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黛幾乎驚叫起來,本來是一個中年書生,這刹那間,石小黛麵前所站的,竟是一個千嬌百媚的麗人。

石小黛把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就不相信這中年書生會是這麽一個漂亮的少女,中年書生又道:

“石姑娘,你感到奇怪嗎?我就是王燕萍……”

石小黛一陣喜悅,脫口說道:

“你就是趙哥哥的王姊姊嘛?我真喜歡見到你。”

中年書生笑了笑,說道:

“現在,你大概相信趙亦秋是陰陽劍客啦?”

石小黛還是有些不懂地問:

“王姊姊,陰陽劍客是個老頭子,我親自見過呀。”

王燕萍在回想很多事情,這些事情都應該告訴石小黛,她喜歡石小黛,何況這些事情都跟她與石小黛之間有很大的關係。想了一想,她又說道:

“石姑娘,趙哥哥就是陰陽劍客的徒弟,陰陽劍客死了之後,他便把一身武功全部繼承了下來。有一天,他到我們家裏來,從那個時候起,我便愛上了他,我是個不愛說話的人,而趙哥哥生性極為傲然,他在我們家裏學了三個多月的雙客劍法,我始終沒有跟他說一句話,但是,我明白我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他……”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又說道:

“三個月後,他便要替他師父報仇,我父親就是千麵獨行客,在趙亦秋臨走前,做了一個麵具送給他。”

石小黛似懂非懂地問道:

“這張麵具就像陰陽劍客的臉是嗎?”

王燕萍點了點頭,又道:

“這張麵具做得跟陰陽劍客的臉一模一樣,根本認不出來,於是他就下山了……在那個時候我的心裏有說不出的難過,於是,我認為,我應該向他表示自己的愛意。”

石小黛笑了笑,說道:

“趙哥哥是不是說喜歡你?”

王燕萍苦笑了一下,說道:

“沒有,他隻是說他會回來看我,便走了。”

石小黛吐了一口氣,又問道:

“王姊姊,那你為什麽會跟趙哥哥交手呢?”

王燕萍說道:

“他下山之後,我便跟著下來,我從我父親的口中知道陰陽劍客的生前,我愛趙亦秋,我怕趙亦秋會跟陰陽劍客生前一樣,多造殺孽,激起武林公憤,而又喪身於別人的圍攻,他跟你哥哥到梅山莊之後,我也跟著來了,我怕他在梅山莊殺人,但他還是與點蒼三劍交上了手,於是我便救了點蒼三劍的生命。”停了一停,看了石小黛一眼又道:

“我不願他喪命別人的手中,於是,我處處告訴他得饒人處且饒人,他不聽我的話,其實,他也不會知道我是誰。當時,你跟他交手時,梅花劍法雖然專克陰陽劍法,無奈他使的是我父親與陰陽劍客花上十幾年的時間,印證出來的精奧招式,所以你依然打不過他。”

石小黛突然問道:

“那趙哥哥是壞人啦?”

王燕萍說道:

“他不算壞人,他受他師父陰陽劍客的陶冶,變成了一個極為任性的人,他師父要他替他報仇,他不能違抗師命。”

石小黛點了點頭,王燕萍又道:

“趙哥哥也很聰明,我跟他交手時,他便猜到我是誰,可是我一再否認,我不希望他在此刻便知道我是誰。”

王燕萍說到這裏,臉上泛起一層淒然之色,又道:

“在梅花嶺上,你跟趙亦秋的一切,我都看見了,我心裏突然泛起一陣感傷,當時,我真恨透了他,可是,後來我發現你是一個那麽好的姑娘,我便不嫉妒了,說真的,我從那時候起,我便喜歡你。”她回憶著以往的事,又說道:

“在你要設擂台招親那天,我也去了,那個王虛凰便是我。”

石小黛恍然大悟,笑道:

“我明白,你不願我落在別人手裏,因為你喜歡我,王姊姊,我說得對不對?”

