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重色輕友

她楚楚可憐地揪著蘇晚的袖子,一雙水潤的眼汪汪地瞅著蘇晚。

蘇晚歎了口氣,“你鬧著回來幹什麽?就為了整林奚?”往下瞄了眼她的粽子腳,挑眉道,“好像不太方便吧?”

聞言,寧憐泄氣道,“其實哪有什麽不方便,我就在那坐著,林奚還敢跟我動手啊?但我媽死活不讓,說怕我坐久了傷口充血,非讓我躺著,這不,我隻能……”她突然眼睛狡黠一眯,笑的有些雞賊。

遙控器一轉,屏幕已變成了樓下大廳的畫麵,傭人正領著林郡陽一行進來落座,奉了茶好一會兒,寧父寧母才姍姍來遲。

畫質高清,帶重低音立體聲環繞。

蘇晚翻了個白眼,“你至於嗎?那我還要下去嗎?”

其實比起下樓粉墨登場,她倒寧願跟寧憐在這看好戲。

寧憐往她懷裏塞了包瓜子,“下去幹啥。我爸跟我說了,如果要整林郡陽,你出麵不方便,為了讓你事後甩手洗白,就不用下去了。”

薑還是老的辣,寧父果然想的周至。蘇晚笑了笑,從進入肅園大門起,心弦又重新放鬆了下來,掏出手機看了看,除了沈時後來回的一句“好。”再無短信和電話。

蘇晚有些失落。以前沒有沈時的時候,她的電話從不刻意記著去充電,可如今,她的心有了牽掛,電源鍵一天所按的次數已經頻繁到讓她忍不住刻意去控製自己的手。

怕過於上癮,緣分向來無定數,若哪天不得已分開了,那份愴然,想想就讓她害怕。

她是驕傲的蘇晚,隻有她說膩了煩了,沒有別人先丟下她的份。可沈時真的那樣可靠嗎?命數又真會格外優厚與她嗎?一切都是茫然的,包括兩個月後的婚禮,隻要有一絲偏差,她便會墮入萬劫不複。

蘇晚拿著那包瓜子,低頭想著,麵容平靜,眼底的茫惶卻欲蓋彌彰,寧憐看她出神許久,伸手輕輕搖了搖她,喚道,“晚晚?你怎麽了?”

蘇晚一驚,猛地回過神來,看著寧憐滿臉擔憂地望著自己,才發覺自己竟然失神了,笑道,“沒事,我隻是在想一些事情。期末我發揮的不錯,準備提前申請畢業證申報。”

心裏卻打起咯噔,那條來自杜珊的短信,狀似如霧露般見風就散,可在她心裏卻留下了一顆微於毫發的種子。

愛,從來不是無所畏懼的,它讓人如有神助,也能讓巨人不堪一擊。正如沈時說的,是人就會有弱點,而她的弱點,似乎又多了一個。

“唔,也好,雖然舍不得你,但你畢業了,底氣就硬了,到時候林郡陽總不能讓蘇家大小姐去別人家打工,總得給你安排進蘇氏。”寧憐啃著豬肉脯,“這肉脯真香,你嚐嚐。”

不由分說,她把手裏的肉脯掉了個頭就塞進了蘇晚嘴裏,蘇晚猝不及防,隻得在她期盼的眼神中咬了一口。

“還不錯。”

“是吧是吧?”寧憐喜笑顏開,便聽蘇晚繼續道,“把牌子告訴我,我等會買點帶給沈時。”

“……”寧憐麵癱,“不知道!沒有牌子!我們家廚子自己做的。”

剛要繼續說不提供外帶,轉頭便見蘇晚拿了床頭櫃上的豬肉脯包裝袋,“靖江……知道了。”

寧憐小嘴一撅,生氣道,“有了老公就忘了老婆,蘇小晚你個重色輕友。”

蘇晚看她氣鼓鼓的小臉愈發圓了,突然起了鬧心,伸手輕輕掐了掐她的臉頰,小手沿著她的脖子往下作勢要往隱處碰,嘴裏還故作輕.薄,“我們家寧小憐色也是一絕,我怎麽會輕視呢,來,小爺好好臨幸臨幸你。讓你知道我到底重誰……”

說著就要伸手,寧憐光會嘴炮,哪裏見過這陣仗,尤其對方還是向來端莊的蘇晚,一慌就閃躲,雙手抱著胸道,“別,別,我錯了錯了。哈哈哈哈。”她沒想到蘇晚的手是往她咯吱窩撓,癢的花枝亂顫,腳上裹得球一樣又不好逃,隻能任她宰割,消聲不絕於耳,和樓下的緊張尷尬之氣形成強烈對比。

“寧總裁啊,令千金跟我們家也是頗有淵源,前幾天媒體瘋傳的事可是空穴來風啊,我女兒確實是不長進,但對令嬡絕對沒有敵意,還請寧總裁大人大量,千萬不要計較,傷了兩家和氣啊。”林郡陽使了個眼色給張豔茹,張豔茹忙讓身後的傭人把帶來的各色禮盒堆到了麵前的雲紋百子圖紫檀茶幾上,滿滿當當,有些還掉到了地攤上。

