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們難道不知道嗎?”老人表情顯得很是驚訝,後又似明白似的補充道,“也對,你們怎麽可能知道呢?”

“您能詳細地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麽回事嗎?”葉紫越來越不理解了。

老人沉思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道。

“你們留宿的雲水齋在我們這裏可是個凶宅啊……”老人的語氣極其清幽,葉紫聽得是身上直冒冷汗,雞皮疙瘩落了一身。旁邊的甘露露也和她差不多,眼神裏也流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凶宅?這是為什麽?”

老人麵無表情地望了一眼葉紫,眼光又回歸到前方,緩緩道:“那個宅子已經死了很多人了,現在住在那個宅子裏的老太婆的女兒、丈夫都是在那個宅子上吊自殺的。宅子裏的每間房都死過人,這可都是千真萬確的。“這個老奶奶越說越詭異,葉紫和甘露露心裏的恐懼也越來越深了起來。

難道真的像這個老人說的她們留宿的那個宅子是個凶宅?不過這些關她們什麽事情呢?

隻能說這個宅子曾經死過人吧,這並不能代表就不能有人進去住吧,再說她們兩個人又不會在那裏待很長時間,何必弄得這麽大驚小怪呢?

中國自古倒是有風水一說的,現在的許多人也都還或多或少的相信這一學說。在很多方麵,例如房地產開發商在建造房子的時候必要請風水師傅算一算的,凡是涉及到運氣的,風水也就有用了起來。

想到這裏,葉紫順口就說了出來:“這好像與我們無關吧?不就是死了幾個人而已嗎?不至於這麽讓人忌諱吧?還是那裏還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情呢?”

“的確是有特別的事情發生過,不過你們還是最好不要知道的好,老太婆我奉勸你們兩個年輕人最好趕快搬離那裏,到什麽地方住都行,就是不要再待在那裏了,免得什麽時候招惹上不幸。”

葉紫一時啞口,老人家說得她心裏虛的慌。她現在也不知道該不該信眼前的這個老太婆的話了,葉紫轉頭看著甘露露,她的臉上也同樣露出困惑。

“行了,時間也不早了,老婆子我也該回去了,你們好自為之吧。”

說完,老奶奶就頭也不回的走了,這樣子就好像再和她們兩個人待一會兒自己也會沾染上晦氣似的。

隻留下葉紫和甘露露兩個人盯著老人的背影,然後麵麵相覷,一時間都沒有言語了。

當老人家消失在青石板的階梯深處時,葉紫和甘露露才回過神來,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轉身走入寺廟中。她們的最終目的地本來就是這聳立在整個小鎮最高處的青佛寺,開始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隻不過,心情卻完全九曲十八彎。

凝重中略帶一絲恐懼,這就是兩個女生現在的心情了。

寺廟裏麵倒還很寬敞,和葉紫以前在家鄉時候,陪伴著親人每年三月三日去的香廟並無太大的區別。

葉紫她們兩個人進入的時候,剛好還有一個尼姑跪在軟墊上敲打著木魚,嘴裏念念有詞。

念得什麽,葉紫肯定是聽不懂的,隻覺得聽見這音調永遠一致,永遠平淡的念經的聲音時,她的心突然就感到分外的平靜了,沒有理由的。

隻是簡單地上了一炷香,並沒有像很多虔誠祈求平安的人那樣對著佛像磕頭的舉動,兩個女生隻是做了這些,然後放了些香錢,就準備離開這間佛寺。

可是,正到她們準備走出寺廟大門時。身後敲打木魚的聲音停了下來,一聲滄桑的女聲從兩個女生的背後傳了過來,穿透空氣直達她們的耳朵內。

“兩位施主請留步。”

就好像是希望身後之人說出這句話似的,兩個女生在聽到這句話後,立刻駐足腳步,轉過身來。

敲打木魚的聲音早就停歇了,隻是敲打木魚的人卻還是沒有回過頭來。念經的絮叨聲也已經停止,隻是這念經之人卻還是遲遲未有下文。

在轉過身的那一刻,葉紫下意識地詢問道:“請問,您有什麽事情嗎?”

背對著葉紫和甘露露的尼姑還是沒有轉過身來,她仍舊背對著兩個女生,語氣是一層不變的,沒有一絲波瀾。

“不是我有什麽事情,是兩位施主有什麽困惑嗎?或許,我能為兩位解開一二。”

我們能有什麽困惑?正當葉紫準備回這句話時,一旁的甘露露卻搶先她開口了。

“我們的確是有些困惑,但你真得能為我們解決嗎?”