王燕萍點了點頭又道:

“那個叫武懷民的人,一連打下了八個高手,我曾回顧趙哥哥幾眼,我發現他的臉上泛起痛苦的神情,但他知道自己又不能上擂台,否則,他就要敗露身份了,我上擂台之後,發現武懷民的劍法有點像陰陽劍法,我心裏大感奇怪,我幾乎打不過他,後來趙哥哥離開去,我便施出雙客劍法的招式,勉強勝了半招,那個時候,陰陽劍客來了,那便是趙亦秋,因為他喜歡你,所以他也不願意你落在我的手裏。”

王燕萍把往事一條一條從頭至尾又告訴石小黛一遍,於是石小黛相信了,相信趙亦秋就是陰陽劍客。

但她不為著知道這件事,而恨趙亦秋,她依然喜歡他,她看了王燕萍一眼,說道:

“王姊姊,你會不會喜歡我呢?”

王燕萍笑著說道:

“我怎麽會不喜歡你呢?你還不知道我是誰時,在梅花嶺我不就告訴王姑娘一定也喜歡你嘛?”

石小黛展眉一笑,興奮地說道:

“王姊姊,你真好,我以為你會不喜歡我呢。”

王燕萍報給她一個微笑,突然變得非常嚴肅,道:

“現在你既然知道中年書生就是我,以後你絕對不能跟任何一個人提起,否則,我再也不會喜歡你。”

石小黛心裏一愣,忙說道:

“王姊姊,你放心好了,我決不告訴任何一個人就是啦。”

王燕萍點了點頭,又道:

“好,如果你真聽姊姊的話,姊姊會更喜歡你。”

石小黛忙道:

“我一定聽姊姊的話就是啦。”

王燕萍笑了笑,又道:

“同時,你也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趙亦秋就是陰陽劍客,否則,趙哥哥若知道了,他也一樣不會喜歡你。”

石小黛點了點頭,王燕萍又道:

“今夜帶你到這裏,就是要告訴你這些話,還有,趙哥哥可能還會去找人報仇,你要盯在他的身邊,不能讓他多殺一個好人,否則,趙哥哥如再被人圍攻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石小黛說道:

“我當然會難過的,我非常喜歡趙哥哥。”

王燕萍又道:

“你既然愛他,就不能讓他死,不能讓他死的辦法就是不能讓他多殺一個好人,知道嗎?”

石小黛點了點頭,王燕萍想了一下,又道:

“今夜的事,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碰到趙哥哥之後,跟往常一樣待他,更要記住不能叫我王姊姊。”

說到這裏,伸手解開了石小黛的穴道,石小黛一躍而起,投在王燕萍的懷裏,嬌聲說道:

“王姊姊,你真好,我高興死了。”

王燕萍摸了一下石小黛的秀發,心裏說不出的喜愛,這個天真少女的純真無邪,的確非常討人喜歡。

王燕萍感喟地歎了一聲,笑說道:

“我把你帶來,你家裏一定在著急得不得了,哦!對了,你父親如果問你是被什麽人帶走,你也不能談起呀。”

石小黛在她懷裏點了點頭,王燕萍忽然又問道:

“石小妹,假如趙哥哥又愛上了別的姑娘,你怎麽辦?”

石小黛笑道:

“趙哥哥喜歡的人,我都喜歡,王姊姊,你呢?”

王燕萍笑了一笑,隨口答道:

“我跟你一樣,他喜歡的姑娘,我也喜歡。”

這兩個心地純潔的少女王燕萍與石小黛,同樣愛上了趙亦秋,她們的心裏,沒有嫉妒,隻有愛與關懷。

王燕萍比石小黛懂得很多,她認為她不應該獨自占有他,她認為他喜歡的女人,她也會一樣去愛她。

跟蹤趙亦秋,就希望趙亦秋不會多造殺孽,否則,趙亦秋若重蹈陰陽劍客的覆轍,她的一切,也都完了。

對於一切,她跟石小黛一樣,全部寄托在趙亦秋的身上,如果趙亦秋有不測的話,她也不想活了。

這時,天已亮了。

王燕萍看了一下石小黛,說道:

“石小妹,那麽我送你回去吧,記住別告訴任何人今晚的事。”

石小黛笑著說道:

“王姊姊,我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的。”

王燕萍笑笑,說道:

“那麽,我穿上了衣服,化好裝之後,馬上走。”

