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塵埃落婚

身邊長輩眾多,蘇晚也懶得和沈時爭辯,隻淡笑著看他沒再說話。

對麵的幾位沈家長輩看在眼裏,喜上眉梢地耳語,“瞧這小兩口,眉來眼去的。”

蘇晚抿嘴暗笑,略一揚眸,便看到對麵嘴角一抽,一臉暗諷的張豔茹,而她旁邊的林郡陽自下台後便沒有什麽好臉色,又礙於沈家長輩和媒體在場不敢提前離開,從頭到尾耷拉著臉,挨到了散席,方匆匆告退拉著林奚和張豔茹走了。

蘇晚正換了身輕便的晚禮服跟沈時在廳口送客,隻當著眾人和林郡陽他們說了些客套話,也沒再管他們,倒是幾個眼尖的媒體舉著麥克風和攝像機跑過去問了些問題。

遠遠地,蘇晚都聽到了林郡陽的不耐煩,心裏一陣暢快,幾個記者還窮追不舍,直惹得林郡陽冷聲斥了幾句,那為首的女記者卻視若罔聞,還轉頭問攝像師剛才的一幕拍下沒,氣得林郡陽拂袖而去。

蘇晚暗笑,心道,等會閑下來得讓好好派人去塞個紅包,這樣有眼力見的記者得收至麾下才行。

沈時正安頓好人先送沈老太和老太爺先回去休息,兩個人年過古稀,為了這場婚禮足張羅了幾個月,寫請帖安排賓客,忙得沈老太連禮佛都不怎麽顧得上,今兒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起了床,囑咐廚房千萬不能用刀,不能殺生,這會兒還非嚷著要幫著送客,沈時哪裏忍心,勸了許久才把兩個老人哄了回去。

回過身來,蘇晚方送了一批前來辭謝的貴客,正偷空靠著牆踮著腳尖舒緩。

沈時看著她滿繡墜珠裙擺下露出13公分的恨天高,滿目無奈,走過去輕輕摟住她,“疼不疼?”

“嗯……”蘇晚終於不再嘴強,微垮著臉衝沈時輕輕嘟了嘴,這一上午她滿打滿算也沒坐足一小時,足足一百桌酒席,她跟著沈時挨圈兒敬酒,笑得臉也僵了,走得腳脖子也腫了,這才知道高跟鞋果真是新娘的命。

送命的命。

沈時看她一臉的不舒坦,秀眉微蹙,滿眼的疲色,忙轉身對旁邊幫著送客的顧寧婧悄聲道,“媽,去幫晚晚準備一雙平底鞋,穿著舒適的。37碼。”

顧寧婧正和何順的總裁夫人約定下周去參加他們家小孫子的滿月酒,一聽,忙回過身來,一看蘇晚這高高窕窕,足挨到沈時半個頭那麽高,可想而知這鞋得有多高,忙“誒”了一聲,三言兩句就辭謝了何夫人,忙去給蘇晚備鞋。

蘇晚一見顧寧婧這麽著急,有些過意不去,揚了下巴想喊住她,可腳上的疼卻鑽心刺骨,半條腿都僵虛著,終是抿了唇咽下了肚子。

幸而賓客雖多,可去了一些媒體和簡單有生意往來的客戶,至親的也不算太多,沈時扶著她忙裏偷閑地坐了會兒,來客了就站起來相迎,足到了下午三點多方隻生下他們幾個人。

蘇晚硬撐著新娘子的架子,至進了自家房車,方鬆了一口氣,兩隻腳一蹭,腳上的平底皮鞋咕嚕嚕翻著鞋底滾到了一邊,蘇晚把腿拎到了軟塌上小心地揉捏著。

每一下,都感覺肌肉都僵硬了,疼得酸爽,哀怨道,“明天鐵定得腫了。”

沈時輕歎著從對麵的長椅上坐過來,輕柔地抬著她雙腿放到自己腿上小心按捏,蘇晚向來清瘦卻軟得緊,這會兒沈時替她揉著,卻覺得掌中的肉僵硬緊繃,墨眸微斂,轉頭望去。

蘇晚正靠著抱枕闔目小憩,一臉的疲憊,有輕微的呼吸若有似無傳來。沈時本想去揉一揉她的發,說聲,“夫人辛苦了,”這會兒也舍不得打擾她,隻愈加放輕了力道,把牆上的溫控調到了更合適的度。

房車開得極穩,沒有半點顛震,落了隔板,整個車廂隻有沈時和蘇晚兩人,桌上的淺粉色捧花淡香清雅,嫩綠輕盈,狹軟的翠色緞帶在暖風裏蕩曳,一切喧囂都被隔在了另一個世界。

沈家二老留下來安頓酒宴殘局,顧傾弋和寧憐幫著送完客也麵無人色地各自回了家。

當沈時抱著蘇晚下車,別墅裏已經被沈家的傭人前來打掃一新,所有的婚禮喜品該收的收,該散的也在小區裏分派完畢了。隻有桌上朱漆的果盒裏還放著早生貴子的幹果,玻璃窗上沈老太親自剪的繁複窗花在日光下影影幢幢地在窗欞上投下倒影。

