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黛估不到趙亦秋會聚然出手,身上一麻,便躺了下來。趙亦秋愣了一愣,發出黯然苦笑,輕說道:“小黛,暫時委屈你,等我報了仇,再解開你的穴道吧。”

話猶未畢,驀然一聲冷笑之聲,破空傳來,趙亦秋暗吃一驚,猛地一縱身,直向發聲處撲去,但四野蒼茫,並無半個人影。

趙亦秋發愣的刹那,人影閃處,一聲暴喝,從他背後飛瀉三個人影,趙亦秋一旋身

這三個人驚呼一聲,下意識退了數步趙亦秋哈哈一笑,說道:“錢塘書聖,幾年不見,一向可好?”

伊遠大吃一驚,陰陽劍客會突然在這裏出現,這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強笑說道:

“彼此,彼此,你陰陽劍客一向可好吧?”

趙亦秋冷冷一笑,說道:“很好,但是,伊老兄,幾年前的過節,咱們也該算算啦。”

說完,冰冷的眼光,環視了錢塘書聖及其餘兩個人一眼,心裏忖道:“這兩位大概是天陽、地陰雙掌,武氏兄弟啦。”思忖間,身子欺進半步,臉上隱露殺機……趙亦秋所料不差,這兩個人正是天陽掌、地陰掌,武劍生與武劍德。

錢塘書聖見陰陽劍客屈身向前,下意識又退了數步,說道:“陰陽劍客,你既然看得起咱們,咱們自當舍命奉陪,不過,陰陽劍客,幾年前的教訓,你大概還沒有忘記吧?”

說完,眼光從陰陽劍客的臉上,移到石小黛的身上。

趙亦秋縱聲狂笑,然後一斂笑容,拔出背後陰陽劍說道:“錢塘書聖,李某人還沒有把你們看到眼裏,你以為用幾年前的事,就能嚇得了我?笑話。”

武劍生臉色一變,喝道:“陰陽劍客,你既然沒有把幾年前的事當做教訓,還敢賣狂,武劍生不才,還要領教你在幾年之間,又學到什麽能耐。”

趙亦秋冷笑道:“武劍生,那最好不過,反正咱們的事,也不是在嘴上便能了斷,你說是與不是?”

錢塘書聖雖膽怯陰陽劍客武功,但是事成騎虎,自己又不能一走了之,何況自己是江湖上成名人物。

如果對麵說話的人不是陰陽劍容而換上別人的話,錢塘書聖受到如此奚落,怕不早就出手攻去才怪了。

錢塘書聖是個修養極深的人,不但武功極為了得,而且還滿腹才學,精通詩書。

他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形,知道陰陽劍客決不會將以往的事隨便了斷,冷笑聲中,從腰際拔出鐵扇,喝道:“陰陽劍客,那麽伊某就先接你幾招陰陽劍絕學。”

趙亦秋喝聲道:“好!”陰陽劍一繞,“陰風陽旋”,直向錢塘書聖中盤攔掃過去

錢塘書聖見兩縷紅黑寒光,疾掃而至,心裏暗吃一驚,猛地一折身,後退半步,手中鐵扇一招“雲龍八海”,點向趙亦秋下盤。

趙亦秋冷笑一聲,陰陽劍一撤,身子飄然而起,一招“陽光普照”,一片劍芒,疾向錢塘書聖罩頭擊下。

這一招快逾奔電,錢塘書聖一招落空,心知不妙,身子暴退半步,堪堪避過趙亦秋一招急攻。

趙亦秋兩招走空,心裏不覺暗自欽佩錢塘書聖武功了得,輕敵之念一斂,陰陽劍連演殺手,猛攻過去趙亦秋存心把錢塘書聖毀在劍下,刹那間,已攻出五劍絕學,直把錢塘書聖迫得連連後退。

趙亦秋見錢塘書聖招式精妙,出手快捷無比,暴喝聲中,陰陽劍一抖,振腕又攻出三劍。

這三劍是趙亦秋挾怒而攻,威勢奇大,一片清吟之聲,三劍已分別擊向錢塘書聖要穴。

錢塘書聖雖是身負武功絕學,無奈趙亦秋出手奇快,何況他心存懼敵之念,功力自比平時打了折扣。

趙亦秋三劍過後,錢塘書聖驚叫一聲,踉蹌退了數步。

放眼一望,他胸前衣服已被趙亦秋割裂一寸多長,深入向內,鮮血開始溢了出來。

趙亦秋冷笑道:“錢塘書聖,再接我一招試試。”

