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少一點套路

之後便是一係列的病危反應,而他去找大鏡子的同時還要安慰寧憐,“沒事,小手術。”

當寧憐眼巴巴地蹲在旁邊看著顧九切開自己的腹腔,修複已經穿孔的胃時,寧憐對他的敬仰之情已經無法用一句滔滔不絕來表達了。

簡直不是人啊!寧憐的人生最缺的就是一個不怕吃她做的菜的人,明顯,顧九就是一個!

還是第一個!

顧九很瘦,隻比顧傾弋略好些,寧憐有些心疼道,“以後我每天給你做飯,把你喂胖吧。”

正握著針縫傷口的顧九一聽,手一頓,見她滿臉的期待和純真,點了點頭,“好。”

反正他的藥愈合能力很好,應該趕得上胃穿孔的速度,而且,按照人體的抗藥性和適應能力,過不了過久,他的胃應該能強大到跟寧憐烹調手法的殺傷力比肩。

看著從針孔縫合處滲出的血珠子,寧憐一眨一眨,小手一指。

顧九道,“沒事。”隨手拿過酒精棉擦幹淨,又套上了襯衫,穿上白大褂,跟寧憐進來時看到的並無二致,隻是手術台的托盤裏多了一大堆血棉花和一小部分篩孔狀胃組織。

不等顧九伸手要去收拾,寧憐眼疾手快幫倒進了垃圾桶,衝著顧九嘿嘿一笑。

顧九看了看她,又坐回座位看之前研究的病案,冷若冰霜的臉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一旁的寧憐百無聊賴,但好不容易趁著借感謝顧九的機會跑出來玩,她隻能自己在辦公室找樂子。

墊著腳看著架子上一排排放了人體器官的玻璃罐,又戳了戳旁邊的人骨架,轉頭問顧九,“這是模型吧?”

她也隻是無聊一問,畢竟現在很多器官骨骼模型,誰會用真的暴露在空氣裏,不得腐敗嗎?

顧九回頭看了看,聲音跟他的表情一樣清冷,“真的。”

“哈!”寧憐嚇得趕緊收回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退開一步看了看骨架。

見狀,顧九道,“骨架表麵塗得防腐層無毒,放心。”

寧憐睨了他一眼,心道,誰擔心這個了……

等寧憐被找過來的寧母帶走,幽怨地看了看低頭看檔案的顧九,嘟了嘟嘴,沒有說話。

一回到病房,忙對蘇晚報喜,【晚晚!我終於找到會吃完我的便當的人了!】

蘇晚跟著沈時吃過飯,便隨他去了沈氏頂樓的總裁辦公室。

沈時正在桌上處理公務,蘇晚窩在沙發裏,脫了鞋,身上蓋著薄毯子,麵前是秘書端來的白開水和各類水果零食。

看著手機,小臉驟僵,恰好沈時端著杯子過來續水,她舉著手機給他看,“顧九把寧憐的便當全吃了……”眼裏有不敢置信和驚恐。

本以為醫生都善於養身,可顧九看著當真這麽大無畏,連一旁的沈時都沒預料到。

黑眸一彎,他伸手摟過蘇晚道,“晚晚,你若願意給我做便當,摻了毒我也甘之如飴。”

蘇晚翻了白眼,笑眯著眼,歪頭道,“未婚夫,你可真是能見縫插針呀。上次是醃菜,這次又是便當,你不怕我一怒之下真給你拌老鼠藥啊?”她說的氣若遊絲,聽在沈時耳裏便是赤果果的誘惑。

往前一湊便親了蘇晚的臉頰,浪笑著退開,兀自往辦公桌去,“難為未婚妻還記得,我以為你想蒙混過關食言呢。”

蘇晚一聽,倒抽一口氣,小臉一揚,道,“我蘇晚吃什麽,就是不食言。你等著,下次我去沈園,一定讓你……咱媽教我。”

話鋒在見到沈時別有深意的笑後,被迫轉成了他想聽的版本。

墨眸的笑意越深,顯然很是滿意,道,“不必下次,等我半小時,我們回沈園。”

“……”

蘇晚發現,對於沈時,必須做到滴水不漏,毫無破綻,不然沈時就能逮住針眼般的漏洞,算的你傾家蕩產。

沈時的效率很快,不到二十分鍾,一堆文件便過了目,該簽字的簽字,該批眉的批眉,等秘書進來搬走這些公文,不過才過了18分鍾。

“走吧未婚妻。”沈時拿了車鑰匙,又到窗前拿了西裝外套,至沙發前輕輕揉了揉蘇晚的發頂,彎腰便替她把鞋子掉頭擺正,等蘇晚伸下腳來,很是自然地替她穿了鞋。

蘇晚低頭看著沈時一手托著自己的腳,動作輕巧地為自己穿鞋,嗓子眼竟有些堵,一時忘了呼吸,聽到沈時說“好了。”,她才回過神來。

眨了眨眼,鳳眸顧盼生輝,拿走腿上的薄毯子便跟著沈時乘了專屬電梯下去。

一路上,並沒有碰到什麽人,蘇晚還是很慶幸的。

沈時見她的表情如釋重負,笑了笑,道,“我剛打電話跟媽說過了,到家他們應該把食材用具都準備好了。”

蘇晚一聽,麵色微冷,睨著沈時道,“未婚夫,少一點套路,多一點真誠可好?”

