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於智看見,他看見男生的臉慢慢地轉過來,越放越大,他看見他的眼睛布滿血絲,他望著他,詭異的一笑……

於智心一涼,眼睛驀地睜開,四下裏一片寂靜,甚至聽得到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在胸腔中一起一伏,擲地有聲。

剛才的那個畫麵,是如此的熟悉,似乎就在不久之前的某個畫麵中才見到過,這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攝像頭之下的畫麵,可現在不知為何卻出現在了他的夢裏。他來到這個X市的第一天的夢裏。

於智不禁覺得有些詫異,而且十分的不明白。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火車上他錯把一個和這個男孩年齡相仿的孩子看做了他,然後現在在他的夢裏,這個男孩又一次的出現了。

可是,這種情況以前似乎都沒有出現過啊,自從那件事情在小城X發生後,他也就很少見到這個孩子了,之後的歲月裏,他也沒有再想起這個孩子了。雖然,對於這個仍舊撲朔迷離的案件,,他們一直以來都沒有找到凶手,也雖然,於智對於這家人以及那個死去的孩子仍舊是懷著十分強烈的內疚感的,但是,這件案子在他們那裏,畢竟是告一段落了。於智也在也沒有想過與這個案子有關的事情了。

可是,在進入這個名叫K的城市後,他的腦海裏就莫名其妙的浮現出有關於這個案子的情景,而且都是一些特別細小的細節,以前沒有注意到的那些情節現在卻會接二連三的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具體。

就像剛才的那個夢,夢裏的那個場景在當時的他看來都隻不過是一個非常細小的場景,但是,現在卻出乎意料的出現在了他的夢境裏,而且這夢境的結尾顯然已經被他的夢給改裝了,當時那個畫麵的結尾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沒有布滿血絲的眼睛,也沒有那詭異的笑容,有的隻是一個普通的大男生停留打聽消息的場麵。

這到底是為什麽呢?難道兩者有什麽聯係嗎?

還有,為什麽在時隔這麽久之後,他才想起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還有為什麽在進入這個K市之後,他的腦海裏就開始不斷的縈繞著這些畫麵?

於智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眼睛向窗外望去,這個僅僅四十塊錢一晚上的小房間真的是非常的小,除了一個破舊切低矮的小木床外,就什麽也沒有了,其實也放不下什麽了。月光照了進來,白慘慘的牆壁上麵還有以前住在這裏的人留下的幾個腳印,格外的陰森。

窗子開著一個小縫,涼風透了進來,於智感覺全身突然一哆嗦,夜卻還是漆黑一片。他摸索著枕頭下的手表,在月光的反射下,手表的指針清晰可見。

三點零三分。是夜。

他伸出一隻胳膊,關上了就在近旁的窗戶,然後往看起來不厚睡起來也不暖和的被子裏一縮,眼睛一閉,就這樣繼續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天也才剛蒙蒙亮,多年的職業生涯,於智已經養成了每天早起的習慣,不管頭天晚上睡得有多晚,甚至沒有睡覺,他也保持了每天六點半起床的習慣。

快速的穿上衣服,洗浴後,於智收拾好自己隨時攜帶的行李向房間外麵走去。

前台小姐已經不是昨天的了,於智從結賬到走出旅館,這個人幾乎沒有正眼看他一下。

他現在要去的地方是屬於這個城市的一個最大的警察局,今天是他任職的第一天,可不能遲到了,於智心想。

本來,他昨天就應該到達這個警局附近的,說是上麵有派人來接他,而且還安排到了食宿的地方,可是昨天他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而且對方連個電話短信也沒給他回一條。於智雖然感到失落,但仍覺情有可原,也並未怎麽介意。

於智走出旅館正門,這白日裏,他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昨天,晚上他出了火車站後也就是隨意散步至此的,現在,他也不知道現在自己到底是在這個城市的什麽地方。正在躊躇猶豫之時,一直外在外衣口袋裏的手機突然“嘟嘟”的響了起來,於智一驚,慌忙拿起電話。

“喂……”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於智看了一眼後接起電話。

“喂,請問是於智警官嗎?”對方的聲音於智似乎並不記得自己在哪裏聽過。

於智平靜地回答:“是的。”

對方一聽聲音就即刻放大了起來,言語裏是說不出的喜悅。

“您好,我是K局的小李,今天由我負責接待您,請問您什麽時候到達,我去火車站接您。”

這個電話那頭的人似乎還是個年輕小夥子,聲音非常的有激情,而且言語中對於智很是尊敬,一直用“您”稱呼著於智。

於智不假思索的答道:“我昨天已經到的,現在正在去K局的路上。”

“昨天!”這個年輕人似乎真的是吃了一驚,言語中的驚訝溢於言表,“可是,上級命令我今天來接待您啊,您不是明天才正式任職嗎?”

“明天?!今天是——”電話這頭的於智忍不住脫口而出。

“今天是11月27號啊,明天是11月28號,您不是28號開始接受工作嗎?”這個名叫小李的男子的的聲音略微有些疑惑。

今天11月27號?!

於智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糊塗了,他任職接手工作的時間是11月28號,這並不假。可是,他明明就是11月27號從家裏出發的啊,然後算上來今天就應該是28號了啊,可是為什麽電話那頭的這個年輕人卻說是今天是27號呢?

自己難道真的搞錯了?!

於智當下一驚,急忙忙看了看手機,可是手機上現實的確實是11月28號啊,這到底是為什麽?

於智反問這個名叫小李的年輕男人:“你是不是搞錯了,今天好像是28號了啊?”

對方沉默了片刻,似乎再一次的校對了時間,最後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句十分肯定的聲音:“今天是28號,您是不是看錯時間了。”

於智現在還剛從昨天晚上留宿的賓館內出來,現在正在賓館的大門口,他略一猶疑,重新走進旅館的大門口。

這個旅館不大,於智四處望了望沒有時鍾。

於是,他走近前台,小心翼翼的詢問前台小姐:“請問今天是幾號?”

對方瞥了他一眼,語氣十分冰冷:“28號。”

“28號?你確定?”於智還是不相信的問了一句。

“不是28號是多少號?”這個年齡才二十左右的女人對著於智叫道,語氣中似乎有點慍怒。

於智不明她憤怒的理由,低頭仔細的瞧了瞧她,這才發現這個女人正拿著手機在玩著切西瓜的遊戲,他這才明了了她憤怒的理由。

這款遊戲幾乎是全民通玩,小到出生沒多久的孩子,大到幾乎都要入土為安的老人家,幾乎都知道這款遊戲,沒有任何的難度,沒有任何的智力因素的參雜,所以受眾麵也就十分的廣泛了。

“打擾了。”於智微微一低頭,側身走出店門。

也許真是自己弄錯了,於智重新拿起電話。電話那頭的年輕人仍舊守候在線路的另一邊,並沒有因為於智突然之間的沉默而掛斷電話。

“喂……”於智拿起電話,十分誠懇的說道:“是我弄錯了,我自己過去吧,就不麻煩你來一趟了……”

之後,於智也不記得自己到底都說了些什麽了,隻記得對方相互客套了一番,然後,最後還是決定由於智自己打車過來,不過後話是局裏給報銷。

於智想,這樣也好。

舒展了一下肩膀,於智重新拖著自己的行李箱,朝向馬路的對麵走過去。的士似乎要在馬路對麵才可以搭到,本來清晨車輛就少,於智所在的馬路這邊好半天幾乎一輛車都沒有看到,不假思索的,他慢慢地踱向世界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