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之我的賭博

在以後的二年裏,我時不時會想起那個飄著細小潔白的雪花和巨大煙花的聖誕夜。

那個煙花過後,我在繼之而起的煙花爆炸聲中,對成宇說:“我想想。”

“我等你三個月。”成宇的話讓我鬆了一口氣。最多,我隻浪費他三個月的青春。

成鳳在那個晚上以後,似乎決定對這件事情撒手不管,再也沒有詢問我們之間的進度。隻是我總是覺得,她投向我的眼光中,時不時帶著詢問的意味。

我搞不懂自己的意思。我對成宇,並無惡感,但是問題的關鍵是,想起他,我竟然也沒有任何的渴望。愛情中,對戀人的向往,想起時的興奮,全部都沒有在我的心裏出現過。我知道,我不喜歡他。我經曆過愛情,我知道它不是這麽一回事。

隻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1月中旬,學校快要放寒假了。無心讀書而又戀家的女生,早已拖著鼓鼓囊囊的小皮箱踏上回家的列車,比較戀“男色”的,就幹脆失蹤幾天,再張羅帶回家的禮物。24號下午三點,我撥了成宇的手機。

“你終於決定了嗎?”成宇居然沒有等我說出“你好”,兜頭就是這麽一句話。

“你等很久了?”我詫異。

“不久,一個星期等七天而已。”

“你也會貧嘴啊。今天晚上7點,方便到我們學校來一趟嗎?”

“幹脆一起吃晚飯?”

“不好。”

“……那好吧,七點,我在你們南門等你。”

1月份的晚上冷得徹骨。七點,我裹了厚厚的黑大衣,帽子圍巾手套全副武裝地出現在南門口,密封程度去搶銀行都沒問題。等了二分鍾,抬頭看見一身棕色羽絨衣的成宇遠遠走來。

“去茶館坐坐?”他提議。

“一個喜歡泡茶館的男銀……”我想了想,點了頭。

二十分鍾後,我們出現在杭商附近的一個小茶室。茶室裏,纏著假常青藤的秋千取代了座位,桌子底下鋪了細沙。一壺玫瑰花茶熱氣嫋嫋地在我們的小木桌上。

“考慮得怎麽樣了?”噓寒問暖一番過後,成宇耐不住我的沉默。

“決定在你手。”我說。

“在我手裏?”他迷惑不解。

“是你的手。”我重複。

看他還是大惑不解,我說:“把手伸出來。”

他伸出了手,一隻略微有些胖的手。我看了,我覺得我不喜歡它,但還是拿起它,讓他把五指伸直並攏,最後,把我的手貼了上去。

“你看,你的手沒有我的大。”

五之似乎無法結束

寒假回家,帶了幾本書回去。我知道自己不會去動它們,純粹安慰自己而已。

和三個異性姐妹也是短信聯係,在插科打諢中感受彼此間的關心。上網,在QQ上碰見薛景,她說葉美美有男朋友了,居然是她的高中同學。那一晚,薛景的交談興致出乎我意料的高。無論我說什麽,她打給我的全都是關於葉子gg的事情。我看著滿屏滿屏的黑體字,難以想象出自那個平時廢話不多的薛景之手。快下線時,我忍不住問她:“你怎麽那麽關心他喲!葉子搞不好還沒你知道得多哈!”

她沒有了反應。

過兩天打開QQ,她的頭像一閃一閃,打開,對話框裏:“我們高中同學嘛!”

未曾多想。

年三十晚上,和父親一起開門放鞭炮。家裏門前的一塊老的曬穀場上,已經擺滿了鄰居們的煙花。我按照父親說的將大大小小的煙花一個一個擺好,等聯歡晚會裏的鍾聲一響,我衝上去,用香煙點燃了最大的那個煙花後功成身退。父親繼續我的偉大事業,被煙花照得明明暗暗臉上帶著縱然幼女的微笑,慈祥而讓我心裏幸福得發酸。

鄉下的夜空格外的黑和純淨,煙花在星空的襯托下分外美麗璀璨。漫天的煙花裏,我突然想起二個月前的相似情景,曆史總是有那麽多的相似之處。

“滴鈴鈴~”家裏的電話在震耳欲聾的小鞭炮聲中響起。我三步兩步地上樓接。

“喂!”我氣喘籲籲,冬天在家裏的寵溺下缺乏應有的鍛煉。

“糯米,我鳳鳳!喂,聽得到嗎?”

“聽到了!”我意外。

“你那邊好吵!”

“嗬嗬,在開門呢!”

“我想問你件事!”

外麵的鞭炮聲在最後幾下格外響亮的爆炸聲後突然沉寂,隻有零零落落的幾個還在點綴新年淩晨的安靜。

“說吧。”我隱約知道她要問什麽。

“你和我堂哥……”她吞吞吐吐,渾不似往日跳脫性格。

“嗯,覺得不是很合得來,所以回來以前說好了……”我不忍吐出“拒絕”這個字眼。

“我說他新年怎麽這麽不開心呢!在家裏才三天,笑也沒怎麽笑。明天就堅決要回去上班,好像他們公司多缺他似的。好了,新年快樂哦糯米,我先掛了!”成鳳未等我說出我的祝福,就掛了電話。

這個狡猾的女人,她一定想讓我在琢磨和內疚中度過新年第一天。我無法跟她解釋我的決定取決於成宇的手之大小,她一定會說:“荒謬,荒唐,荒**……”可是,我拒絕在享受親情的日子裏,讓別人的痛苦擾亂我的心。

“嘀嘀”,手機短信提示聲想起。我打開一看,是成宇的短信:“我第一次恨我自己的手為什麽不再大一些。”

我無語,這件事上麵,誰都沒有錯。也許,手的大小隻是一個借口,問題的關鍵在於,成宇無法給我提供安全的感覺。作為一個168cm身高的女生,我極其向往在某一個高大身影的庇護下小鳥依人,即使外麵風吹雨打,總有一個安身的屋簷。成宇,顯然無法勝任這樣一個角色。他太單薄,而我,也許太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