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陷囹圄

蘇晚在樓上綢繆各種應急之法,樓下的林郡陽也沒好到哪兒去。

張豔茹一再催促他,“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縱虎歸山,沈氏是什麽人家,那丫頭真要和他們聯手,你是他們的對手嗎?”她心裏又加了句,你真當自己是蘇氏法人代表了?但這話要說出來,無疑是激怒林郡陽。

這時候,她能做的是規勸,而不是讓林郡陽反感。林郡陽這種善變的人,與之謀皮要慎而重之。她隻想救出女兒,讓蘇晚再無翻身之地,和林郡陽決裂還不是時候。

這些話,林郡陽還用她來講?隻是——

“這丫頭到底是蘇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我供著她這麽多年,就想跟她演好父女情深這出戲,讓我順理成章繼續做蘇氏董事長。要是真跟她撕破臉,你以為我們還能這麽輕鬆享受這一切?再者,若這丫頭真暗地裏和沈氏私通,我們拿什麽去跟她鬥?你覺得現在的蘇氏跟沈氏有商鬥的資格嗎?沈氏在商界是什麽地位,你不知道?哼!婦人之談!你就想給你女兒報仇,你知不知道你的一時私心,會讓我們全家都死無葬身之地?”

林郡陽罵著罵著不覺就大了聲,恍惚見到遠處牆邊紅姨掩在那,一皺眉,揚聲道,“阿紅,沒你的事了,去後屋歇著吧。”

紅姨一嚇,隻能出來低著頭道,“好的先生,太太,我先下去了,晚飯都備好了。”

兩人眼睜睜看著紅姨出去,林郡陽才拉著張豔茹往廚房去。

進了廚房方警告她,“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按兵不動,嚴格控製這丫頭跟外界聯係。但不能撕破臉,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我們倆還真不一定鬥得過她。這丫頭……”

林郡陽皺眉,歎了口氣,心裏仍有一股鬱結久久不散。

他養了這麽多年的羊,原來真是一頭狼麽?連他都看不清。那蘇晚到底有多可怕?這麽多年的乖巧,難道全是假的,那這戲,她演的也太真了。

林郡陽跟張豔茹坐在飯桌上,麵對滿桌的美味佳肴,卻隻吃了三兩口便放了筷。

如坐針氈,他又怎麽吃得下飯。

張豔茹卻不管他吃不吃,一頓飯,連提了三回,“那你什麽時候去救女兒?你就真的忍心讓自己的親生骨肉在那受苦?那可是你唯一的血脈!以後老了,你還真想沒人給我們倆養老送終?!還是指望蘇晚?!”

這話如當頭棒喝。林郡陽以前還真這麽想過。

隻是,如今白紙黑字,他也再做不得那美夢。別說養老,說不定他哪天真的就由蘇晚送了終。

想到此,林郡陽緊緊握住了拳頭,放空的眼神毒辣辣地盯著前方,似看到了當年他一手釀出的慘劇。

蘇鈺晟,當年我鬥得過你,現在就製得了你女兒,你們一家子,都是我的手下敗將!你就祈禱你的好女兒安分守己,好好活著吧!

蘇晚等了一晚上,林郡陽都沒有派人找她。她聽見門外林郡陽和張豔茹上樓的聲音,繼而便是關門聲,之後再無響動。

這一切都安靜得過分,不合常理。

以前爺爺常說,事出反常必為妖。可林郡陽這妖,到底意欲何為?

難道他想作甕中之鱉,不聲不響就這麽把她困死在這?

這種料不到明天的恐慌讓蘇晚覺得脊背發毛,她忙給沈時打了電話,卻發現自己的手機號被注銷了!

又接連打了幾次,都是一樣的提示音。換了個手機亦是如此。

蘇晚一駭,才發現wifi也連不上,忙搬了電腦出來。

開機的幾秒鍾,她的心已跳到了前所未有的快,當wifi顯示無法連接時,她心驟落。

手一頹,布偶似的垮坐在床.上,林郡陽,當真將她囚了起來,不聲不響,連硝煙都沒有,就讓她敗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蘇晚隻聽見啪啪的雨聲砸在玻璃上,望過去,沒拉攏的窗簾一縫,外頭暮色四合,什麽都是幽藍藍的一片,暗沉如此時陷身的困局。

早在沈時說要來帶她走的時候,她就不該再等,現在,不知道沈時會不會打她電話,若沒有打,是不是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夠找到她?

蘇晚並不怕死,隻是如今心有牽掛,難免會畏懼。一個人的心裏多了個人,便多了軟肋,因為期盼,便難免害怕失落。

腦中,是沈時和她說最後一句話時的聲音,伴著這瀟瀟雨聲,久久不散。

他說,“晚晚,好好照顧自己,覺得快有危險,就提前告訴我,我好早做準備。”

她太過有恃無恐,才會兵臨城下仍覺自己安然無虞。不知,能不能再見到沈時。

突然,很想他。

那頭沈時發完了短信,身後管家就擺好了飯菜,顧寧婧見他對著雨簾久久不動,過來催他。

“朝兮?”