為了增添喜氣,家裏買了一應的花草盆景,四處皆是生機盎然,花香清越,暖得和尋常夫妻的小窩別無二致,再沒有一絲的冷清。

紅毯從大門口一路鋪進了婚房,正紅的繡花暗紋暖被中央,暗紅的玫瑰花瓣厚厚堆出了一個精致的心形,蘇晚本來嫌土不想要,素來也不喜歡這大紅色,可是沈老太直念叨這是習俗,添的是喜氣好兆頭,連什麽日後夫妻何順全靠這些喜色,誰誰誰家不信這個最後犯了忌諱的成年往事也扯了出來,她拗不住隻得隨她們布置。

沈時將一身玲瓏的蘇晚放在**,大紅的背影,墨漆的發,襯著她一張雪白染霞的小臉更是嬌絕豔然,薄薄的醉色在午後的暖陽下直漫上了眼角眉梢,剔透的小臉靜謐安然半隱在床單的豔色裏,出塵的似落入凡間的仙子。

沈時關上了窗,撩起窗簾一角的風忽地靜止,日光透過薄紗式微而入,簾子上的暗花在**和蘇晚身上投下淡影,靜得讓人舍不得打碎這場安然。

沈時拉住被角蓋住,腳步輕然地出去微帶上了門。

忙了一天,一身的煙酒氣,帶著煙花炸開的輕微火藥味,很是難聞。

在西北角的洗手間衝了個澡,沈時微濕著發出來,白色拖鞋,著米色長褲,上身是一件薄軟的白色帶暗藍條紋毛衣,清爽淡雅的香味幹淨又溫暖。

至房門口,沈時輕手推開門縫,蘇晚還睡著,隻翻了個身麵朝落地窗,墨眸淡淡一笑,輕聲帶上了房門,從餐桌邊的冰箱拿了兩個雞蛋便進了廚房煮粥。

從早到晚,蘇晚除了一碗紅棗蛋湯,幾乎沒正經吃過東西,儀式後也隻坐了坐,沒吃兩口菜便忙著去敬酒謝客,紅包倒拿了幾百萬,飯菜卻沒吃幾口,又喝了不少酒。

沈時雖替她擋了些,但蘇晚雖不善喝酒,也不想讓人詬病她小家子氣,硬是每有人要勸酒皆淺嚐輒止,一百桌下來,連沈時都數不清她到底喝了多少。

要不是白日裏她向來謹慎,沈時還真怕這丫頭又跟往常一樣耍起酒性來,那可就真是好看了。蘇晚醉後的樣子,他還舍不得給別人看。

想到她硬是撐著強忍下醉意,沈時熬粥的手便頓了頓,麵上淡淡的笑,一雙墨眸笑意濃醉,滿目的愛喜。

這樣蘇晚在房間休息,他在廚房做飯的日子並不是沒有過,在哪兒他們兩個都能這樣自然,此刻卻隻是想想便覺得甜到了心裏。

十幾年的青梅竹馬,七年的隔空相思,一切終於塵埃落定,蘇小晚終於成了他沈時的妻子,他可以堂而皇之地擋在她麵前,為她擋風遮雨,免她無依擔驚,不用再假他人之手。

這樣的感覺,確實很好。

沈時往快要熬透水的鍋裏又圈了一碗冷水,蓋上蓋子繼續熬,邊又開始準備另起鍋燒水煮蛋,把從沈家拿來的一壇子什錦醃菜舀出一碗來在油鍋裏燴了裝盤。

等一切都準備地差不多了,方收拾幹淨,又等了會兒才去叫醒蘇晚。

打開房門,蘇晚仍睡著,臉上的醉紅已淡了幾分,疲色也漸漸退去,隻半張小臉被熱氣熏得粉粉嫩嫩,煞是純真甜美。

沈時傾身在她額上印了一吻,低聲道,“晚晚,該起床了。”

蘇晚動了動睫毛,並不響動。

沈時一笑,俯下身靠在她臉側輕咬她的耳朵,唇瓣輕輕吻著柔軟的耳垂,濕軟的舌探出在上頭輕舔勾撩著,稍又啟齒輕輕咬磨著耳垂邊緣,濕癢的感覺將蘇晚從沉睡中勾醒。

“嗯~”了一聲,她微擰著眉睜開眼,往感覺怪異的左耳望過去,正見沈時仍輕吻著她,一雙眼笑盈盈望過來,半點沒有收手的意思。

那條小蛇靈巧地從她耳垂沿著細白脖頸遊移而來,直攀上光潔的下顎,探往那雙嬌豔欲滴的唇瓣。

蘇晚仍是困醺醺的,神思還沒徹底清醒,麵前又是沈時,她也想不起推開,隻任由他一下一下輕啄著自己的下唇,又附身而來,從她正上方壓下一大片暗影,蘇晚隻感覺到肩頭被輕輕扶住,唇上是一片柔軟濕熱。

鼻息間是兩人愈漸濃重的呼吸,未幾便混沌成了一片,分不清是誰的酒氣,誰的香。

為了不讓口紅脫妝幹紋,化妝師特意抹了一層薄薄的蜂蜜,此時輕吻起來,不止沈時覺得甜美可人,連蘇晚自己都嚐到了一股淡淡的甜,帶著輕微的花香,勾得她輕探出了小蛇。

沈時有些意外,笑眼看著蘇晚,伸手撫了撫她的鬢發,輕啄了她的唇角便含吻住她探出的柔軟。

“晚晚,這才是我們真正的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