說完,又穿上了那套儒衣,戴上帽子,摸了一下臉,一回頭,又變成了一個中年書生。

石小黛也不覺暗地佩服王燕萍的化裝術高明,於是,她們走出山洞。

在路上,王燕萍與石小黛分別了,石小黛雖然一百個不願意,但是,王燕萍一定要走,石小黛也不便強留。

石小黛在路上,突然聽到陰陽劍客在九華山出現的事,於是,她心裏一急,便取道向九華山而來。

她若是不在路上管了一件閑事,應該早一天便可以到九華山,可是她在路上耽誤了一天的時間……

一天的時間,不算長,但是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常常出乎人的意料之外,趙亦秋在短短的片刻間,幾乎喪命在百毒夫人的手裏。

石小黛帶著滿腔的希望,但是,如今在見麵之下,趙亦秋竟變成這個樣子,怎不叫她柔腸寸斷?

她反複自問,她與趙亦秋難道也隻有短短十幾天的緣分?

十幾天的時間,在石小黛說來是非常珍貴的,在這十幾天的時間中,她留下甜蜜的回憶……

往事,一幕一幕在石小黛純潔的腦海裏疊出……

眼淚,使她的視線變得模糊……

一行四人,又來到趙亦秋先前與辣手仙子住過的那家旅店,帳房一見趙亦秋早上還好好的出去,中午回來,就變成這個樣子,心裏自是疑念叢生,但他心知跑江湖的人,在刀劍上過生活,難免有不測的事要發生。

中年書生(即王燕萍)叫帳房開了兩個房間,把趙亦秋放在**,趙亦秋臉色更為蒼白,牙關咬得緊緊的。

三個人臉上同樣帶著極為痛苦的表情,眼光同時停在趙亦秋蒼白的臉上,好像不幸的事情,在這刹那間便要發生。

王燕萍腦中正在思索趙亦秋所寫“武翠蓮”是什麽人?但是,她始終想不出這個人是誰。

她父親告訴過她各派人物,但就沒有武翠蓮這個人。

驀然,她想起了武懷民,莫非這個人與武懷民有關?

武懷民把趙亦秋當做他父親陰陽劍客,要趙亦秋去找他母親,莫非武翠蓮就是武懷民的母親……

同樣姓武,這是非常有可能的,武懷民說陰陽劍客如果不去看他母親,他不惜劫走石小黛。

想到這裏,她越想事情越有可能,武翠蓮就是武懷民的母親,也就是太清教主。

她盡量在推測這個中詳情,她認為她所想非常有理,如果是她,縱然她有解藥,也未必一定肯給人。

何況,太清教主,恨透了陰陽劍客!

思忖至此,不覺歎了一口氣,石小黛幽幽問道:

“前輩,你想到這個人是誰嗎?”

中年書生道:

“石姑娘,你好好和鄭姑娘看著他,我出去一下。”

說完,也不待兩人回答,下樓去了。

辣手仙子與石小黛同時發出一聲長歎,把眼光又移到趙亦秋蒼白的臉上……

九華山太清教總堂重地不遠,此刻出現了一個風度翩翩的年輕人,隻見他雙眉之間帶著焦急之色。

總堂的暗卡,已經飄下一個人來,攔住這年輕人的去路,含笑拱手道:

“閣下蒞臨敝教,不知有何要事?”

這年輕人說道:

“煩請通報貴教雲中雁武懷民一聲,說王虛凰來訪。”

這個人含笑道:

“那閣下請少待片刻,我去代為稟告一聲。”

話猶未畢,人影一縱,向總堂飛瀉而去。

王虛凰發出幽然一聲歎息,讀者自然知道這個叫王虛凰的年輕人,正是易裝的王燕萍啦。

雖然,她的心中想著武翠蓮跟武懷民可能有關係,但事情是否如她所料呢,當然還是一個問題。

武懷民在梅山莊時,跟她有一麵之交,武懷民一再邀她上九華山太清教,自己突然來訪,自然也不算唐突。

她想,如果武翠蓮是武懷民的什麽人,事情總要好辦一些,否則,在武懷民的口中,也許可以探出武翠蓮是誰……

在她思忖未畢之際,從總堂瀉下兩條人影,眨眼間,已到了王虛凰的身側,來者正是武懷民與先前那個人。

武懷民一見王虛凰突然來訪,心裏自是非常高興,含笑道:

“真是稀客,什麽風把兄台吹到九華山來?”

