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葉紫又開始譴責自己起來,她竟然會因為這個人沒有走到十四步而鬆了一口氣。自己難道也開始相信這無稽的傳言了嗎?

她向前走了幾步,更靠近了窗口。但,無論如何,她還是不敢真正的走近窗口。這無關詛咒,隻關於人類心底最原始的恐懼。

恐懼,來源於未知,發源於已知。

葉紫默默地待在原地,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在走廊的盡頭,仔細地觀察取證。

他低著頭問她:“你以前來過這裏嗎?”

“來過一次。”葉紫老實回答。

“那你害怕這個地方是嗎?”

“是……不是……”葉紫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聽說這個學校的自殺事件都是發生在這個地方,是嗎?”

“對。”

葉紫和這個中年陌生男人兩個人就這樣來回的問答著,不知不覺葉紫竟然忘記了恐懼,慢慢地靠近了走廊的盡頭。

離走廊還差最後一步的時候,她驀地停止住自己的腳步。

多少步了?多少步呢?

記不清了,也不重要了吧。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知道了些什麽,請及時告訴我。”走出這棟大樓後,中年男人從風衣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葉紫。

葉紫伸手接住,慢慢收回眼底。

白色的名片上幾個黑色的楷字。

片區警長,於智。

葉紫將名片塞進上衣口袋,中年男人向她道了聲“謝謝”然後就離開了。

葉紫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後,慢慢地朝來時的路走去。

於智一個人走在這個陌生的校園裏,今天早上他很早就來到了K大,想要私下裏打聽下與案件有關的消息。可是,就像他的下屬一樣,他問了很多學生,真正理他的卻沒有幾個。

今天早上,他正躊躇著是否還要繼續這次調查的時候,他注意到了一個在操場上跑步的女孩子。

他看著這個女孩子圍繞著操場跑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肯讓自己停下來。不知為何,當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有一種感覺,他覺得這個女孩子應該和這個學校裏的很多同齡人是不同的,他覺得她必這些相同年紀的人心理上要成熟的多,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也許是從她那溫柔卻又不失堅毅的眼神中,他捕捉到了一種這個女孩子的特質。

他想,自己反正已經問了這麽多人了,可是什麽消息也沒有得到,是否應該再嚐試一次,也許這個不一樣的女孩子真得會像他感覺到的那麽的不一樣,也許,她會告訴他一些其他人不願意講述的信息。

最後,他終於下定決心和這個女孩子交談一番。

她的警惕性很高,而且很快識別了他說自己是報社記者的謊言。於智隻好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好在這個女孩子並沒有多問他。

他也並沒有過於深入的問她什麽,但是隻要是他問到的,她幾乎都是如實回答了。

最後,他讓她帶他去女生墜落的地方,她也帶他去了,即使她本身看起來非常恐懼這個地方。

臨走之前,他留給她名片。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預感,這個女生在不久之後會主動跟他聯係。

於智沒有白去案發現場,至少照目前的情況來說,的確是這樣。

這次的探訪,讓他進一步確信了他眼中的事實。

案發現場的走廊的窗戶離地麵足有一米多高,如果不是主動爬上去,然後在墜落下來,屍體最後掉落在地的位置根本不可能是發現屍體的位置。

如果是在裏麵就被人推下去,一是並不是那麽容易得逞,二是就算被推下去,掉落的地方也在現在屍體被發現的位置靠後一點。

而且,據目擊證人所說,女生是站在窗戶上被推下去的。他們看見了這個男教師伸出的手。

但,這隻手可能真的隻是為了抓住這個女生,試圖不讓她跳窗,結果還是沒來得及阻止。

還有就是,這個走廊因為很受這個學校裏的人忌諱,所以平常很少有人出入,所以,窗台上還有很多新舊不一的腳印,這樣看起來,應該都是很久或不久之前來這裏自殺的人造成的。窗沿上還有很多手印,因為窗戶還有些高度,所以要爬上窗戶,必須雙手一起攀沿,而窗戶上麵本來蒙了很多灰塵,手印自然就留了下來。

而且,同事也確實是在女孩的手上發現了很厚的灰塵。

這樣就不難判定了,難判定的是,女生爬上了窗戶,最後是自己跳下去的,還是被人推下去的。

她爬上了窗戶,心中可能已經有想跳下去的想法了,但也有可能隻是威脅這個男教師。

威脅?!

於智頭腦中一個念頭突然一閃而過。

她肯定在以死為賭注在和他交易或者妥協著什麽。

那,這究竟是什麽呢?現在恐怕也隻有被指證的嫌疑犯知道了吧。他是不是還隱瞞著什麽呢?

看來有必要再次和這個男人交談一下了,於智心裏這樣想著。

出租車很快便停在了警察局門口,於智付錢下車。

踏出出租車的同一時刻,於智感覺自己的視線有些恍惚。這個地方,他已經來了好幾天了。二樓正對著大街的辦公室就是他這幾天一直以來辦公的地方,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他站在這個警局門口,看著這個風格構建和其它地方都相差無幾的警局,心中總是有股很陌生的感覺。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想,警局的同時對他都很不錯,畢恭畢敬,他吩咐的事情他們也會盡職盡責地去完成。

但,陌生感依舊存在。他想,也許自己以前的小城市已經待得夠久了,早已經習慣了那個地方,自己的身心也已經融入了那個熟悉的地方。如今的這個城市,雖然繁華,但卻始終不是他心所在的地方吧。

不過,他的職責是警察,責任卻又比一般人重了很多。

突然又想起,自己來這裏已經好幾天沒跟家人聯係了,不知道他們還好麽,於智心想。

兒子和妻子一般是不會主動和於智聯係的,一來是了解他工作的性質,怕打擾到了他,二來,於智也對他們承諾自己會主動打電話回去的。

隻是,這句承諾回歸到現實時,似乎就成了空。

繁忙的工作,整日緊繃的神經,他幾乎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家,在那個地方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