“施主但說無妨,老尼自當竭盡全力。”

葉紫望著一臉凝重之色的甘露露,也不禁疑惑了起來,她想,她難道真的相信這個尼姑說的話嗎?既然這樣,她又想問些什麽呢?

就在葉紫困惑不解時,一旁的甘露露又開口了。

“請問您在這個寺廟裏待了多少年了?”

“老尼在此地已有三十餘載了,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背對著她們的尼姑的頭似乎微微地搖晃了一下,似乎也陷入了久遠的沉思之中。

實在是詭異之極,葉紫隻覺得,看著甘露露和這個一直背對著她們的尼姑煞有介事地交談著,她莫名地就額頭冒起冷汗來了。

“三十年的時間了,的確是夠久遠的,這三十多年來,這個小鎮發生的事情您都還記得嗎?”甘露露順著眼前之人的話繼續問了下去,但她的話卻看不出一絲重點,就好像是平常的閑聊一樣,至少在葉紫眼裏,她是這樣感覺的。

到底露露想問些什麽呢?葉紫開始是困惑不解,現在她是越來越糊塗了。

“該記得的總該還是記得的,不過老尼知道的也隻有關於這件寺廟和一切香客的困惱、困惑罷了,至於其它的,就實在是無從得知了。”聲音細微悠長,表麵上仍舊是無法看穿的平靜,但這一層又一層平靜的掩飾下卻是對這些年,出家生涯的一種無聲的感慨。

“那您記不記得一個叫劉水華的香客呢?”

嗯?當葉紫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是猛地吃了一驚,這個人名她從來就沒有聽說過,甘露露為什麽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個人名呢?在這個鎮子裏,和她有關聯的,也隻不過是她外婆留在這裏的一些回憶了,別的似乎就什麽也沒有了。

難道這個人名就是她的外婆?葉紫不禁為自己大膽的猜測感到吃驚,不過,她再轉念想想,搞不好還真是這樣。甘露露大概是想從這個老尼姑口中得到一些有關於她外婆以前的事情吧,畢竟她的外婆生前是個虔誠的香客,肯定經常在這個青佛寺逗留,說不定真得會被這裏的人記得呢?

耳邊突然又傳來了那一層不變的蒼老而悠長的聲音。

“記得。”

再平靜不過了,葉紫沒有在這個聲音中聽到一絲驚訝疑惑是詫異、猶疑。

“記得?!您真的記得嗎?”這下倒是輪到一旁的甘露露激動了起來,女生已經控製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了,她奔到眼前背對著她的老尼姑旁邊,跪倒在一旁,眼底裏充滿了希冀。

隻是,甘露露隻看到現在距離自己近在咫尺的老者緊閉著雙眼,似乎不願意張開自己的眼睛。

“您真的記得嗎?”甘露露跪倒在一旁,又似囈語般的重複道。

“是的。我記得大概是在十幾年之前,她開始來到我們這個寺廟來上香,每個星期兩次,有時候甚至更多。她是我們這個寺廟為數不多的來的比較勤的香客之一,所以我記得格外清楚。而且,她以來就是十幾年。隻是……”老尼姑突然語塞了,未說出的話語哽咽在心頭,翻滾起一陣又一陣的回憶。

“隻是什麽?”甘露露聽得格外認真,幾乎是一字不漏的將老人的話記在了心裏,反複的咀嚼,這些有關於她的這位已經逝世的親人的一些想象中的畫麵。

“隻是,不久之前,她再也不來了。”老尼姑的語氣裏充滿了歎惋與感傷。

“那您知道她為什麽不來了嗎?”

“這事有誰說得清呢?這個人本來就不是這個小鎮子裏的人,這十幾年來,我和她倒是聊過很多,也許,她又回到自己以前出生的地方去了吧。但也有可能,這個人已經活到一定年紀了吧,該是走的時候了。這些事情誰又說得清呢?”

“您真的有和她聊過嗎?她都對你說些什麽呢?能講給我聽聽嗎?”

老人終於將緊閉著的雙眼微微睜開,眼神中是洞穿一切的空洞,她將這雙看透一切的眼睛掃向葉紫,歎惋著說:“你想要知道些什麽呢?”

“我想要……我想要……隻要是您記得地關於她的事情……”甘露露越說越哽咽,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中打起轉來,“隻要是有關於她的事情,什麽都好,我都願意知道……我都願意……”

當終於哽咽著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女生眼睛中充盈著的滾燙的淚水已經入決堤的洪水一樣勢不可擋地奔湧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