沈時彎了眉眼道,“晚晚的性子,為夫若不先發製人,豈不得被你拆骨入腹?旗鼓相當,方能舉案齊眉。否則,又怎麽配得上晚晚如花美眷,聰穎慧黠。”

這獎,蘇晚被誇的又是別扭又是舒坦,說不出的滋味,隻得看了看眼沈時便轉頭看窗外風景。

不過一月,外頭已是草木蕭蕭,枝上獨花凋零,葉子也稀稀疏疏看不到太多,比之周遭的華樓大廈,榮枯之色兩相對應,讓人莫名覺得荒涼。

距離上次來沈園,已經有些時日了,隻是不變的是,蘇晚這次又匆匆而來,忘了帶禮物。

好在沈家的人並無介意,一幹人在院子裏等著蘇晚,長案和各色小菜已備齊了,隻得蘇晚過來操刀。

“奶奶,伯母……”蘇晚一一打過招呼,因為沈念去了歐洲旅行,所以整個沈家都和諧一片,又加上顧許這調皮鬼,更是氣氛歡快。

“嫂子,你可真是賢良淑德,你不知道這半天奶奶把你誇得跟朵花似的。我聽著都嫉妒,長這麽大,也沒見誰這麽誇過我啊。”

顧許脖子上套著最新款耳機,亮黃的色和他的彩色噴墨體恤,破洞牛仔褲,跟沈時完全不像兄弟,再加上頭上色彩亮麗的挑染,蘇晚都覺得有些不忍直視,但顧許性格爽朗,嘴又甜,時不時耍寶,很是討人喜歡。

“晚晚,來。我教你切菜。”顧寧婧一身輕便的著裝,套著圍裙,遞了副一次性手套給蘇晚,自己也戴了副,一手拿著去頭去尾的胭脂蘿卜,一手拿著刀,配合著語速教蘇晚,“這蘿卜要切1厘米見方,記得對齊,你以前沒切過菜吧,要小心,手呈爪狀扣住蘿卜,刀麵抵在中指關節上,這樣就不會切到手。對,就這樣。”

那頭蘇晚比著顧寧婧的動作也拿了個蘿卜來切,雖然小心,但畢竟是生手,切得不如人意,她正要把疵品撣進垃圾桶,一旁的沈老太太忙阻止,“不行不行,這是你第一次操刀,倒了太可惜了,沒事,心意到了就好,而且晚晚切得很好嘛,你們都來看看,來看看。”

老太太一招手,大家忙過來順著她直誇蘇晚,“對對,是不錯,第一次能這樣,很有天賦啊。”老太爺自然是唯老太太馬首是瞻。

而其餘人更是極盡讚美,尤其沈時,伸手揉了揉蘇晚紮成低馬尾的發,“未婚妻看來確有賢妻的天分,是為夫的榮幸。”

“就是,我們沈家的長孫媳婦兒,自然是最好的,他們秦家差遠了!”老太太一想到前幾日一起禮佛的秦老太太在她麵前炫耀孫媳婦兒,就來氣,“那種小家子氣,說話扭扭捏捏,怎麽跟我們家晚晚比,老頭子,請柬一定要送一份去秦家,讓他們開開眼,讓他們再顯擺。”

“秦家的不是寫好了嗎?你那天受了氣回來就讓我第一份寫秦家的,忘啦?”

“哦哦,對,那第一份送去給他家。”老太太想了想,又下命令。

“好,第一個送去。”沈老太爺縱容地看著老太太,那眼神,蘇晚似作旁觀者看到了沈時看著自己時的樣子。

不知再過數十年,她跟沈時會不會這樣歲月靜好,數十年如一日。

蘇晚後來發現,原來醃菜也不是那麽難,隻要切好了,用沈家特質的香料拌勻了甕入壇子裏,便是大功告成了,這下,她比沈時還要期待嚐到自己的作品。

還特意貼了標簽在上頭,生怕和別人做的搞混。

看她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貼紙,沈時在一旁含笑遞漿糊,現在的蘇晚,越來越像小時候的蘇小晚了,沒有過多的防備和包袱,隻是她自己。

出了地窖,蘇晚洗了手出來,院子裏已經收拾一新,隻有淡淡的香辣味在空氣中經久不散,和蘇晚衣上沾的氣味如出一轍,蘇晚向來愛幹淨,這次卻不想去換掉這身衣服,淡淡的味道,似在證明她沈家長孫媳的標誌,而不再是孤身一人。

去了球,園子裏的果樹已經隻剩枝葉了,隻剩幾隻血紅開裂的石榴殘破地掛在樹頂,有一隻鳥飛來,銜了石榴籽便飛到了遠處,那兒或許再過幾年便又是一顆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