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怪為夫生的太好看

“喲,那爸爸可真趕巧了,就是想問問你這幾天在外麵過的好不好,考試也結束了,你怎麽也不回家住,在外麵怎麽行,吃的住的哪裏能如家裏這樣遂心,爸爸不放心你啊,你可是蘇家大小姐,爸爸的寶貝女兒,哪能在外頭吃苦呢。”

瞧,說的多好,蘇晚半笑半冷,並未立即回答。

那頭林郡陽見她不語,心下一沉,恐之前的猜測是真的,又慌又氣,眼神森冷,轉而勾嘴一笑,慈憐道,“怎麽不說話啦?是不是在外麵住的不舒坦身體不舒服了?。”

蘇晚才要駁他,恐他下一句就是讓自己回去受監控,才張了嘴,那頭林郡陽已先發製人。

“晚晚啊,爸爸知道你跟林奚還有你媽媽有過節,這麽些年了,爸爸也明白你受了苦,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你跟小奚都是爸爸的女兒,我隻想咱們一家四口和和順順,爸爸忙於工作身體也不好,隻求能活著看到兩個女兒風光出嫁。”

蘇晚一皺眉,心下不安,可這當口若貿然插嘴解釋,反顯得此地無銀三百,隻能沉著臉聽林郡陽唱作俱佳,一句“爸爸想你了,回家來住吧。若是不想看到你姐姐,我現在就把她趕出去。”

蘇晚還能說什麽?

她隻能苦笑著順林郡陽的意,故作乖巧道,“爸,您別多心,我跟姐姐很好,隻是她似乎對我有些誤會,我想有爸爸在家為我做主,姐姐不會再跟我生嫌隙,我過幾天就回去。”

可林郡陽急的恨不得馬上綁了蘇晚,笑意得逞地忙道,“爸爸想早點看到你啊,你在哪裏啊,爸爸現在立刻親自去接你,咱們一家四口好好吃一頓團圓飯。今天還是你媽媽的生日呢。”

聞言,鳳眸一眯笑,暗道,我媽媽蘇少夫人的生日是八月二十四,可不是今天。麵上卻故作驚訝道,“啊,今天嗎?”又故作低頭翻了手機,滿是歉意道,“看我,竟然考試忙的日子都忘了,爸爸可千萬不要告訴媽媽我不記得她生日啊,不然我怕她……”

“不會不會,”那頭林郡陽確定了蘇晚今天會回來,正喜上眉梢,哪裏管張豔茹的心情,笑著低聲道,“爸爸替你保密。”

這樣的縱容和慈愛,哪怕隔著電話都暖的讓人舒心,與前幾日沈時遞來的署名林郡陽的監視雇傭合同根本無法聯係到一起,這是怎樣可怕又無齒的一個人,連蘇晚這早看穿他為人的‘乖女兒’都一陣心驚。

林郡陽的演技越來越高明,手段也越來越狠辣,這一切都昭示著,她的處境已到了如履薄冰。

掛了電話,蘇晚坐在床沿上沉默良久。

手中的手機屏幕早暗了半天,可眼前卻似乎仍寫著林郡陽的來電顯示,通話時間也仍一分一秒在增加。

蘇晚隱隱覺得,自己這一回去,說不定就再無自由之身。這通電話,林郡陽步步為營,雖做足了好父親的假模假式,話裏的亟不可待卻欲蓋彌彰。

他慌了,自然是因為發現了什麽,或是開始懷疑到了蘇晚。林奚的話,也不是單搬出寧母的名號就能一筆帶過的,這些蘇晚都早有所料。

隻是沒想到,一切會來的這樣快,讓人猝不及防。

她抬眼看了看偌大的臥室,滿目的米黃暗紋緞麵牆紙,壁燈橙淡,光影柔和,床頭櫃上是沈時替她倒的溫水,旁邊的小相框裏是她和沈時兒時的合照,劍眉星目,白衣勝雪,襯得一襲香檳色小禮服的小蘇晚眉目如畫,笑靨嬌俏。

衣櫃裏,還有她故意混掛的男女裝,沿牆望去,洗手間的流理台上,她跟沈時的漱口杯並排而立,旁邊是整整齊齊的一套化妝品,都是沈時照她的喜好備下的。

這樣的好時光,真讓人舍不得走遠啊。

沈時推門進來,才欲道,“飯好了”,便見蘇晚神容悵然地坐在床邊,手裏握著按了屏幕的手機。

他走過去依著她坐下,伸手擁了她攬進懷裏,下顎繾綣地摩挲著她的發頂,一下一下,輕地好似和風打馬,“怎麽了?誰的電話?”

蘇晚不語,沈時拿過她手裏的電話刷開,通訊錄首位果然是林郡陽。

他伸手揉了揉蘇晚冰涼的左頰,“你若不想再見他,我可以……”

“不。”蘇晚深呼吸,倦怠的眸揚起三分笑,雖荒涼,卻熠熠生輝,“我要的不隻是和他撇清關係,而是拿回他手裏一切本該是我的東西,一樣,也不留!”所以,“這點子困頓,我還能忍得住。”

即使到了忍不住那天,她也要咬緊牙笑著走完最後一米紅毯。她要讓所有人知道,誰才是王,誰才是寇!