試字未畢,又向錢塘書聖猛攻過去錢塘書聖在後退之際,內力運足全身,此刻,他存心拚命,在趙亦秋撲到之際,猛地裏劈出一掌。

趙亦秋沒有估到在他縱身之際,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滾滾而至,其勢剛猛無比。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身子一沉,雙掌運足全力,急推而出,硬接了錢塘書聖驟然一擊,踉蹌退了數步錢塘書聖就在趙亦秋後退之際,再度回身撲到。

兩個人交上手,在眨眼間,便攻出了七八招,名家出手,講究快捷,趙亦秋在後退之際,錢塘書聖一搶到先機,鐵肩疾如驟雨,狂攻而至。

趙亦秋一落下風,被錢塘書聖一連狂攻,迫得無名火起,暴喝一聲,在扇幕之下拚攻兩招。

兩招是在險象叢生之下,拚力打出,威力不同凡響,錢塘書聖心裏一愣,趙亦秋乘勢再出二劍。

趙亦秋劈出四劍,挽回敗勢,臉上陰露殺機,暴喝之下,陰陽劍法一變,改攻雙客劍法。

錢塘書聖忽覺漫天劍幕,分點而至,心裏大驚,手中鐵扇連施精奧招式,反點過去

雙客劍法有意想不到之奧妙,經千麵獨行客與陰陽劍客花費無數心血融合而成,威力自要比陰陽劍法高出一籌。

五招過後,錢塘書聖額角上微微出汗,他-一覺得陰陽劍客每出手一招,下麵緊跟著的招式難以預測。

他心裏吃驚非同小可,陰陽劍客的武功真要比幾年前高出不少,出手變幻奇詭。

趙亦秋暴喝一聲,陰陽劍化作一道劍芒,“丁山射雁”。“青龍擺尾”、“蚊龍戲水”,連演三絕招。

趙亦秋再攻出三劍,錢塘書聖不但被迫得無還手之力,同時,還往後退了五六步。

天陽掌武劍生與地陰掌武劍德在吃驚之下,凝神提氣,乞勢待發,準備驟然出手向陰陽劍客攻去。

武氏兄弟自知錢塘書聖在陰陽劍客手裏再走不過十招必告落敗,兩人直把眼光放在兩個人動手招式上。

驀地裏,一聲冷笑之聲傳來,接著一條極快的人影,猛向武氏兄弟身側飄落,武氏兄弟下意識退了數步轉眼一望,來者是一個年約三十左右的中年人,隻見他冰冷的眼光環視了場內一眼,冷笑一聲,倏地身形一躍而起,抱起地上的石小黛,身形一展,幾個起落,已去得老遠。

這個人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武氏兄弟心裏一驚,猛向那人追去但眼前人影閃處,一聲暴喝,道:“往哪裏走!”迎麵一股掌風,直逼過來。

武氏兄弟大吃一驚,張眼一望,正是陰陽劍客截在前路。

陰陽劍客趙亦秋冷笑道:“姓武的,事情還沒有弄清之前,你們想打逃走念頭,可沒有那麽容易。”說到這裏,回顧了錢塘書聖一眼又道:“錢塘書聖,有什麽不傳之秘,不妨再使出來叫李某人見識見識。”

說完,緩緩向錢塘書聖走去,口裏說道:“姓武的,把事情弄清了再走不遲,如果是怕死的,不妨跪下叩三個頭,李某人可能還網開一麵,饒你……”

武氏兄弟真是氣得臉無血色,陰陽劍客狂傲口吻,根本沒有把自己兩個人放在眼裏,大吼一聲,撲攻過去。

趙亦秋飄開數步,冷笑道:“好呀,一齊上省得李某人多費手腳。”

