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要命的報恩

這樣不倫不類的視覺效果,竟莫名的有溫馨感。

轉頭看了看房間內單調的擺設,蘇晚想,她這個女主人該發揮作用了。

洗了澡出來,蘇晚到廚房,沈時已經把第一道菜放進油鍋了,劈裏啪啦的聲音隔著廚房玻璃門傳來,蘇晚想去問問有什麽能幫忙的,但一想到沈時必然不會要她做什麽,索性敲了敲門,又轉頭指了指客廳。

沈時點點頭,神情溫柔,又低頭做飯,素黑的流理台上是一排整整齊齊碼了食材的盤子。

蘇晚到客廳沙發坐下,隨手勾過電視機打開,電視裏正放著青蔥歲月的校園生活,不免想到了顧傾弋和寧憐。

寧憐自然很好,而顧傾弋昨天在清寧假日也不知道怎麽樣了,照他咋咋呼呼的性格竟然一天沒有找他,群裏也沒見他出現,隻有寧憐一個人在咆哮式地刷屏。

電話打過去,想了很久,那頭才想起顧傾弋的聲音,很是疲倦,帶著沙啞,一點都不像青春活力的小顧,蘇晚有些擔心。

“小顧?”

“嗯。”顧傾弋仍是淡淡的,反常的可怕。

蘇晚一眯眼,“你怎麽了?”想了想,道,“還在為寧憐的事擔心?她已經沒事了,你別放在心上,本來就不是你的錯,要說責任,我和沈時都有。”

那頭沈時正端了盤子出來,聽到蘇晚念到自己的名字,看了看。

蘇晚聽到腳步聲,回頭衝沈時無聲地做了個“噓”的手勢,那頭顧傾弋卻仍是淡淡的,隨口敷衍道。

“不是。寧阿姨已經告訴我了,也沒怪我,我是……”顧傾弋有口難言,歎了口氣,“算了,我大姨夫來了,你在哪兒呢?今兒是不是跟林郡陽去寧家了?林家人欺負你沒有?”

顧傾弋就是顧傾弋,即使自己到了最鬱結的時候,還是有一顆善心,雖然嘴賤關鍵時候卻是很仗義的,比如他嘴上小氣,卻早早就把八萬八的份子打到了蘇晚卡上。

蘇晚是知道顧傾弋的小氣勁兒,打錢的時候想必他一定痛苦到了極點,說不定還得在收到餘額變更短信後擠幾滴眼淚。

這樣說風是雨,把人生當成舞台劇的小顧,卻明顯有心事。

蘇晚並未點破,隻故意歡快道,“沒有,你不知道寧阿姨是怎麽欺負他們三口子的,下次去寧憐家,讓她給你調監控記錄。你最喜歡的戲碼。”

作為一個自命gay的娘炮,顧傾弋最大的愛好就是看婆媳八點檔,如無大事,一天也不落下,看完還喜歡拉著別人劇評,無奈她跟寧憐都不好此道,每每他總是隻能上百度找同僚發泄情緒。

“那就好。我有點累了,先睡了啊。你也早點休息,晚安。”顧傾弋倉促道,聲音裏的疲倦讓蘇晚很是擔心,卻不想勉強探聽別人的秘密。

“晚安。”

掛了電話,沈時走過來揉著她的長發,“可以吃飯了。”

“嗯。”

兩個人吃過飯,因為睡的夠久,到了十來點也沒睡著,蘇晚便提議找電影來看,卻又不想大半夜再跑出去,便和沈時在別墅裏的影像廳看。

三五米寬的影像畫麵,效果完全不輸於影院,再配上沈時現做的爆米花,一瓶陳年紅酒,兩人直看了兩部劇才去睡覺。

因為放假了,又有沈時陪睡,翌日一早,蘇晚醒來已將近十一點,外頭日光絢麗,風吹飄窗,滿滿的秋麗在遠處綠化帶生機盎然。

洗漱完,蘇晚一身睡衣,趿著拖鞋出去。

沈時正在客廳,剛結束了一場視頻會議,合了電腦,轉頭對蘇晚道,“我們出去吃吧,來不及做了。”

“好。”蘇晚轉頭回去打扮,再出來時已是明豔照人,精致到無可挑剔。

“我去拿西裝,”沈時回房,打開衣櫃便見到了蘇晚的傑作,笑了笑,隨手拿了件外套出來套上。

出去時,蘇晚正伸著細指撥動花架上的墨藍。

“走吧。”

扶著蘇晚出去,沈時帶上了門,手機便響了。是唐沉鯉,語氣很是遲疑。

平日裏低醇如紅酒般的好嗓子,如今全然是頹廢。“沈時,你知道那個顧什麽的電話嗎?”

沈時眼一抬,看了看旁邊的蘇晚,道,“不知道。”

“那去問嫂子,她肯定知道。”才說完,唐沉鯉又急道,“不然你把嫂子電話給我,我來問。”

沈時把手機從靠近蘇晚的那麵移到了另一麵,拿了車鑰匙開車鎖,邊問電話裏的醉鬼,“你做了什麽?”