沈時沒有說話,隻擁著她,一下一下柔柔地輕撫著她的兩頰,從左至右,直將她冰冷的小臉捂得暖烘烘才罷。

大手突然在她嘴角摸到一處硬,他收回手看了看拇指上的白粉,笑著拂開她望向她的小臉,不禁朗笑道,“晚晚,你是怪為夫做飯太慢,怠慢了夫人,所以跑去吃牙膏來抗議嗎?”

他抬手蹭了蹭她嘴角的白漬,然後挪開手讓她看自己指腹。

蘇晚眸色微囧,才想起方才刷牙到一半就忙著接林郡陽電話,匆忙漱了口連鏡子都沒顧得上照……

輕咳了一聲,蘇晚撇開眼抿著唇笑,轉而揚眸望向沈時,勾唇嬌道,“知道就好,還不去給本夫人備碗筷。”

說著,嬌嗔地望了沈時一眼,推開他便往洗手間去,隨手帶上了門,卻不住自己笑了起來。

可當她看著鏡子裏自己的笑臉,又倏而沉了臉,看著自己沉鬱的臉,她的心漸沉到了穀底。

開了水龍頭,動作疲緩地洗漱完,等她出來,沈時早已擺好了碗筷在餐桌邊等她。

見她出來,沈時才去廚房盛了湯來,又揭開了菜盤子上的蓋子,熱氣騰騰嫋嫋,一直伸入了餐桌頂上的竹藤吊燈裏。

“今天做了你喜歡的葫蘆裏脊肉湯。嚐嚐。可能悶久了,葫蘆不如先前那麽翠了。不過更好消化。”沈時站起來盛湯,語氣娓娓地閑話家常,仿若看不到蘇晚麵上的陰雨綿綿,也忘了剛才的事,隻是小兩口一次再過平常的晚餐。

明日不可測,不如不去想。

沈時放了湯在蘇晚麵前,又笑盈盈地望著蘇晚良久,伸手把勺子遞給她,“未婚妻不禮尚往來,替為夫盛一碗?”

從沈時放下碗站在那看著蘇晚起,蘇晚也一樣眼神專注地抬眼看著他,靜靜的,麵色靜好,眼裏的笑卻溢出了眼梢。

這樣靜靜地望著心上人,不言不語,其他所有的素花香薰都成了背景,世間美好的事哪一樁能比得過這一件呢?

蘇晚一笑,鳳眸似新月拂雲,施施然站起來,接過沈時遞來的勺子,拿過沈時麵前的空碗舀著湯,半似抱怨,“這都要怪我婆婆。”

“嗯?”沈時配合她。

“怪她基因太好,把我未婚夫生的這樣好看,我看迷了眼,連禮數都忘了,你說,這要怪誰?”蘇晚笑盈盈把一碗湯放到沈時麵前,才伸過手去,就被他慎重地雙手接過。

語調三分笑意,四分愧道,“自然怪為夫。生的太好,勾了未婚妻的魂。該死。”

那笑若春風十裏的墨眸,卻全然不見他有半分愧疚。

蘇晚朗笑不語,搖了搖頭,坐下來和沈時對坐喝湯。

沈時的手藝很好,隻淡淡一碗半葷半素的湯,卻熬的恰到好處,葫蘆糯而不爛,裏脊七嫩三韌,不鹹不淡,正和蘇晚的胃口,淡淡的紫蘇香氣順著味蕾一路劃入喉。

喝了一碗,蘇晚又遞了空碗過去讓沈時添,眼裏笑意氤氳,卻暗歎不知下一回和沈時這樣靜靜飲食要到什麽時候。

蘇晚和沈時吃過飯,沈時還在收拾廚房,林郡陽的電話又三催四請,似乎是怕蘇晚返回,竟硬要親自來接,話裏自然是打著怕她一個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蘇晚沒法,隻得道她在逛街,便讓沈時匆匆送了她去商廈門口,不見林郡陽,便忙進去熟識的專櫃拎了幾袋子新款衣服,順便替林奚和張豔茹也買了。

畢竟是張豔茹的生日,饒是知道她並不想收到自己的禮物,蘇晚的禮數也不能少,禮多人不怪。

這禮送的是張豔茹,卻是給林郡陽看的。至於張豔茹和林奚高不高興,蘇晚也無暇顧及。

才刷了卡,那頭林郡陽便來電說在門口等了。

蘇晚故作疲憊地嬌嗔著邊打電話便往外走,遠遠便見林郡陽的車子停在外頭,落了車窗向外探看,似乎是在找可疑的人。

蘇晚自然知道林郡陽雖沒見過沈時,但沈時這個模糊的影子卻讓他寢食難安,怕是做夢都會擾他清夢。

她幸災樂禍地暗笑,便斂了神容走出旋轉大門。

來到車外,林郡陽的司機早已見了她,忙下車來替她開門,恭敬道,“大小姐。”

“嗯。”蘇晚笑的疏離而有禮,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