氣得三個人連聲虎吼,錢塘書聖更氣得臉無血色,猛地一縱身,鐵扇如狂飆,猛攻趙亦秋要穴。

錢塘書聖一出手,武氏兄弟也齊翻腕錯掌,淩厲的掌風,直襲趙亦秋。

趙亦秋表麵雖故作鎮靜,但內心未免暗裏吃驚,對方三個人均是武林極負盛名人物,武功自是非常了得。

他心念之間,修地一折身,陰陽劍一抖,“盤龍飛舞”,化用一片青芒,取攻錢塘書聖要害。

趙亦秋每一出手,暗藏一招殺手,“盤龍飛舞”攻出之後,後麵一招“丹鳳撩雲”接著攻至。

錢塘書聖一招還未躲過,趙亦秋第二招又已攻到,招式快、怪,錢塘書聖閃身避招已自不及,一聲慘叫,人便躺了下去。

錢塘書聖的胸前,已被趙亦秋劃破了半尺來長的血口。

武氏兄弟在心裏泛起一陣戰栗,以錢塘書聖的武功,尚無法在陰陽劍客手裏走過十招,如果自己兩個人不敵,自然,今天便會喪命在陰陽劍客的手裏。

思忖至此,武氏兄弟存心拚命,齊唱道:“陰陽劍客,你好殘忍……”話猶未畢,兩個人直向趙亦秋撲去,掌力如濤,呼呼風聲,攻向趙亦秋。

趙亦秋冷笑一聲,喝道:“幾年前,你們對付李某人的手段,是否殘忍?”

說話間,身子飄然而起,避過武氏兄弟掌勢如濤的攻勢,陰陽劍疾出,“閃電驚虹”,卷著一片紅黑光芒,罩頭擊至。

武氏兄弟的天陽、地陰雙掌,功力的確不同凡響,暗藏無窮變化,掌力奇猛,招式怪異。

趙亦秋淩空擊至,身子一沉,兩道掌風,滾滾向趙亦秋逼去。

趙亦秋身懸空中,出招自是無法自如,見武氏兄弟掌力攻到,急忙一個“鯉魚翻身”,飄落在一丈開外武氏兄弟哪容趙亦秋站穩身形?猛地一縱身,直撲過來。

趙亦秋心存輕敵之念,故落下風,武氏兄弟一搶到先機,焉肯放手,一時間,趙亦秋不覺被迫節節後退。

趙亦秋被武氏兄弟一連猛攻,激起滿腔怒火,暴喝一聲,左掌劈出一掌,迫開武氏兄弟的攻勢,陰陽劍連使雙客劍法絕學,卷著兩道紅黑光芒,罩身狂襲而至。於是三個人在這寧靜的夜裏,展開了一場生死的決鬥。

武氏兄弟心裏有數,如果他們今夜敗在陰陽劍客的手裏,無疑地,他們將全部血濺陰陽劍下。

於是,他們兩個人每一出手,均是以拚命的打法,因此,一時間,也無法分出勝負。

十幾招過後,趙亦秋的額角上已經微微出汗,他覺得武氏兄弟出手不但奇怪,而且掌力雄渾無比。

他的陰陽劍法雖是出神入化,無奈在內力修為方麵未達火候,掌上功夫沒有武氏兄弟的造詣。

而巳武氏兄弟又是兩人圍攻,“雙拳難敵四手”,趙亦秋在此情形下,不覺感到非常吃力。

驀聞趙亦秋一聲暴喝,雙客劍法拚攻三招,左掌同樣猛劈三掌。

趙亦秋這三劍三掌聚畢生功力打出,威力的確不同凡響,三劍三掌過後,武氏兄弟也不由被迫後退數步趙亦秋乘隙又攻出三劍他這一連猛攻,隻是在眨眼之間的事,何況這出手的幾招都是全力施為,攻力的確非凡。

一聲悶哼,武劍德又躺了下去。

天陽掌武劍生一見弟弟躺下,怪吼一聲,猛撲趙亦秋,口裏喝道:“陰陽劍客,我跟你拚了。”話落,一股剛猛的掌力,直劈過去。趙亦秋冷笑聲中,不閃不避,硬接了武劍生排山倒海一掌,兩個人同時退了數步。

武劍生知道敵不過趙亦秋的攻勢,但他又不能束手待斃,雖是黔驢技窮,但又不能不作最後掙紮。

眼看天陽掌武劍生又要喪命在陰陽劍之下驀地裏,一聲冷笑之聲,破空傳來,笑聲極為冰冷,趙亦秋飄退數尺,人影閃處,眼前又飄來中年書生。

中年書生之突然出現,使趙亦秋心裏大吃一驚,對方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自不便跟他交手,何況救命之恩,至今未報,怎能跟他對敵?趙亦秋也不會想到,這個中年書生正是他夢寐所思的王燕萍。

一時間,趙亦秋竟呆在那裏,中年書生冷冷一笑,瞪了趙亦秋一眼,冷冷說道:“陰陽劍客,你忘了‘得饒人且饒人’這句話麽?”

