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之不吃不相識

故事是從一瓶辣椒醬開始的。

大學裏的食堂,到了晚飯開飯時間,總是那麽熙熙攘攘。縱然校園bbs上麵關於食堂的傳說極其的多,蚯蚓和沙子也一再地在帖子中被提起,但是民以食為天,鬥不過後勤“黑手”的我們還是得在規定的就餐時間裏去取餐盤,去排長隊。

我,浙江大學的曆史係女碩士生,就在食堂氳氤蒸騰的味道中,端著半冷的飯菜在一片盤子筷子打架的聲音中找尋位置。

等我坐下來才知道氣氛有些不對頭。四個座位的一張橙色桌子,左上角女生顯然是占坐的,我並未意識到這一點,施施然地在她斜對麵放在盤子,略帶矜持地拉開小包,尋找餐巾紙。等我從包裏的書本護手霜手機錢包諸雜物中抬起頭,另外兩個mm已經在我對麵和旁邊落坐,我知道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她們的小聚餐,不過這種事情常有發生,所以並不特別尷尬,如果沒有那瓶辣椒醬,我會靜靜地吃完飯,輕輕地抹抹嘴,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人,從此茫茫人海,無複相見。

但是那瓶辣椒醬就擺在那裏,紅豔豔水漣漣地從對麵mm的餐盤上誘惑我的胃。顯然,對麵mm也是辣椒愛好者,她正打開辣椒醬的瓶蓋,用筷子夾出辣氣衝天的碎醬,在飯上抹了抹,渾不知我已經虎視眈眈磨刀霍霍。

我想,那是我平生說的最勇敢也最丟人的話——“同學,可否讓我嚐點你的辣椒醬,我再去拿雙幹淨筷子可以嗎?”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如同打過腹稿——事實的確如此。

辣椒醬mm——後來我知道她叫葉美美——從大塊朵頤中抬起頭,瞟我一眼:“別麻煩了,吃吧。”她的同伴們笑咪咪地看著我,我麵不改色心不跳地伸出筷子,從玻璃瓶的守衛中成功救出我的美味佳肴。一送入口,啊,好好吃的辣椒醬啊……(此處省略300字請參見周星星《食神》中女評審官對叉燒飯之感歎)……為了奉行禮尚往來的原則,我推推我餐盤裏的魚和青菜腐皮:“別客氣”,“我們覬覦已久”,兩個mm還是笑咪咪地伸出了筷子。一頓飯過後,我知道了她們的名字:葉美美,成鳳,薛景,她們也得知我的大名:呂糯。

一之素描

起初見食堂裏葉美美吃辣椒的生猛勁,我認定此女祖籍不是湖南,就是四川,(也許,還要加一個安徽江西?)後來得知其來自蘇州,不禁花容失聲曰:“那你應該嗜甜!”葉美美對我的書麵用語翻翻白眼:“有誰規定?”我無言以對,猶如《聊齋》中被小狐狸精刁難的呆書生。美美露齒一笑坐戲劇中嫵媚狀:“呆子~”,我在邊上做狂吐狀,渾不顧多年苦心孤詣慘淡經營的淑女形象。葉小蹄子白皙嬌小,嘴邊一顆小黑痣,“無端端動人魂魄”。喜好:辣椒,香水。原則:辣,辣,辣。浙江大學中文係古代文學碩士。

占坐mm芳名成鳳,生源:山西。其實該mm父母皆在上海,但“灑家gg”在山西。按照浙大未家從父出嫁從夫的生源填寫原則,該mm有謊報軍情之嫌。成鳳膚色小麥,衣著不是布爾喬亞就是波希米亞,圓點方格蕾絲花邊長帶短帶是其著裝風格。我曾打趣該mm的wsj(呃……就是我們每個月用的紙製品……)應該改用以前媽媽奶奶們的“帶子”,被捶成重傷在床三周不起。喜好:魚頭+小資生活。原則:親兄弟明算帳。浙江大學中文係古代文學碩士。與辣椒女葉美美同班兼同居密友。

