錯了你也不該這麽沒禮貌。”說著暗暗緊了緊握著林奚的手,對蘇晚笑道,“你姐姐就是這樣心直口快,你們別介意啊。都是一家人。”

蘇晚禮貌性笑笑。

此後,林奚一直死死瞪著林郡陽,林郡陽也不甘示弱地瞪著她。

父女倆大眼瞪小眼,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蘇晚好不容易勸著林郡陽睡著了,這才跟沈時離開醫院。

走出醫院大門,外頭的清新空氣迎麵襲來,令人怡然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