趙亦秋念頭一轉,喝道:“這是李某人的事,閣下每每出手管這件事,李某人自信與閣下素無怨仇,咱們井水不犯河水,閣下還是少管的好。”

趙亦秋聽中年書生稱自己為陰陽劍客,自己也就可以充當一下陰陽劍客,他以為中年書生一定不會知他就是趙亦秋。

中年書生聽後冷冷一笑,說道:“別人不知道你的麵目,可是,我……”話說到這裏,銳利的眼光,瞪了趙亦秋一眼。

趙亦秋心裏霍然一震,中年書生的話裏,明白暗示著他已知趙亦秋的真麵目。他征了一怔,但師仇又不能不報,如果他不替陰陽劍客報仇,何以能對得起他師父在九泉之下?但中年書生對自己有重生之恩,在師仇與自己的恩惠兩者之間,他的心裏開始矛盾起來。

他看了地上的錢塘書聖、武劍德一眼,發出一陣淒苦的長笑,猛地一點雙足,消失在夜色裏……中年書生望著趙亦秋的背影,黯然一歎,探手入懷,取過兩顆丹藥,分別納入錢塘書聖與武劍德的口裏。

天陽掌武劍生見中年書生出手相救,幾句話之間,便把陰陽劍客弄走,心感自己三個人的老命是被中年書生所救,輕歎一聲,乃拱手道:“蒙閣下出手相救,重生之德,沒齒難忘,在此先謝。”

中年書生冷冷道:“不必了,等一下他們醒來,把他們扶到旅店休息一下,便可複元。”說到這裏,身勢一展,已消失在蒼茫的夜色裏。

武劍生慨然一歎,武劍德與錢塘書聖,不久也已醒來……趙亦秋淒然一聲長笑,放過武氏兄弟及錢塘書聖後,他便奔回旅店。

倏然,他想起了石小黛在場礙手,不得不先將石小黛點倒於地,現在突然想起,他怔了一下。

刹那間,他感到自己不該對石小黛如此,他又緩緩走回原來的地方,但地上已經沒有石小黛了。

他愣住了,突然,他忽有所悟,石小黛必定又是被中年書生帶走……他思忖未畢之際,遠處一條人影姍姍而來……那正是石小黛,趙亦秋緩緩走了過去,突然,他又停住腳步,他想到自己還沒有取下麵具。

他想到這裏,掉頭就想再奔回旅店,突然石小黛一個縱身,截住他的去路,口裏說道:“趙哥哥……”倏然伏在趙亦秋的懷裏輕泣起來。

石小黛的趙哥哥三個字一出口,趙亦秋大吃一驚,他明白石小黛已經知道他的真麵目。

他黯然一個苦笑,撫摸著石小黛,說道:“誰是你趙哥哥,你弄錯了……”

於是,他回過頭來,他不敢再看石小黛的眼光,他不希望石小黛知道他就是第二個陰陽劍客。

他認為在石小黛還沒有確定認為他就是陰陽劍客之前,他可以不作任何真實的答複。

然而,石小黛呢?剛才被趙亦秋點倒時,中年書生又把她帶走,解開了她的穴道,她知道趙亦秋有難言之處。

幻想與希望,她一直祈求著,當她真正認識趙亦秋是誰時,她又開始痛苦。

王燕萍告訴她趙亦秋的一切,她與王燕萍這個純潔的少女,同樣希望把趙亦秋的個性改變過來。

他們不讓趙亦秋枉殺一個好人,以免激起武林公憤,但在幾個月之間,趙亦秋依然殺了人。

石小黛靜如止水的心扉,又開始體會到很多事情,這些事情,一件一件都困惑著她。

此刻,她凝視著趙亦秋緩緩移去的背影,眼淚又簌簌而下她在想是否在趙亦秋的麵前指出他的一切?終於她又奔了過去,沙啞地叫了一聲:“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