thelastmm觀之溫柔沉默可親,偶老鄉薛景,吾呼之“薛薛”或“寶釵她妹”,薛mm微笑回應,若打趣她怎不“入宮備選”,薛薛掠掠鬢邊長發,探出蘭花指,在你腰部輕扭一下,此後半天,被扭者均覺腰部發癢,如一小手在輕輕搔癢。我曾將之與《阿q正傳》裏的小尼姑的臉相提並論,蓋因二者之功效皆持久不褪,阿q捏一捏滑膩不褪以至想入非非,我們則是被捏半天老覺得身上有螞蟻而坐立不安,薛mm曰此乃江湖失傳已久之“蘭花拂穴手。”喜好:豆腐,《紅樓夢》。原則:非暴力不合作(軟暴力除外(至今搞不懂何謂軟暴力))。浙江大學法律係碩士。

現在,我,呂糯,隆重出場。喂,那位大哥,可否將燈光打在我身上?本人浙江人氏,家庭背景清白,根正苗紅。從小到大是班幹部,五年級開始戴眼鏡,至今有600度之高,即使用超薄的也是厚厚一塊,至今為明眸之不見天日而痛心疾首。初中時與男生打架,被其以圓規劃臉,至今臉上有一道酷酷的傷疤,當時曾發毒誓,以後若因此疤無人娉娶,就要該男生負責養老……幸好女大十八變,醜小鴨成了正常的大鴨,故此該男生以後不用額外負擔“三娘”(老娘和丈母娘之外)之養老費。身材高挑,五官端正(咳咳,不是征婚),和藹可親,老少皆宜……說話喜半文半白兼有愣頭青風格。喜歡帥哥,討厭搖滾。喜好:做菜,鬼故事,動漫。原則:抵製日貨。呃,浙江大學曆史係女碩士。

四女生同居一幢青磚紅欞古色古香浙大特有之百年老樓——傳說中守樓阿姨無比凶悍無比敬業遇佛殺佛遇神弑神的5幢。葉美美成鳳共居213,薛景215,我,很不幸地住在一樓朝北麵向籃球場接近水房吵鬧無比終年不見陽光的136。

一之“義結金蘭”

自從知道葉美美寢室還有紅紅香香的辣椒醬3瓶以後,我就決定對它們實行“吃光”“搶光”“清光”的“三光”政策。美美說該辣椒醬出自“馬麻”(葉對其母之稱,每聞皆起雞皮疙瘩,認識三個月後該症狀消失)之手,為拳拳母愛之結晶。所以當她聞知我對其辣椒醬的狼子野心之後,三天裏一直嘀咕“最毒婦人心。”我發揮厚黑學之精髓,溜須拍馬無所不用其極。成鳳mm關鍵時候一錘定音:“鑒於辣椒醬味道常常掩蓋我的摩卡coffee之幽香,本市長(其實是寢室長……)決定對該辣椒醬‘斬立決’,行刑人:葉美美,呂糯。”葉美美上訴於薛**官無效,加上我一臉的假笑加口水,隻好“從了我們”,嘻嘻。

交往一周後,葉美美的辣椒醬“屍骨無存”,她們的“貓眼三姐妹”也正式升級為“美食四人黨。”該提議由葉美美提出,成、薛常委全票通過。一個蘋果上用唇彩畫了四個心形,就是所謂儀式了,我pb(瀑布)汗啊……後來,一次“報告會”(聚餐之官方名稱)上,成mm壞壞地說,她之所以想我入會,是對我“別有所圖”,葉美美也說,她之所以提議納新,也是另有打算。我竭力睜大眯眯眼,猛打三個嗬欠,讓眼淚湧在眼眶,然後摘掉眼鏡眼淚汪汪地看著薛**官:“你呢,你有什麽陰謀?”薛mm嫣然一笑:“我隻有陽謀,以後逛街多個侃價好手,順便聞聞你身上的糯米香。”我無語凝噎悲憤莫名……此後,她們就叫我“糯米。”

後來,葉、成mm和薛mm的寢室,就成了我的被子、鞋子、衣服的陽光浴場,我的“枝柯掩映”的水簾洞也成了她們暑假裏的“避暑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