寧父一看,不著痕跡地輕哼了一聲,麵上仍是威嚴疏離的笑,一旁的寧母早聽了女兒的小報告,對這一家子也是恨之入骨,讓他們進屋都嫌髒了地板,隻是女兒說了,不能讓蘇晚難做,她這才硬著頭皮作賠。

三個人自然不是傻子,從在門口便一路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受待見,隻是屈居人下,有求於人,自然什麽羞辱都得往肚子裏咽,不然憑他們根不正苗不紅,如何和寧家抗衡。

張豔茹和林郡陽懂,但林奚就受不了這個氣了,臉色自然不好看,寧母一見,眼中的鄙夷更甚,抬頭對一旁的傭人道,“張媽,我的雪蓮燉雪蛤好了沒?去給我看著火候,好了立刻端來,我等會兒還約了世奧集團的兩妯娌打牌呢。”

這是明顯的下逐客令了,林家人麵上頓時不好看了,隻是仍忍氣吞聲著,便見寧母打量了林奚,目光在她近乎走光的胸前掃過,對張豔茹笑道,“林夫人,您這女兒還真是明豔照人,跟一般的世家千金確實別有不同。”

帶笑的語氣,加上寧母素來高貴逼人,言行內斂,善於話中帶話,這一身暗紫海清蘇繡旗袍配上鵪鶉蛋大的VVS級祖母綠寶石項鏈,更是讓人不敢逼視,就連林郡陽和張豔茹都當成了對方在誇自己女兒,喜滋滋地把林奚往前一推,當作下一個話題。

林奚自然更是尾巴翹到了天上,還不知死活地把領口和肩帶更往下拉了拉,寧母眸中冷色一閃,旁邊的寧父也是皺了皺眉,專注推薦女兒的林郡陽和張豔茹卻毫無察覺,口中舌燦蓮花,聒噪的連一旁的傭人都看不下去了。

“太太,您的雪蛤燉好了。”這時,張媽過來通報,手裏的上等骨瓷托盤裏盛著一碗晶瑩剔透的甜品,悄無聲息地放在了寧母麵前。

“嗯。”寧母點了點頭,見到旁邊露出眼珠子的張豔茹和林奚,她笑了笑道,“不好意思,這上等雪蛤啊真是越來越稀少了,外頭的市賣貨多是贗品,上回我們親自去吉林才收了兩三斤,正好夠吃到今年冬天,不然就讓傭人現去給你們燉兩盅了。”她笑的端莊優雅,眼睛卻一點不落地將兩個女人貪婪的嘴臉錄入其中。

張豔茹和林奚一聽,有些失望,寧母說的話他們自然是知道的,上次為了高價買一堆贗品的事不知被林郡陽罵的多難聽,差點連人帶假貨一起扔了出去,自此再也沒碰過這種女人聖物。

心裏惦記,嘴上隻能裝腔道,“沒事沒事,我們家也讓人去吉林收了,正在路上呢,今天就該到了吧。”臉上的失落卻欲蓋彌彰。

寧母眼一笑,放下勺子對傭人道,“去,把昨天我剛得的上等藥茶泡兩杯給林夫人和林小姐。”

那頭傭人不解,一旁的女管家忙過來道,“好,兩位請稍等。”

寧家的東西自然是珍品,兩個人興致勃勃地等著,林郡陽口若懸河地玩單機,說上十句才能換回寧父一句“嗯,”,卻不敢懈怠。

能進寧家的門,成為座上賓,他林郡陽在商界的地位那是一躍三級,日後不知多了多少關係可攀,自然得牟足了勁,再看寧夫人跟自家兩個女人有說有笑,他心裏更是得意。

福之禍所依,禍之福所伏。這次的誤會倒讓他林郡陽撿了個現成的便宜,林奚這丫頭,還是有點用處的。

“夫人?”那頭女管家端了兩杯氣味濃鬱的東西過來,老遠便嗆得人直打噴嚏,就連早就防備的寧母也是招架不住。

心道,女兒啊,你這到底下了什麽毒啊?我這套茶具可是名家珍品。

“嗯~”寧母揚了揚下巴。

女管家忙恭敬地把所謂‘藥茶’分別擺到了張豔茹和林奚麵前,林奚鼻子嬌貴,這下噴嚏直打的醜相畢現,眼淚鼻涕流得那叫一個慘,拿紙巾都來不及。

林郡陽也是被這味衝的難受,停下長篇大論轉頭看那兩杯茶,黑魆魆,紅豔豔,湯倒是幹淨,像是仔細濾過的,忙對林奚沉聲道,“像什麽話?寧夫人請你們喝茶,還不趕緊喝。”

林奚眼一抽,“爸?”這東西一看就跟毒藥沒什麽區別,讓她喝,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一扭頭,哼聲就開始擺架子。

林郡陽眼一瞪,湊到林奚耳邊低聲道,“不喝就給我滾出肅園,以後我一毛錢不會給你!你現有的統統收回來!”又對一旁清楚聽到這話的張豔茹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