王虛凰也哈哈笑道:

“想不到我會上九華山吧?唐突之過,在下謝罪了。”說完,深深一揖。武懷民忙道:

“王兄,這未免太折煞小弟了,上總堂坐一會吧。”

王虛凰想了一想,說道:

“不必了,小弟另有急事,馬上就要走了。”

武懷民怔了一怔,說道:

“王兄這未免太見外了,既然來了,好意思不到弟處一坐?”

王虛凰含笑說道:

“武兄不必客氣,你我雖是初交,但彼此性情相投,隻是弟有一事相問,未悉武兄是否見告?”

說完把眼光移到武懷民旁邊那個人的臉上,武懷民馬上會意,看了那人一眼,說道:

“陳三,你走吧,這裏沒有你的事了。”

那人答聲是,退回暗卡,武懷民問道:

“王兄有何事盡管說,如弟所知,自當相告。”

王虛凰說道:

“兄真乃熱心之人,有一個武翠蓮的人,兄台是否認識?”

武懷民心裏一震,武翠蓮是他母親,王虛凰突然上九華山,開口便問武翠蓮,其中不無緣故。

他乃極為心細之人,表麵不動聲色,口裏卻反問道:

“未知王兄問這個做什麽?”

王虛凰被武懷民一反問,不覺怔了一怔,笑道:

“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得不告訴她,不過弟是受人之托,也不知武翠蓮是什麽人,武兄在江湖上,接近的人物比較多,當可以知道這個人是誰。”

武懷民被王虛凰這一說,不覺疑竇叢生,如果他問的是別人,他自然可以告訴他,無奈所問的人,正是他母親,如果這其中有利害關係,他也不能不守口如瓶了。

不過,武懷民心念一轉,王虛凰看來非邪派人物,說是受人之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告訴他母親。

那麽誰又是托王虛凰帶話的人?

武懷民這一陣思忖,王虛凰一看他臉上神色,越忖他所料不差,武翠蓮必定是武懷民的什麽人,乃故意說道:

“武兄既然有難言之處,弟也不便多問,就此告辭了,不是之處,來日自當登門叩謝。”

武懷民一聽王虛凰要走,下意識地急忙說道:

“王兄慢走。”

王虛凰哪有真走之意,隻不過做做樣子,武懷民一喝,她又停下了腳步,問道:

“難道武兄肯將此人住址告知?”

武懷民想了一想,說道:

“王兄能否將那人所托的話,告訴小弟一遍?”

王虛凰一想到自己所推測的,全部猜對,武翠蓮必定是武懷民的什麽人,在自己來意還未弄清以前,未便實言相告,想到這裏,突然問道:

“陰陽劍客你大概認識吧?”說完,把眼光放在武懷民的臉上,靜觀武懷民臉上的神情。

武懷民心裏一震,脫口問道:

“陰陽劍客怎麽了?”

王虛凰故意說道:

“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叫我告訴武翠蓮,武兄既然知道她住址,煩請相告如何?”

武懷民說道:

“武翠蓮就是家母,也就是敞教教主。”

王虛凰心裏一陣高興,但,她的臉上又泛起一層黯然之色,武翠蓮是太清教主,這件事可能又要麻煩了。

上次她夜探九華山時,親眼見她跟陰陽劍客交手,而且看情形,還把陰陽劍客恨入骨髓似的。

但這其中原因,她也不得而知,她像是陰陽劍客生前,有對不起武翠蓮的地方。想了片刻,又突然問道:

“你母親有‘千年何首烏’的靈藥吧?”

武懷民一見王虛凰問話奇怪,聽不出一點頭緒來,知道其中必有原故,忙答道:

“‘千年何首烏’倒沒有,不過她的‘九宮續命散’卻要比‘幹年何首烏’有過之而無不及,未悉陰陽劍客怎麽了?”

王虛凰腦中念頭一轉,歎口氣道:

“陰陽劍客快死了,他中了仇家一記點穴法,溢出一口鮮血,便昏死過去,適時我路過所見,替他打了一次血脈,但他全身血脈凝結,如在三天之內沒有像‘千年何首烏’這種靈藥解他穴道,他便要喪命,他告訴我天下隻有一個叫武翠蓮的人有藥可醫他的內傷,但他說武翠蓮也許不會給他這種解藥,他托我來告訴她一聲,如果她真不給解藥,趁便告訴她一個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