沈時回頭,見顧寧婧溫婉地望著自己,餘光乍見後頭眾人已魚貫落座,一笑,道,“沒事,媽,吃飯吧。”

“嗯。”顧寧婧點點頭,如水的目光卻仍是擔憂地看著他。

兒子是她生的,她自然知道,沈時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一般的小事,在他眼裏如驚鴻過影,能讓他如此失態駐足的,必然是大事。

隻是他不願多說,她也不好多問。孩子長大了,該有自己的心事。她做母親的,隻能在他們需要的時候及時伸出援手,不好過於摻和。

倒是老太爺開了口,“怎麽這段時間沒見到晚晚過來?是不是你惹她生氣了?”

老太爺不怒自威,看著沈時也不多做表情,卻自有一股壓力襲來。

沈時望去,還未想好該怎麽開口,沈老太便推了丈夫一把,“說什麽呢。我孫子這麽疼媳婦,能惹晚晚生氣?你以為是你年輕時候?現在孩子都說什麽,情……”

她眼一轉,還沒想到,那頭顧許忙道,“情商。”

沈老太一喜,“對,對,就是情商。我孫子的情商是沒話說的,再說了,晚晚也是個懂事的孩子,你別動不動上綱上線,當著大夥的麵,這麽說孩子的感情問題,沒情商。”

沈老太眼一睨,老太爺自然一捏鼻子不敢再多話,眾人也是笑憋在肚子裏不敢發,之後再沒人敢提這個。

隻有顧寧婧暗暗對沈時道,“要是晚晚沒什麽事,讓她來家裏看看,給你們備的喜房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要有什麽需要改動的,也好趁早。”

沈時點了點頭,“嗯”地若有似無。顧寧婧便知肯定有什麽事發生,更是擔憂。

被顧寧婧一提,沈時更是放心不下蘇晚,席間中途走開,撥通了蘇晚的電話,卻知已經被注銷。

林郡陽的手段果然狠。這無異於斷水斷糧,是要把蘇晚活活困死。

這樣的擔憂,未免就落在了麵上。

眾人見他一臉憂心地回席,都停了筷子看他。

老太爺終於逮到機會了,忙沉聲斥道,“看吧?肯定是惹蘇丫頭生氣了。”

沈老太剜了老太爺一把,那頭老太爺哪裏肯依,揚眼衝沈時道,“你自己說!是不是蘇丫頭的事?”

為了孫子,今天他可是被愛妻訓了兩次,哪裏甘心吃這虧。

沈時沉眸不語,半晌才抬頭道,“晚晚被林郡陽困在家裏幾天了,今天,連她電話都被注銷了。”又言簡意賅地把林奚和當鋪的牽扯說了一遍。

眾人驚駭。

首先便是沈老太,急的坐立不安,“這可怎麽是好!蘇丫頭還是個孩子,哪裏鬥得過他們?沈風你說!”

老太爺能說什麽,沉吟半晌道,“我們現在去肅園。把她帶回來。”

那頭顧寧婧也是急得憂心忡忡,直看著沈琮皺眉,又不知該如何。

沈時想了想,道,“我們和蘇家多年不來往,這時候貿然去肅園搶人,若是林郡陽執意不肯報了警,弄得大張旗鼓不說,林家必然更不肯放人。他向來口蜜腹劍,顛倒黑白。”

“管他什麽黑白,那種小人,留著也是禍害,直接幹了再說!”老太爺斥道,“也怪你,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們商量,讓蘇丫頭一個人留在那,真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沈家豈不是絕後了。”

大家是知道沈時的,襲了沈家血脈,一生隻得一人。若蘇晚真出了事,沈時是斷不會再找另一個的。

“爺爺,瞧你說的,沈家還有我啊。”顧許可不依了,嘟著嘴為自己找存在感。

旁邊的顧寧婧沒好氣地一瞧小兒子,扶著他的手臂一緊,眼神警示。

沈老太爺眼一斜,“小孩子別添亂。”又對沈時道,“那你想怎麽樣?”

這時候,沈時自然比誰都著急,可大家都是看著蘇晚長大的,哪裏舍得讓她受苦,隻得催促沈時趕緊想辦法,一幹人也好傾盡全力相助。

婚期雖還有個把月,但在沈家人眼裏,蘇晚已然是過門的媳婦了。

沈時眼裏再無笑意,聲音也頗為低沉,“現在和林郡陽翻臉,多生事端。不如婚期提前,我另想辦法把晚晚先帶出來,待一切籌備妥當,臨時昭告天下,林郡陽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