腦子裏已經有了猜測,但他料著唐沉鯉不會這樣荒唐。

卻不想,唐沉鯉道,“老子被他掰彎了!這妖精太磨人了。”語氣中是恨和無奈,甚至還有欣然。

沈時聽著握著手機的手僵了僵,微微皺眉道,“那你想怎麽樣?”

一手替蘇晚拉開副駕駛,繞過引擎蓋的時候,他低聲警告,“別拿你的破事來煩她,誰掰的你去找誰!”

那頭唐沉鯉也吃炸藥似的,一甩手就把還有大半瓶的紅酒砸到了地麵牆上,“我特麽要能找到他,我還找你?等我醒來他就不見了,我連他名字都沒記住!”

“這樣你都被掰了?唐沉鯉,我以前是高估你了。”沈時嘲諷道。

他不管唐沉鯉在外麵怎麽瘋,但現在他跟蘇晚的好朋友扯上了關係,他就沒辦法再撒手不管。

“說什麽風涼話?我嫂子要是突然不見了,你不……”

那頭唐沉鯉還沒說完,沈時就打斷了她的話,“別拿什麽人都跟她比,即使是她的朋友,那也得帶上了蘇晚兩個字才在我沈時眼裏金貴。”

那頭唐沉鯉沉默不語。

沈時皺眉道,“顧傾弋。自己查去。你敢找蘇晚,試試。”

那頭唐沉鯉欣喜若狂,一個“謝”字才蹦出來,便被沈時掐了電話。

蘇晚等沈時等得有些無聊,便拿出手機找寧憐聊天。因為傷了腿,寧憐跟禁足鳥似的,現在下個**洗手間都得倆個人攙著才能得到批準。

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生無可戀。】

蘇晚心有餘而力不足,寧父寧母愛女如命,她是不可能幫她求情得到自由的,況且現在寧憐這狀態也確實應該好好休息,所以也隻能遙遙一祝,【祝早日康複,重獲自由,再瘋,說不定哪天真的就出事了。】

說到這,寧憐想起了寧母的囑托,忙問蘇晚,【那天救我那個醫生呢?叫什麽?住哪兒?手機號碼多少?】

蘇晚感覺背脊一涼,為了顧九的生命危險,瞟眼看了看正開車的沈時,低頭問寧憐,【你想幹什麽?】

【當然是謝他了。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而且我媽還想問他我的具體身體狀況,他是哪個醫院的?】

【你那個醫院……顧九。】蘇晚其實很是不想暴露顧九,但寧母的話也沒錯,沒有人比顧九更了解寧憐的狀況。

想了想,又加了句,【他是特聘專家,不常在醫院。】

【沒事!我守株待兔!】

接著,寧憐便下線了。

蘇晚看了看沈時,道,“寧憐說要感謝顧九……”

沈時聞言回過頭來,笑道,“那就讓她感謝啊,怎麽了?怎麽這個表情?”沈時探過手摸了摸蘇晚的額頭,“不舒服嗎?”

蘇晚抿了抿嘴,遲疑半晌才道,“寧憐從小表達感謝的至高方式就是親手做實食物……”

“……”沈時不語,在清寧假日,他便親眼見過寧憐做菜的熱情和水平,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顧九。

轉頭安慰蘇晚道,“沒事,顧九醫術高明,不會讓自己死的。”而且,顧九向來挑剔,是不會輕易吃明眼人一看就有毒的東西。

蘇晚突然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扶著額看著窗外。為什麽最近的事情總是這麽多。

猶記得寧憐第一次感激別人,是在小學。那時候她根本不會烹飪,但因為受動漫毒害,覺得表達心意的唯一方法就是做便當。

因此,對她很照顧的同桌小男生,收到了第一份,然後就病危入院了,還沒出院父母就提前替他辦了轉校手續,聽說是他自己強烈要求的,不給他轉校,他就再也不上學了。

第二份是門衛的老伯,然後寧憐父母就被告了。

至於以後,一次比一次慘,以至於圈內的人誰都不敢輕易對寧憐施以援手,就怕得到她的感謝,寧母也是嚴格禁止她進廚房,弄得寧憐很是技癢,動不動就找機會做吃的,無奈隻有她自己勇於嚐試,別人都避之不及。

這次……顧九應該不會中招吧。

兩個人都猜錯了。

顧九不止中了招,還把自己吃到了胃穿孔。

你有見過一個大活人不打麻藥自己對著鏡子給自己做手術的嗎?寧憐是見過了。

當她興致勃勃地拿著自己偷偷做的便當送去給顧九,顧九看到裏頭的顏色,麵無表情就拿過了筷子開吃,剛咽下去就覺得胃裏不對勁,可寧憐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滿臉的期待和怯色。

顧九還是麵無表情地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