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並沒有在學校產生很大的轟動,至少不像上次一樣。就像一陣水波,悄悄的被激起,然後也就慢慢的消失了。有幸目睹的人也隻是看見了幾圈水紋而已。

但不知為何,這樣的結果,卻使得白曉的內心莫名其妙的產生了一點悵然,就好像期待很久的沒有得到很好的滿足,欲壑難填的感覺,該怎樣形容?就像全身的毛孔被堵塞,透不過氣來。或者全身被蚊蟲叮咬,癢……癢的難受,仍不住去抓,卻越來越癢。

可是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呢?這是萬萬不該有的感覺,也是一個正常人不該產生的感覺。可是不可否認的是,白曉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心底的這種……這種神經質的感覺。

那麽,她實際上想怎樣呢?白曉是越想越亂。

時光軸翻回2011年11月15日淩晨,現在是5點55分。白晝重新降臨,夜晚遁入黑暗。瞳孔中開始接收越來越多的光線,思維也猛地翻滾跳動連接。今天晚上是攝影學社每周一次的例行聚會。白曉似乎在期待著什麽……

每一次的例會依舊有很多人,每一個社員都是積累了很多作品等待著這個能夠分享和交流的機會。

白曉去的時候集會的教室已經去了很多人了,社員們都在大聲小聲的討論著,教室裏一片極富人氣的氣氛。現在的攝影學社的成員一般都備有一部單反相機,這對於他們來說似乎是必需品。拍照用單反相機固然好,隻是如今有些人過於盲目地追求這種貌似高端的拍照工具,忽略了拍照所需要的種種技巧,反而愈加的弄巧成拙了。

而且現在攝影者所拍攝的照片也不同於以往的傻瓜相機,非得洗出來才能看的到。拍後在相機內就可以十分方便的查看,而且還可以上傳到互聯網上,供很多人欣賞。

白曉十分看好一個叫做Flicr的攝影網站。她是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隨意亂翻網頁時鏈接上的,裏麵各種各樣的攝影作品是真實的吸引住了她的眼球,來自世界各個地方的照片,各種類型的,而且大多都是國外攝影作品。並不是那些異域風情更加的吸引眼球,而是這些照片中傳達出了一種情愫——對技術與美的執著。

每一張作品都是攝影者的一種生活的姿態,也是他們看世界的一種角度。雖然角度各異,不過同樣值得欣賞。白曉喜歡攝影,不僅是迷戀於眼前的風景人物,更重要的是她不想這些美好的東西轉瞬即逝,她迫切的想要留住它。以前在白曉還不會玩相機之前,她丟失過很多東西,全都失去了蹤影。現在她想要留下更多的現實,因為她相信照片是不會騙人的,在照片中呈現的景物人物絕對是真實存在的。

可是,一直以來,白曉都忽略了一個事實。她甚至沒有一張和白露的合照,一張也沒有。隻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她肯定注意到過,難道因為姐妹間的情感太深使得她故意忽略這個事實。

白曉慢慢的走進教室,教室裏依舊沒有什麽改變。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變得異常安靜,或者異常吵鬧,隻是坐在前排的幾個人將頭抬起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投入到小聲或熱烈或不溫不火的討論中去了。

怎麽會有太大改變呢?我們每個人其實在內心深處都期待自己是他人或者是很多人關注的焦點,更甚希望自己的出現能對他人產生什麽影響。隻是每次的期待到最後,結果都是一樣的。你依舊微不足道,不為人知,渺小如一粒塵埃。沒有人會記住你,沒有人會關注你。當然,除非你足夠優秀,那麽你就有影響或者改變他人的資本。隻是,優秀本身就是一種奢侈。

倒數第四排的中間還有幾個空位,五個連在一起的座位,隻有兩旁分別坐著兩個男生。坐在左邊的一個男生正在和前排的女生兩人一起在欣賞相機裏麵的照片。女生的桌子上還平放著一部相機。白曉想,他們應該在一起看這個男生拍的照片。女生眼睛睜地大大的,不住的點頭,似乎是因為照片拍攝的還不錯。

於是白曉走近靠右很近邊的男生。這個男生似乎在調節相機的某個部位,眼睛湊得很近。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皮膚很白淨。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白曉的靠近。

白曉走到他身側將頭微低,小聲的問道:“同學,能不能讓我進去一下?”

男生將頭緩緩地抬起,看了白曉兩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奇怪的神色,就好像看見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一樣。然後再慢慢的起身,轉身,坐到裏麵的一個座位上。看樣子,他的意思是讓白曉坐到他開始坐的這個座位上。

白曉不禁的困惑了……她想,難道自己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是衣服穿錯了?還是臉上有什麽東西?總之是,難以理解。

先坐下來再說吧,白曉輕輕的坐到了男生身旁。此時男生已經沒有盯著她看了,又繼續鼓搗他的相機去了。

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白曉自認為自己沒有什麽自閉症的傾向,還算是個健談的女孩兒。可是遇見這種不解風情、一言不發的人還真是無可奈何。更甚的是這個男生似乎對外界的一切都表現的不感興趣的樣子。白曉也是徹底的無語了。

可是,話題總是要由一個人先開始的。更何況,白曉此行來是有目的的——白曉於是表現的很感興趣的樣子,問旁邊的男生,“你都拍攝了些什麽?請問能給我看看嗎?”

男生又看了白曉一眼,隻是現在的眼神沒有了剛才的片刻奇怪。用手把相機推到白曉麵前,還是一言不發。

白曉小心的翻看男生相機裏的照片,大多是一些天空的照片。不同地方,不同時刻,不同背景。不過大多是屬於這個季節的。

翻著翻著,白曉似乎想起了點什麽,突然側身向男生轉去,目光和男生瞬時交接,四目流轉。男生似乎沒有預料到白曉此時會朝這邊看過來,微微有點發愣和不知所措,似乎還有一點小緊張。白曉也沒料到男生會盯著她看,四目交接的瞬間也是頓時傻眼了。空氣中似乎有一絲細微的火化在飄動。

兩個人彼此對視了幾秒鍾,最後是白曉先反應過來,她眨了幾下眼睛,向男生詢問道:“請問……”後麵的話語還沒有說完,男生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的無理,微微的將頭偏向一側,眼睛也不再直視著白曉。

“……你知不知道咱們攝影學社有個叫顧小城的人?……”

聽到這個名字男生似乎又微愣了幾秒,不再顧忌轉頭直視白曉的眼睛,終於開口說話,“你找他幹嘛?”聲音很溫柔,和之前的表現有些不相符合。

“嗯……也沒有什麽太重要的事情……隻是想認識一下而已……”白曉發現自己的語氣有點底氣不足。

“噢……是嗎……你會認識他的,你叫什麽名字?”

“……白曉……春眠不覺曉的曉”白曉又額外加了句,以前老有人將她的曉弄錯,這是個很頭疼的問題。雖然叫起來沒什麽不同,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你好,我叫顧顏。顧城的顧,顏色的顏。”男生似乎是故意學她,也有意加了句,“很高興認識你……白曉……”

“你不認識他嗎?”白曉似乎有點疑惑了,男生的語氣讓她不能肯定。

“我想不認識吧……不過你會認識他的。”男生眼睛望著窗外,一副肯定的模樣,眼睛似乎洞穿了天空,也洞穿了男生相機裏麵的記憶。